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你是朕的
像是受三千刀的凌迟,终于,耳边又一次传到低哑的吼声,身体被紧紧的箍住,半响,夜陌起身,桃花眼妖娆炽艳,满足轻叹一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五指轻抚着师鸢的发,浓黑的眸中好似无限的深情,“鸢鸢,你是朕的。”
声音轻柔低醇,像是精心酿制后桃花树下埋藏五十年的老酒,醉人芬芳到了极致,然而灵魂无比清晰的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何等的无情。
身体却怕冷似的更加贴近了夜陌,头枕在他的肩窝里,手抱着他的手臂,羸弱的,小猫儿一样的楚楚可怜,长睫紧紧闭着,蝶翼般的脆弱。
夜陌轻笑出声,吻了吻她的额头,抬手轻拍师鸢的背部,“乖,睡吧。”
师鸢手无意识的揪住云被,侧脸更加的埋进了身边人的肩窝里。
他的肌肤滑腻温暖,他的声音那般温暖体贴,让人生了错觉,身边的人是阿昭,然而明明知道不可能,她的阿昭不会用幻术将师鸢困在天机之境中,不会趁机拿下楚国,不会逼得待她亲如兄长的楚澈战死。
她的阿昭,她亲手封印了他,她早已经失去他。
迷迷糊糊竟睡了过去,师鸢梦见了楚澈,梦见他要回楚国前,为她置下安身之处,澄澈明亮的眸中是关切怜爱。
“你要幸福,我这辈子是不能随心所欲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了,我希望你能。”
他朝师鸢笑道:“若果真那么舍不得我,有空了来楚国看我。”
突然梦境转换,是他身中数箭倒在血泊之中。
干涸的眼忽然涌出大雾,楚澈,待她如亲妹妹的义兄,他死了。
师鸢豁然睁开了眼睛。
窗外光影一点点沉下去,身边之人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环在师鸢腰上的手微松。
师鸢小心翼翼将他的手移开,却被他反手抓住,他白皙修长的五指无意识滑入师鸢的指缝间,轻轻的扣住,拇指无意识的安抚般摩挲着,这般的熟稔自然,师鸢怔了一怔,心跳不受控制的顿了一顿,下一秒,着火一样连忙甩了开去。
夜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好似要醒过来,师鸢心里一慌,急中生智拉了拉云被,把他的手拉入云被之中,他微皱的眉心渐渐舒展,呼吸均匀,眉儿眼尖有着放松之态。
他渐渐睡得沉了,全身都是放松之态,眼睫在眼底投下淡淡的暗影,像是倦态之极,短短几个月一统天下,想必是废寝忘食的算计吧,废寝忘食的,将师鸢在乎的尽数毁灭。
胸腔里的恨意再也克制不住,手滑到枕头下,摸出了锋利的匕首,是这个人,他毁了师鸢在乎的一切,脑中有个声音在叫嚣,杀了他,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就从地狱里解脱了。
他依旧睡得很沉,如绸墨发铺成在枕上,与师鸢的垂落的头发缠在一起,好似解不开的纠缠,有一缕散落在脖颈上,易发衬得脖颈处的肌肤莹白如瓷。
师鸢握住匕首的手不知为何抖得厉害,心里有个声音在焦急的催促,照着他的脖颈狠狠的一刀划下去,银色的匕首闪过一道光,却在即将触及他脖颈的时候再也不能刺入半分。
脑中突然闪过许多的画面,平城月色下,夜陌躺在她的腿上,银色面具下的眼风流写意到了极点,直看到人的心里去。
祁城的时候,师鸢抬眼见得阿昭,春光轻盈疏漏从屋外照射进来,他是那样的清俊卓绝,让她一见倾心。
有琴房里,夜陌唇角勾起炽艳的弧度,抬手幻化出凤凰,将她送入其上。
有襄城的时候,师鸢欣喜的找到阿昭,而他将她鸢拥入怀中……
像是时光回溯,一幕幕的那样清晰,最终全部凝聚成眼前的这个人。
师鸢喜欢的人欣赏的人是同一个人,师鸢爱的人和恨的亦是同一个人,好似有密密麻麻的蛛丝缠上来,缠得她透不过气来。
他的呼吸那样沉稳,轻轻的吹拂着,雪亮的匕首上蒙上了一层水汽,坚决的心也好似蒙上了一层迟疑,她从来没有这般的迷惘和怯懦过。
该怎么办?
突然轻轻的叹息声从夜陌口中溢出。
师鸢一惊,手腕被扣住。
师鸢狠狠的瞪着夜陌,他却只是笑,将匕首从她手中抽出,随意搁在一旁。
师鸢拼命挣扎,他翻身压住师鸢,黑亮的眸在夜色里亮如星辰。
“鸢鸢,朕给了你机会,你没把握住。”
他唇边绽放浓丽的笑容,眼里依稀透着欢喜。
“舍不得杀朕,那么这辈子,就都陪在朕身边吧。”
他扣住师鸢的手,霸道的,蛮横的,不容反抗的逼得她跟他十指相扣,他的眼睛亮得灼人,“恨我厌我都不要紧,但是,我绝不准你离开我。”
许是夜色沉沉,许是师鸢被压得有点窒息,她竟然听出他那霸道的话中依稀透着一丝紧张,身子没用,连脑子也没用了。
他这样无情的一个人,世间又有什么能够让他紧张的。
他所有的情绪,不过都是做戏,为了将人毫无察觉的引入他的圈套之中罢了。
师鸢直直对上他的视线,笑了,“你既然知道我恨你厌你,那你必然也知道,总有一天,我会不顾一切的离开你。”
“鸢鸢,我相信你不会的,”
夜陌俯身,灵魂来不及飘离,羞耻的嘤咛无意识从口中溢出。
夜陌的唇移到师鸢的耳边,急促的呼吸,轻柔的话语。
“朕手中有楚国,那是你的父亲楚璟,你的师兄凌霄,还有你的义兄楚澈一心守护的子民,若是你敢离开朕,朕就将他们全部屠杀。”
像是一柄软剑,舞着最漂亮的弧度将人绝杀,正中心脏,师鸢瞳孔急遽一缩,却是噗嗤笑了,“便是全部杀光他们又如何?你当我会在意?”
“口是心非……”夜陌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将她汗湿的发轻柔撩到耳侧,手指顺着耳廓游移往上,到眉骨,到鼻子,最后落在师鸢的唇上。
他指尖微凉,所到之处,引起一片战栗。
自鄙和堕落,在师鸢脑中交织,最后大脑变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