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凤舞之音
夜陌嘴角抽了抽，没有搭理这话题，只将一只活物丢过来，道：“试试凤舞。”
那活物正是小金，几个跳跃爬到师鸢怀中，小家伙对着夜陌呲牙咧嘴，乌溜溜的眼睛几欲喷火，扬起猴爪子不停的挥动。
师鸢有点下不了手了，万一师鸢把它封印了解不开了呢？
夜陌冷魅一笑，“连宠物都不敢下手，你确定到时候你敢对凤昭下手。”他顿了顿，唇边的笑转为刻骨的嘲讽，“还是你根本不信任我。”
被赤果果揭穿了心中所想，师鸢脸不红心不跳道：“怎么会呢？我们已经缔结了契约。”
夜陌冷哼了一声，修长的手指转动着翠玉笛子，阴冷魔魅。
师鸢有点心虚，夜陌这样子，反倒让师鸢心里的不信任消退了。
她凝了凝神，将食指重新放在琴弦上，凤舞的曲调平和却冷冽，好似深冬夜里湖面一点点结冰的声音，师鸢看见小金的神态一点点的僵硬下去，最后连眼珠子都不动了，像是个雕塑，一曲毕，怀中的小金身体如冰，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变成这样，师鸢本能的无法接受，急道：“封印这么解开？”
夜陌唇角漾开笑容，炽艳冰冷，“我凭什么告诉你？”
分明是在报复师鸢对他的不信任，师鸢忙献媚道：“因为你是个大好人，何况我们现在是盟友。”
夜陌撇了撇嘴，“理由不够。”
师鸢绞尽脑汁，忽然想到了一个久远的事情，忙道：“你还欠我三坛酒，告诉我解开封印的方法，那三坛酒就不用还了。”
夜陌不知为何竟笑了，骂了句守财奴，到底将解开封印的方法说了出来：反弹凤舞。
师鸢连忙弹奏，反弹的凤舞曲调轻柔和三月春光，好似和风将冰雪吹化，小金冷冰冰的身子渐渐恢复了温度，乌溜溜的大眼睛重新转动起来，师鸢满心欢喜，抱着它狠狠揉搓了一把，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下了。
临别前，夜陌告知了行动的时间：九月初九，酉时三刻。
这天秋高气爽，午膳非常丰富，师鸢大快朵颐，吃饱喝足抬头，凤嘉彧斜倚着门，星眸幽沉，好似心事重重。
师鸢拍着肚皮道：“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凤嘉彧嘴角微勾，“本王在想，该不该带你一起入宫过重阳。”
师鸢大喜，立刻蹦跳起来，作揖祈求道：“带吧带吧，我会非常非常乖巧听话，绝对不会给你惹是生非。”
凤嘉彧眸色复杂，“也罢，让你彻底死心。”
师鸢完全没去在意他后边那句话，只在心里大大舒了一口气，这下不用发愁该如何混进宫中了。
师鸢易容成凤嘉彧的宠妾，跟在凤嘉彧身边大摇大摆的入宫，他这宠妾身量跟师鸢一样，身形也差不多，连瑛贵妃都没看出半点儿的不同。
半个多月不见，瑛贵妃面色憔悴了许多，满肚子话要跟凤嘉彧说的样子，打发小宫女锦儿带师鸢去御花园赏菊。
师鸢走后，瑛贵妃许久才重重叹了一声，“安儿，你到底想怎样？母妃越来越不懂你了。”
凤嘉彧不答反问：“母妃希望我去争夺皇位吗？”
瑛贵妃愣了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这个儿子，性格活脱脱传承了华氏血脉里的好和坏，华氏满门忠烈，血脉里传承着将门世家的杀伐果决，最是擅长在战场上排兵布阵，保家卫国，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登上九五之位。
但是作为母亲，也深知到若是跟前太子比，自家儿子绝对是更适合皇位继承人的人选，但若是跟凤昭相比……
瑛贵妃看了看甚没形象的将一瓣桔子抛空接着吃的儿子，年轻时暴脾气顿时被勾了起来，抬手狠狠给他一个暴栗，“就你这样儿，还想跟昭儿去争皇位？”
凤嘉彧也不恼，赶紧剥了个桔子双手捧上，“母妃说的是，这不我很有自知之明。”
瑛贵妃冷哼了一声，抬手又是一个暴栗。
“你若真有自知之明，中秋那日就不会乱来，昭儿将师鸢托付给我让我帮忙，你却是从中阻拦，实在太不知道轻重了，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凤嘉彧慢悠悠吃着桔子，淡然道：“顺从自己的心意而已，何况，哪儿能好事儿全让他都占了，江山美人两全其美，没这个道理，终归儿子要得一样。”
瑛贵妃一震，“嘉儿你……”
凤嘉彧悠然品着甜中泛酸的桔子，从容看向母妃，从容道：“我就是喜欢师鸢。”
“但是师鸢喜欢的是昭儿。”
瑛贵妃想起那日在羽贵妃宫殿时那两人的神情，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愤怒。
“天下女子千千万，那么多人喜欢你，上官家的小女儿更是对你一片痴心，你却为何要巴巴儿去喜欢一个心有所属之人？这是何苦？”
桔子吃多了，嘴巴有点发涩。
凤嘉彧喝了一口茶，这茶也涩涩的，他放下茶盏，突然就笑了。
这是何苦？
他也想知道这是何苦？
救下重伤的她，寸步不离在她床边守着等她醒来，肆意飞扬的她，唇枪舌战的她，爱钱小气的她……最终定格成了床榻上虚弱苍白的她。
那样脆弱，像是折翅的蝴蝶，随时都会断气，她的呼吸浅浅的，却像是锋利的刀剑，大力的刺在他心上。
他费尽心思终于将她唤醒，她的第一反应时狠狠赏了他一耳光。
她那一掌打得可真狠，他却恍惚地想，有力气打人，想来没有大碍的吧，只是嘴巴上忍不住嘲讽，她被他气晕了过去。
她昏迷了期间，凤嘉彧想了许多，他和师鸢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那样清晰，清晰得半点儿也没法欺骗自己，清清楚楚明白她喜欢的是何人。
他对她，完全是一厢情愿的奢望，她甚至半点儿也不相信他喜欢她，他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模糊的想，他是不是做错了？
那天晚上，他潜入了宫中，见到了凤昭，凤昭完全变了一个人，身上的清绝被魔魅替代，他指尖漫不经心的敲打着玉石桌面。
“亲爱的四弟，愿不愿意帮哥哥个忙，帮哥哥带那丫头入宫，”
凤昭桃花眼笑意妖娆，“带她入宫，我让她死心。”
他最希望的便是他们劳燕分飞，然而他当时只有错愕，“为什么？”
那人淡漠又璀璨笑了，“因为我改变主意了，我想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