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训练篇：陈一鸣的心事
庆功宴完了之后，众人回到荒木庄，一番洗漱后，各自回房睡觉。
聂戎征一进房，立马拎起心爱的哑铃，唯有把思绪寄托在运动中，他才能暂且忘记自身实力的卑微，寻求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以他现在的实力，能拿捏的东西，恐怕只有握在手中的哑铃了。
自从陈一鸣邀他进繁星以来，聂戎征不是吃瘪，就是在吃瘪的路上，不能说作用甚微，只能说是毫无作用，甚至起到了让队友担心的反作用。
但这事真怪不得聂戎征。
聂戎征虽说也是倒霉体质，但也不像陈一鸣这么离谱，到哪哪出事。
而且陈一鸣遇到的麻烦都不是一般麻烦，敌人的强度总是高得可怕。
相比之下，超然公司难度颇高的赛事也跟过家家一样。
就算是资格赛上表现不错的李登飞，要是让其在地市里对上s级的丘青泉和王耀舞无非就是多抗两秒的事。
诅咒系与幻想系的手段更是诡异莫测，防不胜防。
聂戎征能和妖孽过上一两招，发挥出一点该有的作用，已经非常不容易。
说到底，这些人的实力远远超出了聂戎征当前能够应付的范畴。
这就是聂戎征在没有任何人指导下所能达到的高度，完全不值得让人多看一眼。
聂戎征此时只觉脑袋发热，胸中憋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闷气，光靠撸铁完全没有办法发泄。
在郁闷苦涩的心情中，聂戎征又一次劳累地睡在地上。
……
“要我陪你一会吗？”
叶剑盈打开房门正准备入屋睡觉，这时陈一鸣突然问道。
“臭一鸣，你是把我当成要哄着才能睡觉的小孩吗？”
“偶尔当一次其实也无妨。”
陈一鸣见叶剑盈没回答，也不勉强。
“既然不需要，那就明天见咯，晚安。”
陈一鸣刚转身，正准备开门，叶剑盈的手突然从后面抓住陈一鸣的手。
陈一鸣能感受到手的主人在颤抖。
叶剑盈在心里一定挣扎了很久。
她并没有表面那么乐观，只是她为了不让人担心，选择将这份不安藏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独自躲在无人的角落偷偷
没有人天生就是强大的。
更何况叶剑盈两天前还只是一个刚从村里出来的萌新。
这两天她经历了聂戎征濒死断臂，经历了榴莲的恩将仇报，水果人互相杀戮的事件，这些回忆完全有别于叶家村的纯朴民风。
在叶家村之外的世界，无尽的恶意正在撕裂叶剑盈的心理防线。
如果没有陈一鸣，或许她早就崩溃了。
“一鸣，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夏姨可以不？”
“我像是会拿这种事当玩笑的人吗？”
陈一鸣轻轻摸了摸叶剑盈的脑袋。
进去叶剑盈房间后，陈一鸣就守在床前。
他本来想着叶剑盈早点睡，他就回去了，但叶剑盈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了。
此时她正侧着身子，一双水灵的眼睛望着陈一鸣。
“放心，有我在你就安心睡吧，等你睡着我就回去了。哈姆……”
陈一鸣打着哈欠，这两天他其实才是最累的一个。
无论在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是。
整个队伍里，他是绝对不能倒的那个，一旦他输了，所有人都得死。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死！
没经过正规训练的叶剑盈和聂戎征，压根无法为陈一鸣分担太多压力。
面对那些穷凶极恶且异常狡猾的敌人，陈一鸣无时无刻都要保持紧张的精神状态。
几场高强度的战斗下来，就算是铁人都扛不住。
“想不到你也会累。”
“这不废话吗？我又不是超人。”
陈一鸣白了叶剑盈一眼。
“你不说，我还以为你真是超人呢。”
“睡吧，你再不睡，超人也要倒在你床上睡着了。”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睡。”
叶剑盈犹豫了许久，终于选择说出口。
“哈姆……说吧，让我看看令你睡不着的是什么弱智问题。”
“才不是什么弱智问题！你听着，两个人不小心掉在悬崖边，需要你伸出援手，但如果拉了一个人上来，另一个人就会掉下去，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就这？”
陈一鸣鄙视地望着叶剑盈。
“哼，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
“一个不救，扭头就走。”
叶剑盈气呼呼地揪着陈一鸣的脸。
“你今天必须要救一个！”
“你是左边那个，我就救左边，如果你是右边那个，我就把左边那个一脚踢下去，防止他想拉你一起死。”
