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访
江文深在顾教授那边待了两天。
有个议题一直有争议，定不下来，顾教授让大家都留下来讨论讨论，看看能不能先有个大概的形，不然进度跟不上。
星期二下午四点多左右终于敲定了结果，顾教授叫江文深去他家吃饭，江文深刚好有个新型概念没弄清楚，本想着应下了。
突然手机突然震动了下，江文深开屏一看弹出了条微信消息，点开一看，是白叔的
白景林（叔叔）：文深，江湖救急，速回！
江文深：这叔又搞什么鬼
这实在怨不得江文深怀疑他。
上一次他在参加一个研究的讨论会，白景林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说：文深啊，这煤气坏了，估计在漏气，你快回来吧！
煤气泄漏可不是小事，江文深匆匆和负责人打声招呼，出门打了辆车赶着回去。
那开车的师傅见他着急，以为这小伙有什么要事等着去办，特意开快了不少。
谁知道回到家上楼，根本没闻到煤气的味道。
原来是爷三俩谁也不会弄煤气开关，一直没打着，就以为煤气出了问题，白羽翼不知道想到哪嘎达去了，说了句：不会是煤气泄漏吧！
吓得白景林赶紧打电话给他。
江文深猜测这次会不会也像上次那样，正想着跟教授说就留在这吃了，突然又弹出来个微信。
白景林（叔叔）：真有事儿！速回！
江文深面无表情的输入了六个字：狼来了狼来了。
顾教授看江文深一直在看手机，以为是有什么别的事儿，说：
“没关系，小深啊，有事情你就先去忙，这两天都辛苦你了，本来想留你一餐饭，那就下次先吧。”
“好，不好意思啊顾教授”
顾教授挥挥手，江文深把文件交给他之后就回去了。
江文深在一楼和几个熟客打了声招呼，换了双鞋上了二楼。
看见白叔自暴自弃地在客厅的沙发那儿抱着头，看样子是真有什么事儿啊。
白景林看见江文深回来了，一脸沉重地拉他过来沙发坐着，又不说话。
江文深觉得奇怪，最近应该没什么烦人的客户吧？
“怎么了”
“唉，你不懂，你不懂！”
“什么事儿啊？”
“你不懂！”
江文深：那你叫我回来干嘛？
白景林胡乱揉了揉脸，终于缓缓开口道：“后天”
“后天？”
“后天小楛的老师！”
“叔，你把话说完行吗”
“要来家访！！！啊啊啊啊啊！”
不就是家访嘛。
白景林在沙发上拿着抱枕一顿乱揍，有这么烦吗
对，就有这么烦。
上次，应该是白北明和白羽翼还初一的时候，班主任说要带着几个科任老师来家访，白景林干脆躲在二楼房间里不下来，还是让李奶奶帮忙接待的，跟她说要是老师问起来就说他突然有事出差了。
白景林很会为人处世，朋友多，跟谁都能说上几句，但是只要对方是老师他就怂。
这归因于以前学习成绩不好，几个任教老师又严格得要命。
他半路辍学，对那些老师的印象就只停留在最不好的那个节点，所以一直有点忌惮。
江文深无奈道：
“那你像上次那样不就行了”
“不行啊小楛早上打电话问我说后天有没有空，我说有，他就说了老师要来家访，我本来想改个口，结果那老师就站在旁边，直接和我说‘那就叨扰了’”
好吧。
江文深想了想，问白叔为什么选在工作日家访，上次白羽翼和白北明他们的老师都是双休日来的。
“两周一次小考嘛，小楛全拿了满分，老师想着给点时间柳楛消化一下知识点，所以算上星期五放多一天，星期四就来家访吧”
想想也是，虽然说柳楛学习时间按照学校的来，但是他是一对一，一节课四十五分钟都得集中着精神听，比在学校学要累很多，所以才安排两周一小考，考得好多放一天，考得不理想接下来几天就讲错题。
“我想要不要，干脆把小楛送到学校里去呢”白景林说。
这个江文深完全没什么可说的，算个大概，他就在学校带了几年，几年里断断续续也是在家一阵，在学校一阵。
白景林见江文深皱起了眉，不继续说这个学校的事儿，又开始发起愁来。
最终两个人决定先走出第一步，把一楼和二楼都先打扫干净，给柳楛的老师留个初步好印象！
于是这一大一小打扫到晚上，一个累得直接摊在地上，一个坐在刚拖好的第一节楼梯上喘着大气。
瘫在地上那位颤抖着开口道：
“还有一楼没打扫，你明天去请个临时工，我年纪大了，不想折腾自己”
江文深擦了擦汗，干脆现在就找好临时工算了。
打开手机随便联系了个阿姨，说好时间地点，放下手机拍拍身子上楼洗澡。
“你记得叫一点半前来到啊”
“约了十点开始的，放心”
柳楛把小猫抱回猫窝里，钻上被窝开了台灯，打算玩会手机再睡觉。
刚开屏，就看见发糕“咔哒”一下跳上床，窝在柳楛的脖子那里。
