第91章 间隙开裂
尤瑟纳尔曾说过一句话，他说，世界上最肮脏的，莫过于自尊心。
人，究竟能为自尊心，做到哪一步呢？
（一）烟
去见她，没想到，居然要鼓起勇气。
坐在硝子独占的医务室，窗门大开，青雾和吹拂的冷气交融在了一起。
硝子比他大一岁，所以今年17了。
17岁的少女抽烟，在霓虹一点都不奇怪。
但17岁的少女有烟瘾，那才让人深思。
“最开始是因为我妈也在家抽，后来就试了试。发现的确难闻，呛人，但是一抽一吸里，居然给自己壮了胆。”
硝子又点了一根，叼着烟，手里把玩着手术刀。
“壮胆？”他拿过盘子里的烟盒，扯了一根，也叼在嘴里。
硝子皱眉，“你还是别碰吧。”
“为什么？”他点火的姿势停住。
“我有反转术，所以抽烟，肺不会黑，不可能得癌。”
他笑了笑，说出了千古骗言，“没事，我就抽一根试试。”
结果一根后，又是下一根，抽到后面，硝子那一包烟都空了。
。
用一个空易拉罐作烟灰缸，他今日的第一根烟，壮了发短信的胆。
发信息只是一个行为，不会让人恐惧，只是手指一滑的事。
他恐惧是因为，无论是电话，还是短信，都停在五天前，原理的那句，问他吃苹果吗。
第二根烟，在琳琅满目的杂货店。
壮的，是接悟电话的胆。
见了小孩后，那份后怕变成了折磨他的内疚。
她有什么可怕，冷漠的眼神依旧，安静不说话的时候，像一棵不被风影响的小树苗。
只是，他好像没有办法再以平常心，面对她。
电话那头的悟抱怨着蛋糕的缺斤少两，问他在哪，能不能帮忙排队买另一家。
他不断抽烟，撒了一个谎。
他说，他在吃荞麦面，吃完就回去，顺路会给他带的。
电话挂断，他转头看那个曾经很爱的小孩，脸上笑着和她招招手，心里却一片冷然。
即使回去的路上，她关心他，他也觉得，好烦啊。
。
第三根烟，壮的是想要结束这种奇怪关系的胆。
他只要一想到，对方是一个三四十的成年人，就觉得她所展现的稚嫩，展现的可怜，可信度大打折扣。
所以当她上楼准备开门时，他鼓起勇气，隐晦的询问了她。
“那你呢？那么多天过后，痊愈了吗？”
——也该痊愈了吧，歌姬脸上的伤都能被治好，那么多天，也弥补够了吧。
他残忍的想着，如果原理反驳或者否认，他就这么质问她。
可是原理，她还是那颗小树，不被影响，不做任何回答。
（二）圣诞节
他最近晚上睡眠不好，一会梦到火车的声音，一会梦到一些灯红酒绿。
醒来的时候，往往是背后一身汗，心悸的厉害。
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他就早起去食堂吃饭。
清晨的食堂，总能看见硝子。
少女挂着个黑眼圈，仰着头，整个上半身都挂在椅背上。
见到他时，少女虚虚的摆了一下手。
“杰，今天的圣诞节怎么过？”
他笑着说，“别来我宿舍啊，每次你们俩来，都弄得一团糟。”
硝子坐直，伸手从口袋里丢给他了一个礼盒。
她说是圣诞节礼物，现在拆也没关系。他当场拆开，发现是助眠的药。
“一口气吃完会死哦。”
甩下这句话，女孩晃悠悠的走了。
拿着药回房间，他吃了一颗，躺回了床上。
这一次，是香甜的梦。
梦里那个小小的房子里有一个他曾经很爱的影子，他做什么，影子就做什么，他想什么，影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悲伤时，影子有办法让他不悲伤，他迷茫时，影子就点灯为他指路。
可惜梦境有限，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剩了。
。
“圣诞快乐！！”
拉炮响了三次，每个人的头上都挂满了彩条。
他坐在中间，同期坐在身侧，三人分了蛋糕之后，就开始看电影。
《小鬼当家》，一部适合任何节日看的喜剧片。
里面的男孩聪明机灵，勇敢无畏，偶尔流露出的冷静，总让他想到原理。
借着上厕所的名义，他想出门见见她，看看她有没有长高，问问她最近过得开不开心。
圣诞节见面，总要礼物吧。
他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只拿得出一颗苹果。
在地上摸了一张新的包装纸，随意的将其包起来，正准备出门，被悟看到。
“杰你去哪？”
“没有啊，出去抽口烟。”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偷藏的巧克力吗？”
顽童扑过来，拿过包成球的苹果，不小心碰掉了他的手机。
他说别拆时，根本没有注意到，电话挂断的声音。
而挂断电话的那个人，也没有听到，后来，他为了自尊心，和同期说，
【抽烟的时候，在外面看到了一只很可怜的小狗。所以想要出门拿给她啦。】
（三）分离
夜蛾正道找他谈话，聊的是仙台的事。
仙台的辅助监督，在写报告时提及了他，甚至还提及到了某，特级咒灵。
不出意外，说的应该被脑子丢弃在路边的那个殡仪馆工作人员。
他想了想，遮遮掩掩的把仙台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整个经过的夜蛾正道，只给了他一条建议，那就是尽量保护那个女孩的安全。
直白一点，把特级咒灵的残余带回高专。
距离上一次见原理，好像是两个月前的事，再去见她，两个人都生疏了很多。
带走脑花碎片是高专的要求，带走真人，是他最后的担心。
真人，虽然只是一只右手，但是他很确信，那也是一只特级咒灵。
他怕它伤害她，他也害怕她用它伤害弱者。
如果认知未改，他不会那么想她的。
可对方在他眼中，此刻已经不是当初他认定的那个小孩。
无论是硝子发的研究资料也好，还是悟的六眼所示的真相，亦或是他的主观意识，都已经给原理标上了，邪恶童身成年诅咒师的标签。
而且他越看越像，特别是他想到，她能眼都不眨看血腥画面，就感到一阵恶寒。
委婉的断绝了来往之后，他提出了请求。
他说高专希望带走，那两只特级咒灵。
那是夏油杰，对于那双眼睛，头次感到恐惧。
仿佛能看透一切阴暗想法的翠眸，毫无感情的扫视着他。
心里有暗室的人，是不敢被这样的目光扫描的。
他改口了，然后匆忙离开了那栋房子。
走前，他都没有注意到，楼下那颗冷杉被人连根拔起，丢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