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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不能随便把一位老师带离他的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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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好人有好报,吴江跟孙小丽处得很是顺利,甚至有一日千里之感。

    吴江从孙小丽家回来,就开始打申请报告,厚厚的寄到部队去了。

    至于他本人,不是去孙小丽家,就是和孙小丽去县城……总而言之,赵立秀也不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就等着给儿子办酒抱孙子了。赵立秀那个喜啊,那个乐啊,一天不夸八百回孙小丽都吃不下饭,惹得三个儿媳直翻白眼。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十几天又过去了。

    松山大队发生了件滔天大事,原支书因贪污滥权被抓进去了,同时还跟着倒了一批大队干部,因为倒下的干部里也有原妇女主任林明芳,也不知道是那个心眼多的说那准是吴江为李四丫报的仇。

    传言一出就迅速蔓延,很快就压倒其它声音。

    事实上,支书的落台确实是因为吴江的检举资料。

    但素,吴江并不是为给李四丫报仇的。

    诚然,他是在了解李四丫被学校退学中发现了支书家族一手遮天的恶霸行径,但他只是作为一个热血正义的革命青年才检举支书的,完全不是什么为李四丫报仇。

    这事儿,吴江没法跟群众解释,他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原支书已经连根拔起,吴姓人在松山不算什么大族,但在整个岑西县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弱小,从官从民,吴江都没带怕的。

    谁知谣言竟然传到了孙家里,孙家非常干脆,直接把看家门连同相亲的红包,全给让媒人给退了回来。

    人家就一句话:自己的姑娘不愁嫁,用不着跟一个农村破鞋抢老公。

    赵立秀当即就疯了,抄起扁担找黄兰英拼命,好险没把李家人的房子都拆了。

    还好,总算黄兰英多少也顾念吴江帮了她女儿,当然也有心希望吴江能娶了李四丫,所以最终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吴江不肯听赵立秀的话继续相亲,东西一收拾,直接提前回了部队。

    这一切是云舒不知道的。

    宁岭农中说是半工半读,因为农中有一百多亩的水田和山地,都是供师生实践用的,因此,学生学费很低,此外还有粮食补贴。

    很多人把孩子送到农中来,都冲着有文凭拿还能省粮食来的。

    农中两个年级就有十个班的人,每个班都是五六十号人,把个教室塞得满满的。

    就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就拿高一班来说,五个班级加上云舒就九个女生,也就是说有一个班级就纯和尚班。据说云舒来报到后,和尚班的学生还怂恿班主任来抢云舒的。

    女生少,自然得宠着,云舒想不装可怜弱小又无助都不行,不但班上男同学对她照顾有加,连两个女生也惟恐她承受不住农中繁重的劳动。

    比如今天下午,难得的阴天,适合浇果树,文化课就改成实践课,男同学去山下挑水,三个女生负责拿勺子浇水。

    云舒看着闻冬梅塞到她手里的比她的小一号的勺子,竟无语凝噎。

    她能说她想用大勺子,那样更痛快吗?

    她还想说,其实她可以去挑水的,挑水这活儿在她这里根本不算个啥。

    闻冬梅一脸得意:“这还是我到教工库房里找到的呢,我找了几个班的工具房都没找到。”

    闻秋月扯一下两人:“闻老师来了,我们快去听他讲课吧。”

    果然,闻老师已经领着一群担着水桶的男生过来了,三人便随后跟着。

    今天的任务是给桔子园的桔子树浇水,当然,作为实践课,老师同样也要跟过讲桔子园浇水的意义和注意事项,以及观察桔子树的状况防虫防病等等。

    一进桔子园,便听到闻老师叫:“李云舒,过来。”

    闻冬梅把云舒一推,男生们也见怪不怪闪出一条路来云舒走到闻老师跟前。

    这个新来的女生特别爱学习,又尤其是爱听闻老师的课,那专心的样子,恨不得把闻老师讲的每一个字都听进耳里记进心里。

    有她在,闻老师讲课的兴趣都浓些,同学们听课也认真几分。

    云舒一到跟前,闻老师就开始讲起课来,一边讲还一边抓一把树下的泥土教同学如何辨别干度湿度,云舒不但听得津津有味,还一样伸手抓一把泥土察看,一边还询问闻老师,那认真劲儿,看得同学都眼酸。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吆喝声音,一伙人闯了进来。

    这伙人瞧着都二十以上了,一看而知都是些社会青年,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流里流气的味道。

    云舒瞳孔蓦地一缩:这群人,有红缨枪!

    云舒得脑袋“嗡”的一声,她太记得了,林明芳就曾经拿这个来威胁过林主任。

    怎么办,他们目标,就是闻老师啊!

    闻老师站了起来,看都不看大家一眼,抬步就跨出去。

    云舒想都没想,也跟着站起来,一把拉住闻老师的手。

    闻老师回头看她,见她脸色惨白,嘴唇死死抿成一条线,人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

    他能感觉到她手的冰凉。

    闻老师意识到什么,对她温和地一笑:“别怕,我没事的。”

    他一向很少笑,一笑,云舒便感觉有一种末日降临的危机感——多少烈士壮烈前,也是那么温和地一笑。

    脑补,就是那么神奇!

    云舒哪里肯放开手,她听说过,那个时代里,多少知识分子,国家栋梁,就死这种懵懂无知又狂热的人手里。

    他们的可悲在于,迫害他们的人还会自以为正义。

    她不能就那样什么都不做的,就让这帮人自以为正义地迫害闻老师。

    就像吴江不曾冷眼看她被退了学一样。

    她咬了咬牙:“闻老师,你不能走,你的课还没上完。”

    “哟,小丫头,你这是要干什么,没看我们忙得很吗?”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板寸头,人长得不错,就是举止特别轻浮,普通话居然还说得不错,至少云舒听懂了。

    但他似乎没有什么要动手的样子,只是斜睨着云舒,目光明显在说最好给个打断他们做事的理由。

    云舒也不会傻到跟他硬碰硬,马上把理由给了他:“你们,不能随便把一位老师带离他的岗位。”

    那人又哟了一声,讥诮道:“唉哟,可真了不起,老师什么时候也有岗位了?”

    “老师当然有岗位,”云舒不去管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非常认真地告诉他:“老师的岗位就是教书育人,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老师肩负着教育下一代的任务,和工人做工,农民种地一样重要。”

    妈哒,甭管他什么表情,只要他愿意听,她都会使劲说,即使不能说得他情感上接受,也必须说得他大道理上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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