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颗自由的星星
“陆北辰，你明天陪我去医院看看姑姑吧。”
沈苡茉正努力吃着陆北辰给她碗中夹的食物，她抬起头来和陆北辰商量道。
陆北辰犹豫了，他担心沈苡茉看到沈虹的模样后心情会更加低落。
但他思考后还是答应了：“好，明天一早吃过早饭咱们就去。”
这段时间以来，沈苡茉乖巧得就像一只洋娃娃，她从不会拒绝陆北辰的任何要求，更加不会反抗陆北辰对自己做的任何行为。
他的小刺猬变成了一只小白兔，这样的沈苡茉会让他心里发慌。
“你出汗了，别吹风，会感冒的。”陆北辰拿起外衣将沈苡茉包裹起来。
“今晚的星星真亮。”沈苡茉仰头看着头顶的星空淡淡一笑。
陆北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颗颗闪烁的星星在夜空中排列布阵，每一颗星星都有它专属的位置。
“爷爷说过，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说，爷爷会看到我吗？”沈苡茉目不转睛地盯着星空。
这个问题，陆北辰一时间也不知道答案。
“会的”
“爷爷心里牵挂你，他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说不定此刻他也在想，你会不会看到他。”
沈苡茉听后微微点头：“嗯，会的。”
第二日，陆北辰带着沈苡茉来到医院看望沈虹。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沈虹的情绪已经得到控制，她不会再做出自伤或者伤人的行为。沈苡茉这下也可以进到病房里和姑姑说说话了。
“那你和姑姑慢慢聊，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陆北辰主动提议。
“好。”
沈苡茉进到病房后看到姑姑独自坐在床边，姑姑凄凉的背影让她不敢再向前走去。
“姑姑，我来看您了。”
“我买了好多您爱吃的水果。”
沈苡茉走到床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沈虹没有理会她，只是眼神直勾勾盯着窗外树上的那只鸟，鸟飞到哪一支树干上，她的眼神就落到哪里。
“姑姑，我是苡茉啊，您不认识我了吗？”沈苡茉蹲到姑姑面前，轻声地唤醒她。
听到她的名字后，沈虹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渐渐走出来。
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沈苡茉：“苡茉？”
“你是苡茉。”
“你来了。”
“你爷爷呢？”
听到这两个字时，沈苡茉的眼泪刷的一下从眼眶里涌出，她清楚自己不能将爷爷离世的消息告诉姑姑。
“爷爷，他没来，他腿疼不方便走路”沈苡茉撒谎了。
“爷爷让我来看看您。”
“他说，等您康复了，我们一起一起回家吃饭。”
沈苡茉害怕姑姑看出破绽，于是她只好微微低头躲开姑姑的目光。
“好”沈虹亲昵地轻抚着沈苡茉的肩膀说道。
春暖，花开。
今日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少夫人，辰总去公司了，您中午想吃些什么？我给您做。”许姐注意到沈苡茉从医院回来后脸色更难看了，她心疼地上前询问。
“我早上吃多了，现下还不饿。”
“我累了，想回屋睡一觉。”沈苡茉神情疲惫地说了句。
许姐看她的状态比早上的时候还要差，但她也没过多追问。
“你带圆圆去院子里玩一会儿吧。”
说完这句话后，沈苡茉拖着倦乏的身体回了房间。
在锁上房门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沈苡茉像失了魂一样缓缓走向浴室，随手将浴室门反锁。
她站到镜子前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的自己，她不喜欢这个毫无朝气的自己，更瞧不起面对生活中的苦难而束手就擒的自己。
她伸出手摸了摸镜子中的人，她在怀念，也在告别。
随后她转身去给浴缸放水，掏出自己藏在口袋中的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陆北辰看她最近状态不佳，所以命许姐将家中一切尖锐物品都收管起来，不能让沈苡茉接触半点。
她抬腿迈进浴缸内，缓缓躺下来。
闭着眼睛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她淡淡一笑：“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下一秒，她抬起左手手腕，右手紧握住水果刀，狠狠地划了下去。
渐渐地，左手手腕处有鲜血在一点一点涌出来。
她任由左手滑落掉水中，浴缸里的水在不断地变幻着颜色。
她犹如放松般缓缓闭上了双眼。
从今以后，她也会成为天上的一颗星星。她要做一颗自由自在的星星。
与此同时，不知怎么的陆北辰竟从公司火速赶了回来。
“茉儿呢？”他焦急地询问。
许姐紧忙回答：“少夫人在房间里休息。”
陆北辰见状连忙飞奔上楼，许姐和姜焕见状也跟了过去。
此时卧室的房门已经被沈苡茉给反锁。
只见陆北辰用力地转动着门把手，不停地敲门询问：“茉儿，开门茉儿”
这时候姜南拿来了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后陆北辰急忙扫视一圈，可是发现并没有沈苡茉的身影。转眼间他注意到浴室门紧闭，于是便立刻跑过去将浴室门一脚踹开。
红色的水已经溢出浴缸，浴缸中躺着的是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沈苡茉。
陆北辰见到眼前这一幕立马冲上前去颤抖着把沈苡茉从水中捞起，用浴巾将她的伤口堵住，不让鲜血再流出。
他此刻已经方寸大乱，崩溃地大喊：“送医院，快！”
姜焕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前往医院。陆北辰抱着仿佛随时可能断气的沈苡茉，不停地在她耳边说：“茉儿别睡，再坚持一下，你别睡，别睡”
程煦当天刚下夜班所以他正好就在医院，此时他和医生们已经在医院门口等待着。
接到人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沈苡茉送到手术室抢救。
“切口不深，病人动脉未受损。”
“联系血库，马上准备手术。”
陆北辰站在手术室门口死死地盯着里面，身上蹭了一片片水迹和血迹，他看起来既可怜又狼狈。
这是陆北辰这辈子第一次如此紧张、恐慌。
直到现在，他的双手还在发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终于，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
程煦和另一位主治医生率先走出来。
陆北辰急忙跑上前去，极度的惊吓导致他此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程煦摘下口罩对他说：“幸好伤的不深，送来得也及时。”
“目前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由于失血过多，还需要继续观察几天。”
陆北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懵懂地点着头，眼眶里的眼泪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一旁的另一位医生说：“程煦，我先去忙了。”
程煦和那位医生交代几句后又回到陆北辰身旁。
他看到陆北辰这般狼狈的模样，他叹了口气劝说道：“行了，人已经没事了，你先坐会儿吧。”
陆北辰听话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低头的一瞬间眼泪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
这是程煦认识陆北辰这么多年以来，看到他第三次流泪。第一次是在他小时候，他的父母当着他的面大吵大闹，他吓哭了；第二次是沈苡茉流产时，他在病房外哭了；第三次是现在。
程煦淡淡地问了句：“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陆北辰一阵沉默之后，吐出三个字：“放开她。”
程煦质追问：“舍得？”
陆北辰犹豫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这是我唯一能给她的。”
“也是她最想要的。”
“我只要她好好的”他伸手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
此时他脑海中浮现出沈苡茉那天问他的问题“你也欺负我，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的答案是“由你决定。”
陆北辰后悔了，他根本承受不起这么重的代价。
“等她醒了我们就离婚”
程煦听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或许，放手才是对彼此最好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