“两个都是陌生人！”
“以我的能力，当时可以同时救下山竹和榴莲。”
对陈一鸣的话，系在他脖子上的风巾立马表示赞同。
很明显，从叶剑盈问出这个问题开始，陈一鸣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可我没有你这么厉害。”
得知叶剑盈失眠的原因，陈一鸣开始对症下药。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苏羽师姐曾经说过，所有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这件事无论你想多少遍都是死循环，想跳出这个死循环，想让这种事情不再发生，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这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的。”
陈一鸣眯着眼睛，如同入定。
“教我！”
一言惊醒梦中人，叶剑盈双手激动地握住陈一鸣的手，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感受着叶剑盈温热柔软的手，陈一鸣嘴角微微一笑。
比起刚才冰冷僵硬的触感，还是现在的手摸起来更舒服。
“我可是很严格的，像某些晚上不肯睡觉的小猪咪我是不教的。”
“一言为定，我现在就睡！”
“对咯，养足精神，白天才有足够精力受我严厉拷打。”
把心中的苦闷向陈一鸣倾诉过后，叶剑盈身心舒畅，现在她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了。
“臭一鸣……”
叶剑盈抱着枕头上，让人完全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梦话。
“这睡眠速度也太快了……”
看见叶剑盈口水哗哗流在枕头上，陈一鸣一边叹气，一边为她盖上被子。
“哆，她睡了，把灯关了吧。”
陈一鸣起身回房，属于他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阳魄与阴魂的副作用再度袭来，幸好它们附身的程度远逊于前几天，才没有让身体第一时间熔成骷髅。
不过现在陈一鸣的感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金色的回路顺着青筋蔓延全身，伤口顺着路径撕裂开来，滚烫而金黄的血液从路径缓缓流出，但尚未滴落便在高温下便化作蒸汽。
连绵不绝的阴雷不断在伤口的裂痕游走，刺激着陈一鸣的痛觉神经。
此时陈一鸣就像一台超负荷运作的的核电站，一个不慎就可能当场爆炸，核能爆破会将方圆几千里的地域瞬间夷为平地。
那种恐怖的场景，陈一鸣压根想都不敢想。
当年没有掌控阳魄之前，陈一鸣稍微施展神通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让周围人间蒸发。
有时他甚至宁愿被人欺负，都不敢有动用阳魄的念头。
即便放到现在，陈一鸣都不敢把阳魄的功率开到一半以上，害怕掌控不了把队友全部误杀。
还好多数情况下，功率开到20陈一鸣便足以应付大部分局面。
此时遨游在浩瀚星魂地这片特殊的空间，陈一鸣不用担心阳魄的副作用会波及到荒木庄，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把阳魄的能量尽数释放。
经过最初的核能大爆发，陈一鸣的身体终于稳定下来，他盘坐在星空，运转身体十二奇脉，将阴阳调和，最终把阴阳两极的能量重新回到1的状态。
但先前副作用在他身上造成的伤害，一时半会无法消弭。
不止是今天的副作用，连同三天前，十天前以及很久之前累积的副作用都没有消散，每次都是副作用叠副作用。
他一直也是拖着这样残破的身体进行战斗。
正是了解到陈一鸣这种状况，所以那一天夏沐花才会这么生气。
其实夏沐花是心疼陈一鸣，却又对此无能为力。
如果没有魂族灭族一事，朱德天可能会选择把陈一鸣送去学校学习。
陈一鸣或许能成为一个资质上好的优秀学生，在行者学院与同龄人同台竞技，与对上电波的女同学坠入爱河，享受一段悠闲的校园时光。
可一旦陈一鸣把战斗的目标定在残杀魂族族长，把魂族灭族的罪魁祸首上，他就必须要成为肩负魂族崛起的魂族圣子。
命运如此。
他，只能是现在的他。
陈一鸣缓缓起身，向面前漂浮的星魂美人鞠躬。
“前辈，请。”
星魂美人没有回答陈一鸣。
她大手一挥，旦见笔墨撒泼，瞬间漫水金山，沧龙横渡，巨鲨猛袭，汹涌如潮，席卷而来。
望着眼前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陈一鸣嘴角微微一笑，然后在欢声笑语中惨遭秒杀。
