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见故人
数日前。
沈苡茉半睡半醒间听到身旁手机的消息提醒，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拿起手机查看，发现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班级群今天突然热闹起来。
她一头雾水地点开张锋班长发布的群通知。
【后天晚上五点在青云饭店，这是咱们班毕业后的第一个班级聚会，大家一定要准时到场啊，特别声明：本次聚会可以带家属！】
此时群里面的消息仍在不停地刷新着，有开玩笑打趣的，也有单纯回复收到的。沈苡茉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学生时代，可是这距离她大学毕业不过也就几个月而已，为何她竟觉得像是过去了好几年似的。
就在她想的出神时，她的好朋友冯佳怡打来了视频电话。
“我亲爱的茉茉宝贝，后天的聚会你要参加吗？”冯佳怡在电话那边欣喜地询问。
“我就不去了吧。”沈苡茉犹豫道。
冯佳怡听后撒娇着：“啊？为什么呀？我都好久没见你啦，伦家十分想念我们茉茉呦。”
沈苡茉和冯佳怡在大学时关系最要好，几乎每天形影不离。自从毕业后二人都各自忙碌着没机会见面，只是平时在网上聊聊天而已。作为沈苡茉的好朋友，冯佳怡也察觉到这段时间沈苡茉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本那个嘻嘻哈哈的姑娘她再也没看到了。
“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忙，等我忙完了请你吃大餐好不好？”沈苡茉并没有解释自己不去参加聚会的原因。
其实她心里很想参加这个聚会，她也想见见好朋友，见见老同学，可是一些八卦的人在大学时对她和陆北辰的事情就多番议论，一传十，十传百，几度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久而久之，她也累。再者，她如今想要出门必定还要和陆北辰“汇报”，当真是麻烦。
“那好吧，你不许骗我啊，我可是等你请我吃大餐的哦。”冯佳怡了解沈苡茉的性格，所以她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知道啦，放心吧。不过话说回来，张锋这个班长当的的确很称职。”沈苡茉想起临毕业前张锋承诺自己会努力把大家聚到一起这件事情。
话音刚落，就听见电话那头冯佳怡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我跟你说啊，你都不知道张锋每天忙得跟大老板似的，要不是我提醒他，他都忘了这茬了。”
张锋当了四年的班长，在学校每天除了学习以外还要操心着一堆琐事，沈苡茉一想起他那个老干部的形象就觉得既温暖又有趣。冯佳怡和张锋毕业后去了同一家公司上班，在上学时二人就喜欢互相打闹，没想到毕业了也是如此。
放下电话后沈苡茉便下床洗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说造化弄人，如今她也理解了这句话。
“少夫人早上好！”
她刚走下楼就看到小梅兴高采烈地走上前来。
“早上好。”沈苡茉微微一笑回应着。
“少夫人您看，我的实习通过啦！有了这个酒店的实习证明，我就可以回老家最好的酒店里工作了，虽说距离我家有些远，但是我只要休息就可以坐车回家照顾爷爷奶奶了。”小梅激动地将手中的证明材料展示给沈苡茉看。
沈苡茉接过她递过来的一沓材料，她也由衷地为小梅高兴：“真好，岗位有变动吗？”
“岗位不变，还是客房部助理。”
“什么时候入职呢？”
“下个月月初。”
“那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要不然你就提前回去吧，毕竟是到了一处新环境，需要打理很多琐事，早些回去的话还可以多陪陪家人。对了，住宿的问题安排好了吗？”沈苡茉关心道。
说起住宿的问题，小梅此时有些害羞：“都安排好了，我和我男朋友，不对，应该叫未婚夫，我们在市内买了房子。”
“虽说是二手房，也小了些，但是位置特别好，价格也便宜，离我们上班的地方都近。”
沈苡茉听后不禁惊讶道：“真的？那太好了，想不到呀你们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嘛。”
“这样挺好的，省去了装修和不少麻烦事，你们两个都这么努力，将来换大房子指日可待呀。”
之前只听说小梅在老家有个男朋友，没想到一转眼竟荣升为未婚夫了，不过也是，小梅这么好的女孩子确实是不可错过的。
沈苡茉此刻满眼羡慕地看向面前的小梅，羡慕她有选择的机会，也有选择的权利。
就在这时沈苡茉的手机响了。
“喂，茉茉，李老师快要不行了。”电话那头传来冯佳怡哽咽的哭声。
沈苡茉只觉得心头一震，她发抖的双手努力让手机贴在耳边，她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怎么回事？”
“刚才我和张锋闲聊，他说他先去接个电话，回来就带来了这个消息，我们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冯佳怡在电话那头难以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她一下子大声哭了出来。
“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沈苡茉慌乱的跑去门口拿出车钥匙，随便开了一辆车出去，临走前扔给小梅一句话：“陆北辰要是问起，就说我去看望李老师了。”
去医院的路上，沈苡茉回想起大学时期的一幕幕，对于他们而言，李老师不仅仅是他们新闻系的专业课老师，她更是他们人生道路上的指路人。在她迷茫时，李老师指引她明确的人生方向；在她困顿时，李老师教会她绝境逢生；在她被人非议时，李老师告诉她要学会保护自己，要活得自由自在。
到医院后，沈苡茉一路飞奔到李老师的病房。
“茉茉你来了。”
“李老师的情况很不好，医生在里面抢救。”冯佳怡焦急地说。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说李老师的病情控制住了吗？”沈苡茉擦了擦眼泪询问道。
