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奶奶
书店附近的人家大多数是退休的老爷爷老奶奶,一周会过来晃悠那么两三次,有时候饭菜够的话,白景林也招待他们留在这里吃饭。
有一个住在六街的李奶奶,是常客之中的常客。
柳楛刚放周六周日,被白景林一个电话叫来吃饭,刚进门口放下书包,闻到二楼厨房飘过来的香味。
几个私教老师都挺仁慈的,只有一个大秃头老怪凶得要命。
偏偏是他上周五的课,总想着是最后一天,赶着把知识点全部讲完,都没给人休息,吃点东西喝口水什么的,弄得柳楛饿得发慌。
他去换了双舒服的拖鞋,想上楼看看有没有要打下手的。
刚到楼梯口那儿,一个穿的一身花花绿绿的奶奶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见柳楛吓了一跳,忙把菜放到客厅里,出来转头往厨房里一喊:
“小深啊,啊,这小伙子也是今天来吃饭的啦?你怎么不告诉我”
江文深刚炒好青椒肉丝,把锅里的菜倒到碗里面端出来,看见柳楛,说:“回到了,洗手准备吃饭了。”
柳楛点点头去洗手间洗手。
江文深跟奶奶解释柳楛是新来的弟弟,以后都在这儿住。
“啊?白景林那小子又领养一个回来啊?”
江文深无奈一笑,解释道:“不是领养”
但好像没有什么好的词形容
于是搪塞了句吃饭吃饭,把她拉到客厅里坐下。
白羽翼心血来潮说要做个番茄炒鸡蛋,让白北明在旁边帮忙,江文深生怕他把厨房炸了现在正在那边盯着。
客厅就只剩下奶奶和柳楛两个人。
柳楛出了一层薄汗,一直在捏自己的手指。
虽然说来这里已经一周多了,他也只是和白景林一家,还有那几个老师交流过,白北明还好,白羽翼性子跳,其他两个大的又会说话,他一般不会感到紧张或者尴尬。
柳楛:我是后辈,要不我先开口吧?
“这这位老太太,您好我,我是那个柳楛”
老奶奶见这小伙子磕磕巴巴的,以为自己让人为难了,连忙握过他的手,开始和他说起来。
柳楛一开始说话还有点嘴瓢,后来聊着聊着舌头终于被捋直了。
奶奶叫李玉红,江文深他们都叫李奶奶,住在六街的,离书店这里就隔了几条道。
有个儿子,以前跟着去援藏,后来遇到沙尘暴,不小心走到流沙里被埋了,自那以后就只有她一个人。
白景林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想着和附近街坊搞好关系,偶然知道李奶奶家里的情况,便时常喊她过书店溜达,还把这事儿和家里三个崽子说了。
所以每次白景林出差,白羽翼白北明兄弟俩又去上学的时候,江文深忙完就会过去陪她。
柳楛听完,用力回握她的手,没说话。
突然。
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会是厨房真炸了吧?
柳楛急忙跑到厨房一看,原来是在炸爆米花
白羽翼和白北明脸上黑不溜秋的只能看见个眼珠子。
此时两位正被江文深逮到旁边站着。
“你们就在这儿站着,不准动!”
柳楛在捂着嘴,在旁边暗搓搓地笑。
好像煤炭啊哈哈哈哈。
李奶奶随后也到了。
江文深看着门口的俩人叹气。
“唉,他们说要吃爆米花,你们再去坐坐,等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李奶奶一把抢过锅铲,把这几个臭小子全都轰出去:
“去去去,都出去,瞎捣乱。小深,发微信给白景林,问他到哪了,说要吃饭了”
“行”
白羽翼这个小贪吃鬼,玉米放得特别多,李奶奶勺了一半出来,分成两份弄。
把这些炸成爆米花端到客厅后,白景林车到门口了,正好菜上完。
白景林看见眼前两个煤球。
肯定又进厨房了。
“李姨,你把他们放进厨房干嘛”
“我放进的?你问问白羽翼,说什么非得要露一手,做西红柿炒鸡蛋,哎最后,还要炸爆米花,你说说”
江文深在旁边补刀:“结果西红柿炒鸡蛋是我做的,爆米花是李奶奶炸的”
白北明在旁边安静地刨饭,白羽翼只当没听见,抓起爆米花大口吃:
“啊——好吃”
白景林教训性地掐了掐他的脸,转头看见柳楛一直在夹前面的青菜,夹了几块肉到他碗里。
“小楛,别只顾着吃菜啊,吃肉,瘦咕噜的不好看,这青椒炒肉你小深哥做的,尝尝”
柳楛点点头。
多夹点多夹点,饿死人了!