“就是它了！”
“被虐还这么开心，你这种受虐狂，老子生平还是第一次见。”
“你不懂。”
陈一鸣故作高深。
“哼？我不懂？你看你小子九成是为了给那个丫头找神通。”
“啧啧……”
“你小子这是什么眼神。别人不知道，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
“你知道什么？”
陈一鸣倒是非常好奇。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自打那丫头出现后，你的表现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有吗？”
陈一鸣总觉得他的表现跟以前没什么变化。
“哼，还给老子装！我问你，在她出现之前，黑白魂解散后的你，有过重新跟其他人组队的想法？”
“这个确实没有。”
陈一鸣本就是朱德天的徒弟，参加行者选拔单纯是为了和朱德天搭戏，让繁星能够踩着天下出道，这是让繁星迅速崛起的绝好办法。
至于和叶剑盈，聂戎征组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展开。
“当时你的目标只有天下的刘雉，压根没把李登飞放在眼里，你却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掌刮李登飞，完全是为了给那丫头出气，是还是不是？”
“我还以为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被阴魂这么一说，陈一鸣恍然大悟。
“为了保护那丫头，连初恋情人都想杀这件事我就不用多说了吧，潜意识中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卧槽！好像还真是。”
“还有……”
“还有？不可能吧！”
陈一鸣难以置信地望着阴魂。
“行者选拔之前的战斗你都是用阳魄一路碾压过去的不是吗？”
“是啊。见面就直接开了，懒得跟那些人浪费时间。”
陈一鸣觉得这种事非常正常。
“对，就是这种傲慢。见到那丫头之前，逢人就开阳魄，基本无视副作用，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但之后你有没有发现见人就直接开阳魄碾压的次数明显变少了。”
“是。”
回想起这几天的点滴，陈一鸣竟无法辩驳。
阴魂继续述说。
“而且，你现在已经运用自身的力量进行战斗了，你在尽力避免使用中庸之道，甚至放弃了完全附身，开始琢磨起以部分附身的形势对敌人完成致命一击，这种事情以前你是根本不会做的。”
阴魂的眼神既有鄙视又有看到孩子长大的欣慰。
“人总是要进步的，研究用最小的精力去击败敌人，难道不是一件很酷的事吗？”
“装？老子（黑无常）杀的人比你吃得饭都多，你就是单纯开始怕死了，为什么会怕死？不就是为了能多活一段时间，跟她在一起吗！你这点小心思还想瞒过我？！”
“这位道友，不知道有没有人曾经对你说过，“你真的很讨厌”这件事？”
被阴魂完全点破，陈一鸣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连他自己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在他身上竟变化了如此之多。
“老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害怕讨厌的事。”
“黑无常大人，你这么懂，当初是不是也有一些风流韵事，你是不是触犯什么禁忌才让阎罗王赶出十八层地狱的。”
“这个，你不用知道。”
“啧啧……”
“你管好你自己吧，那个丫头可不是一般的人，她胸前的吊坠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那个吊坠啊……”
其实陈一鸣一开始也是通过吊坠才认出了叶剑盈。
如果行者选拔的时候没有认出叶剑盈，或许陈一鸣至始至终都会是那个心中只有复仇的孤独勇者。
“也许是我当年遇见她的时候，你顺便看到了吧。”
“不，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看到那个玉坠远在附身你之前，有可能是上一个容器，也有可能还没变成这副鬼样子之前，所以你要小心了。”
“没什么可小心的，我的命，从很早之前就不属于我了。”
听到陈一鸣的话，阴魂只能无奈叹气。
有时候不知道可怜它的是陈一鸣，还是同为命运戏弄的渺小之辈。
“好了，休息过了，该找下一个前辈切磋了，或许后面还有很适合盈盈的神通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