班长张锋摇了摇头：“我们刚毕业那时候李老师的病情的确控制住了，可是前不久她丈夫出车祸去世。李老师没有孩子，只和丈夫相依为伴，丈夫走后李老师伤心欲绝，病情又复发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李老师这辈子全身心投入教育事业，桃李满天下，可最终却不得善果。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打开，医生护士们纷纷从病房走出来。
“病人多处并发症引发器官衰竭，再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众人纷纷泣不成声。
进入病房，沈苡茉看到满身插着管子又被各种仪器包围的李老师，她没忍住再次泪崩。
“李老师，我们来看您了，您还记得我们吗？”张锋主动上前对李老师说。
“记得啊，你们都是老师最爱的学生。”李老师隔着氧气面罩努力发出声音，面罩里被激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别哭了，老师不想看到你们哭。”李老师流淌下硕大的泪珠划过脸颊，一颗接一颗滴落在枕头上面。
沈苡茉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抹去眼泪走到李老师身边，牵起她布满针眼的手：“老师，您放心，我们都很好。”
沈苡茉依旧记得李老师当年说过的话，她说这个世界上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身为老师同样也希望自己的学生过得好。
“老师真想看到你们结婚生子的那天。”李老师看着众人遗憾道。
“老师，只要您能好起来，我明天就结婚！”这时班上一位调皮的男生信誓旦旦说起。
“臭小子，你当婚姻是儿戏嘛。”李老师佯装生气批评他。
这时只听见门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病房门被大力推开，是郑书皓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李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
李老师努力笑了笑：“不晚，老师能再见到你们，我高兴。”
郑书皓虽然比沈苡茉大一年级，却同样是李老师的学生，如果没有李老师的再造之恩，郑书皓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在他心中对李老师也是万分感激的。
李老师一只手握住沈苡茉的手，另一只拉过郑书皓的手，嘱咐道：“你们都要好好的。”
在场的众人都清楚当年郑书皓对沈苡茉的心意，只是还没等有情人终成眷属，半路竟杀出个陆北辰来。这位陆家二少爷是出了名的狠厉，谁若是得罪他，往后只怕没好日子过了。时至今日，大家也不禁为这两个人倍感遗憾。
就在沈苡茉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郑书皓笃定地回答：“我们会的，您放心。”
“好，好”
在一声声叹息中，李老师渐渐合上双眼，握着二人的手也松了下来，一旁的仪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李老师走了，这一刻，她可以不再承受失去丈夫的悲痛，可以撇去这世间的所有遗憾、不甘。
根据李老师的遗嘱，她的葬礼一切从简，李老师将和她的丈夫在北山公墓重聚。
“我们先走了茉茉，你回去注意安全。”
因为今天不是休息日，所以冯佳怡和张锋这时候得抓紧回去上班了。
“苡茉。”
正准备离开的沈苡茉被这道熟悉的声音拦住了去路。
“书皓哥，找我有什么事吗？”沈苡茉心里有些不安。
“我没什么事，你和他，还好吗？”
“我们挺好的。”沈苡茉心口不一地敷衍道。
“苡茉，你如今过得开心吗？你不开心的话我”
还没等郑书皓说完，沈苡茉便抢先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我过得很开心，你不用为我担心，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好好生活。”
“我先走了。”说完，沈苡茉转身离开了。
待沈苡茉走后，郑书皓对自己方才的话感到可笑。明知道他的苡茉过得不开心，可是自己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面对势力庞大的陆家，自己的那点微薄之力犹如蝼蚁般，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回去的路上，沈苡茉脑海中回想起方才的画面，如今，她过得开心与否不重要，她明白，只有她顺从陆北辰，这样一来大家才能过得开心。
忙活了大半天，回到庄园时沈苡茉见陆北辰的车子已经停放在院内。
“少夫人回来了。”小梅主动上前迎接沈苡茉。
恰巧此时陆北辰从楼上下来，换上家居服的他比平日里西装革履的他多了几分和气，但就算这样，沈苡茉也不想主动靠近他。
“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沈苡茉洗完手后默默走向餐桌。
“李老师的后事处理的怎么样了？”陆北辰突然开口询问。
“都处理好了，你怎么知道的？”沈苡茉情绪低落地回道。
“学校已经发了讣告。”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更要好好生活。”说着，陆北辰把盘中挑出刺的鱼肉放到她面前：“多吃点。”
对于陆北辰的询问，沈苡茉全都如实回答，只是她绝口不提郑书皓回来这件事，她知道，倘若陆北辰知道此事，对于郑书皓来说很危险。
入夜，在男女之事上一向强势的陆北辰今夜竟开始怜香惜玉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的茉儿哭得太委屈，把他的心哭得软了又软。
通过身体的紧密贴合，他也能感受到她的异样，今天的她与往日的她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