对,实际上,他也非常想吃肉,他感觉自己再不吃肉就要进化成饿死鬼了,只是肉放得有点远,他不好意思夹。
柳楛吃了一口。
!
转头跟坐在旁边的江文深说了句:“做的很好吃”
江文深道了谢,说好吃再做,接下来时不时都往柳楛碗里面夹肉,柳楛心里无比感激。
终于可以不用变成饿死鬼了。
吃饭的时候白景林和李奶奶具体说了柳楛的事儿,几个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
本来这餐饭可以完美收尾。
但是!!
李奶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了句:
“嗨呀,我跟你们说,今天小楛啊叫我老太太,我们这里都奶奶阿姨的,很少听这个称呼,我都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哦,嗨呀”
江文深闻言想起了什么,轻笑了一声。
柳楛:哪里有地洞。
最后白景林还认真和他说了一些称呼的事儿,柳楛忙点头说记得了。
吃完后白羽翼和白北明被逮去做作业了,白景林和李奶奶在门前乘凉。
柳楛和江文深在厨房里洗碗。
几天没见,柳楛又不知道怎么和旁边这人相处了,刚才有人在,现在独处感觉又不一样。
不自在。
江文深总是给人一种大哥哥的感觉,没那么容易接近,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和自己没有什么代沟,可以做朋友。
江文深把放过洗洁精的碗端到另一个水槽过水,柳楛站在旁边不知道干嘛,干脆凑过去和他一起收拾。
位置站两个人有点窄。
早知道不过来了。
江文深笑了下,说:“不用,你在旁边站着,等会帮忙放到消毒柜就行”
“嗷”
收拾完之后江文深说自己一身油烟味,要上去洗个澡。
柳楛到门口站了一会觉得风很舒服,搬了个凳子到白景林和李奶奶旁边坐着,听他们唠嗑。
聊着聊着白景林来了个电话,走到一旁去接。
“这都晚上了,还有什么事情啦”
看白景林没那么快回来,李奶奶招呼柳楛坐近一点。
六月天傍晚的风吹得人直眯眼,躺椅咿呀咿呀响。
李奶奶想起来吃饭的时候白景林说养了一只猫,问柳楛:
“啊小柳啊,那猫咪哪里去啦?”
“在我公寓那边,下此放周末带来给你看,纯白的,可爱”
“啊是吗,有名字没啦?”
“还没有,不知道取什么”
柳楛说起猫就停不下来,哗啦啦一直在那说,后来又绕到取名儿这个点上。
“给,水”
江文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头,一老一小吓了一跳,接过水,一人一杯。
“谢谢”
“不客气”
江文深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脖子上搭条毛巾
柳楛靠得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热腾腾的气。
像一个刚蒸熟的发,发糕?
发糕?!
想什么都好,居然想到了发糕?!
难道饿死鬼的本质正在觉醒
江文深已经在旁给李奶奶捏了一会儿背,看见柳楛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看来发呆是常态啊
在创造完一个以“自己是非正常青少年为主体”的世界之后,柳楛满意的呼了一口气。
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回屋叫白景林送他回去。
白景林还在敲笔记本,保存了文件,合上电脑,跟柳楛说了自己想叫他在这住的想法。
“给白叔一个面子嘛,星期六星期天就在这住,把小猫也带过来,行吗”
柳楛其实能猜到,按白叔叔那个性子,多半会叫他在这长住,倒不觉得惊讶。
最后见拗不过,只能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