柳楛本来想留发糕在书店那边的，可是江文深叫他星期一到星期五就带着，双休日再一起过来，说是自己一个人在这边睡，带着猫有个伴。
发糕哼哼唧唧的，看样子准备要睡，不知道为什么，柳楛每次抱它回猫窝，它都会跳出来，在床和猫窝之间走来走去。
一开始以为是睡不惯这个窝，后来有一次柳楛把他抱上床，它好像是自己得到了什么允许，那次之后没晚都跳上床窝在柳楛的脖子那里睡觉了。
柳楛把手机放在一边，伸手揉揉它的头，学着它哼唧：“哎呀，小发糕，快睡觉吧”
小猫往被子那边凑了凑，估计是差不多睡着了。
柳楛叫了几声发糕，想起了江文深上次他说的那句话：你是小孩子，还有依靠大人的权力。
有些话不是年龄“大一点”就能说出来的，比如这一句。
想不明白，不好判断，柳楛跟白羽翼和白北明他们可以现在已经可以打成一片了，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私下和江文深相处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
就像之前想的，不像白叔那样的存在，好像也不算朋友，就像一个特别的身份，会说出与他这个年龄有些不符的话，也会开玩笑。
或许是因为没办法定义，才觉得不自在吧。
越想越睡不着，柳楛干脆起床把衣服收拾好，明天等老师来可以直接跟车回去了。
“哎老师好老师好，辛苦辛苦啊”
柳楛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江文深和白叔叔一本正经的站着。
白叔叔看起来还有些紧张，柳楛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坐在旁边的刘大头来了句：
“开心啊，是该开心啊，快回到家了，唉小孩子，都是粘家的”
柳楛：
一共有六个老师，这次来了三个，李晓红老师，何玉贤老师还有刘大头，另外三个老师没空就不来了。
白叔叔带他们进茶室坐着，江文深拿起早就备好的茶壶给他们每个人都倒了杯茶。
几个老师都赞叹这个地方，有种书香气息，白叔叔连忙道：“说笑了说笑了，只是一个看书的地方而已”
三位老师待在这样的环境下说话都很柔和放松，刘大头也不吹这吹那儿了，了。
白景林看他们这样也放松下来，觉得回到了自己舒适的领域，几个人就开始聊起来。
说说文学作品，也说说柳楛，也说说其他的事情。
柳楛一直坐在旁边听，他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回忆从进门到这里。
！垃圾桶里没有垃圾！
！飘窗的玻璃没有印子了！
！前厅的盆栽看起来被擦过一遍！
柳楛手指掐着大腿，尽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他本来以为几个老师过来家访就是走个流程，看样子白叔叔他们应该是整个出版社都打扫了一遍。
这有些离谱吧！
江文深注意到柳楛向他投来的惊讶的目光，回了个微笑，貌似在说：都是你白叔叔的主意。
柳楛憋着笑，继续装作认真地听。
期间刘大头接了个电话，几个人一直说到下午，李晓红老师看时间差不多了，跟其他两位老师说了下时间，准备坐车返程。
白景林想留他们下来吃饭，几位老师都说下次下次。
有时候不得不相信缘分的存在，包括白景林在内，几个人聊得都津津有味的，估计都没想到这么聊得来，如遇知己。
一直送到门口，看着他们的车走了，白景林才回来。
江文深开玩笑，说：“不是挺怕老师的吗”
白景林笑了笑摇摇头，自己确实也没跟别人聊过那么久了，算是意外，更是惊喜吧。
“小楛啊，你跟叔争气，几个老师轮着夸你，哈哈哈”
白景林又跟柳楛说了几句，叫江文深上去做饭了。
柳楛心情也不错，跟着上去打个下手。
“不用你切，把娃娃菜剥开就行”
“嗷，好”
江文深正在解冻牛肉，抬头看了看柳楛，想到了什么，说：
“哪个是刘大头啊”
柳楛没预料到“刘大头”这个绰号会从他口里蹦出来，想起上次在车里跟他抱怨的刘大头，不知道又想笑了。
憋不出了。
“噗嗤”一声，柳楛开始扶着墙笑，连同刚刚听他们聊天的时候憋着的那份，收都收不住。
江文深没想到他笑得那么欢。
低头继续弄，发现这人还没有停的意思，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
“够了啊，快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