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生离死别
师鸢怔怔的看着他。
“已经发生的，我不会道歉也不后悔，因为只有拿下楚国，我才有东西挟持你留在我身边，鸢鸢，我不懂什么叫感情，我只知道想要你陪在我身边。”
“第一次听到你说你喜欢凤昭的时候，我尝到了什么叫嫉妒，后来你对他的维护，更是让我心头火起，我跟他共生同体，当初救你，也有我的分，后来，是我先遇到你的，为什么你只维护他一个人，而对我恶言相向？”
“我不甘心，我想要他消失，所以，算计了你将他封印，算计你是我不对，但是，我从未后悔当初的决定。”
“他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而且，能比他做得更好，在我身边，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我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鸢鸢，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好吗？”
烟花还在不停的绽放，可也比不上夜陌眼底的光亮，比不上他脸上的笑容，那样的炽艳绝美，而他的话，一句句的敲在师鸢心上。
他看着师鸢，像是要把她的心魂都吸进去，那样诚挚，诚挚得人难以拒绝，害怕拒绝的话说出口，他眼中的光亮会瞬间消泯，像是烟花绽放过后的清冷烟灰。
师鸢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神，空着的手无意识抓住白玉栏杆，冰凉的玉质触感让纷乱的思绪一点点沉静，师鸢恍惚的笑了，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多么宏大而奢侈的愿望，在他对她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怎么可能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或许是烟花太美，或许是他的眼光太亮让人不能拒绝，或许是……师鸢松开握住栏杆的手，放入他的掌心，唇边有笑绽放，真挚而甜美，“我愿意。”
夜陌呼吸一重，紧紧的抱住了她，那样用力，好似真的相信师鸢，然而他那般聪明的，又怎么会分辨不清呢，分辨不清的只有她而已。
他的话，师鸢从来都分不清哪些真哪些假，受够了教训之后师鸢只学会了一样，那就是通通当成假的，而今晚，这一切一切的，终将到了了解的时候。
像是意乱情迷，师鸢手攀上夜陌的脖子，迷乱的吻了上去，热情而放纵，清醒地沉沦，最后的放肆纠缠，用尽所有的力气，只余了全身的疲惫。
爱不能，恨不得，只是被无数的蛛丝捆绑着，再也无法肆无忌惮的哭和、肆无忌惮的笑，只是觉得累到了极点，想要长眠不醒。
唇齿纠缠，夜陌的呼吸渐渐粗重，旋身抱起师鸢。
当舌尖的麻药一点点弥漫开来，师鸢豁然离开了夜陌的唇，猛地一推，他猝然不备跌在地上，错愕的看着她，师鸢朝他璀然一笑，翻身跨上栏杆。
她终究是无法下手杀了夜陌，但是，总要做点什么，让他彻彻底底的痛一回。
师鸢多多少少明白，夜陌待她，到底是不同的。
他无情，无情道没有任何人能被他放在心上，因为他根本没有心。
然而，他会孤单，凤临天下，高高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太孤单了，而她，是唯一能够让他不孤单的存在，所以，纵然不能让他痛不欲生，她也能让他一辈子孤寂，这是她所能做的，最大的也是最后的报复。
夜陌眼底迸裂出无尽的惶恐，“不要——”
他想要站起身来，然而才站起，就颓然的跌倒在地。
夜风将发吹得翻飞，师鸢脸上的笑灿烂明艳。
“没用的，这次我下的麻药比上次的分量还足，加上麻药诱发中午我在圣水中给你下的药，你最少也要一个时辰才能站起来。”
夜陌的眸黑的吓人，指尖颤抖得厉害，连声音都颤着，“鸢鸢，你先下来，那里很危险，只要你过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师鸢摇头失笑，没有怨恨，只是平静，“我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夜陌，我甚至不恨你了，我只是想离开你。”
夜陌一震，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终究失败。
他干脆朝师鸢爬过来，然而精纯的大剂量麻药加上迷魂药，他连爬都艰难，只是急切的看向师鸢，眉宇间的妖娆炽艳被惊恐所替代。
“鸢鸢，你不能这样，你知不知道你怀了我们的孩子，只要你过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鸢求你，你下来，我答应你，把你阿昭还给你，只要你过来……”
孩子……心里某处动了一动，然而很快被理智逼得冷硬起来，她已经武艺全失，错过了这次，再也没有报复和离开的机会。
不再看夜陌，师鸢侧身看向下方，万家灯火暖春风，像是一片温暖的星海，宁静安然的星海，师鸢转头看向夜陌，微笑开来。
“可是，我已经没办法相信你了。”
师鸢松开双手，附身，像一只飞鸟展翅飞翔天空，
身后传来谁嘶声力竭的呼喊：“不要——”
那声音真是凄惨啊，好似濒死的困兽，歇斯底里的绝望，让听的人无意识的落泪，脸上有泪水滑落，师鸢却轻笑出声。
夜陌，我终于还是，狠狠的报复了你。
你无心无情，唯一能让你稍微的在意的，便是我，那么唯一能够报复你的武器，便是我，我用我自己，来彻底报复你。
夜风更加的大了，漫天星辰，万家灯火，凤凰台上，一只手极力的伸长，想要抓住些什么，然而什么也抓不住。
那么用力，那么用心，不曾奢望过能得到她的心，只是想她陪在他的身边，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不介意她心里住着一个人，这样幽微的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她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他，彻底的离开。
寂静的夜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一道闷雷，把人的心劈成碎片，夜陌突然哈哈大笑出声，绝望孤寂的笑声，化在风里，回响在寂静的夜空。
是呀，他该笑的，什么心被劈成碎片，他是无情之人，他没有心，又怎么会碎成片呢？他不会痛，他没有弱点，他只是不知道，从今以后，漫长的人生，他该何以为继。
这样大的天下，这么长的人生，他到底该何以为继呢？
原本，他习惯了暗中生活，后来，他遇到了她。
安城的月夜下，一个想要用摄魂术放到他揭开她面具的姑娘。
那时，他只是觉得她很特别。
再次见面时，她说他喜欢凤昭，那样坚定欢喜的神色，刺痛了他的眼。
后来，想要站在阳光底下的心情越来越迫切，最终以欺骗她为代价，他终于光明正大的站在了太阳底下，当然的，招致了她对他的痛恨和厌恶，那痛恨的厌恶反而更加的让他想将她绑在身边，只要把她留在身边，他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她改观，所以，他当然要断绝她的所有后退，让她只能依附于他。
可是，她竟然宁愿死也要离开他，在他面前，让他无能为力的，看着她义无反顾离开。
她是故意报复他。
夜陌喃喃的笑了。
“你以为这样能够报复朕吗？不会的，在朕身边，你有无数报复朕的机会，而你离开朕，朕不会有半点的难过，你再也没有任何机会报复朕。”
他的手僵硬的摸到腰间，抓住香囊，他笑容渐渐恍惚。
“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朕了。”
天下这样大，所有的都是他的，等待身上的药力退散，他便是至尊无上的王，他模模糊糊的想，只要天亮就好，只要等到天亮就好了。
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在说，等不到，天不会再亮了。
他拥有整个天下，可是最想拥有的，已经失去。
有什么东西冲破层层阻隔汹涌而来，他任由那思绪冲上来，将他席卷，湮灭，他想，什么都不必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