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凤焦琴毁
师鸢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直到提不起脚步，才停了下来，瘫软靠着树坐下来。
想起第一次见到夜陌的时候，月色皎洁，她跟他在月下饮酒，肆意潇洒，虽然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但也算得上一桩美好的回忆。
第二次见面，虽然也有争执，但最后他帮了她。
还以为天机阁少阁主，是个好人，没想到，就是个疯子。
师鸢摇了摇头，凝神调息片刻，力气恢复了不少。
睁开眼睛，小金不知何时跟上了，甚乖巧坐在旁边，乌溜溜的猴眼里有着担忧，师鸢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别担心，我没事。”
小金用它那茸茸的脑袋蹭了蹭，猴爪子抓着样东西，献宝似的递来，竟是那株冰须草，小金爪子扒拉开她的手，把那草放在她手上。
师鸢忍不住咧嘴大笑，“你太厉害了。”
小金没有如往常那般得意洋洋，反而有些焦躁不安，咿咿呀呀，师鸢害怕它被白虎伤着了，要仔细检视，小金却跳了开去，烦躁指着某处。
师鸢疑惑看去，眼睛几乎要掉出来。
只见七彩的云雾中，一张琴悬在那里，冰蚕丝琴弦被细碎的阳光染成金色，流光溢彩，让人炫目，是凤焦琴。
炫目光线中，师鸢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红衣墨发的妖异男子，眉心的朱砂殷红欲滴。
她下意识转身跑开，这琴跟她相克，一挨近便神思不安，如今它已经不是师鸢的任务，她才不要自讨苦吃，跑了一段路回头，差点儿没一屁股跌倒。
凤焦琴竟跟着她。
师鸢想要转身狂奔，然而身子像是被冻住了，半点儿也动不了，眼睁睁看着那琴越来越近，最后平落在她前方。
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抬起，抚上琴弦，有琴声流泻而出，那声音诡异肃杀，像是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骨头折断的咔嚓声，又像是血液汩汩流出。
师鸢心下骇到了极点，喉咙中涌起浓郁的腥甜味。
琴弦上的十指，不受控制舞得越来越快，琴声幽冷诡异，师鸢眼前恍然有许多人在互相残杀，残肢乱飞血流成海，脑中有狂乱的，不受控制的思绪，逼得她几乎疯魔。
发狠用力咬住舌尖，刺痛让她灵台一清，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师鸢用尽全力握拳，朝这张诡异的琴砸去。
嘭的一声响，一道白光刺目而来，接着是无边的黑暗，意识尽数被湮灭。
醒来时，大脑晕沉沉的，像是有千斤重。
有轻柔的纱拂在脸上，带着淡淡的香气，这味道很是熟悉，是她天天晚上伴着入梦的香气，不可置信坐起来一看，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居室。
“小姐你醒了。”阿笙端着一碗参汤进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
阿笙把参汤递来，虎视眈眈瞧着他，师鸢一口气喝下，阿笙才道：“你虚弱到晕倒了，五皇子带你回来的。”
师鸢觉得世界玄幻了，“晕在哪里？”
“天机林边上。”阿笙后怕道：“幸好小姐没莽撞进去，那林子太怪异，没有得到允许私自闯入的，有去无回。”
师鸢惊愕瞪圆了眼睛，“那凤焦琴呢？”
“已经毁了。”
阿笙不无遗憾，“楚国和北戎的人同时找到凤焦琴，一起抢夺，互不相让打起来，结果凤焦琴突然自燃了，烧得渣都不剩，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你确定真的毁了？”
“真的。”阿笙一脸迷信道：“许是老天不想两国为了一张琴争来夺去，干脆收回了。”
师鸢尤不敢相信，“确定那把琴是真的？”
“当然，太子殿下亲自出面验证的，那把琴从楚国拿到大齐后，一直由太子殿下负责保管，没人比他更清楚真假。”
师鸢一把拉起阿笙，“来，掐师鸢一下，用力掐。”
阿笙惶恐了，“小姐这是怎么了？脑袋被磕坏了？”
师鸢郑重点头，“对，如果你不掐我，我就掐死你。”
阿笙立刻伸手掐了师鸢一把。
手臂传来一阵绞痛，这丫头绝对是故意报复，不过这会子师鸢没心思跟她算账，疼痛提醒着她真实，这一切不是做梦，也许天机林中发生的一切，才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无论如何，那张诡异的琴毁了，师鸢长长舒了一口气。
休息了半天，想到楚澈，凤焦琴是楚国的国宝，他满心满意要拿回，如今被毁了，他心里定是很不好受。
找到楚澈时，他正在弹琴，清透明亮的眼睛笼着怅然，琴声低回悠扬，像是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搅动着心房，没有来的跟着情绪低落。
师鸢几步走过去一把按在琴上，笑道：“我请你喝酒吧。”
楚澈爽快应下了。
这天师鸢和楚澈喝了许多酒，楚澈醉了，说了许多话。
他说：“小鸢，我讨厌权谋争斗，讨厌争名逐利，我只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人，我多么羡慕你的恣意妄为，原本父皇说我若把凤焦琴带回去，他便给我自由，我不用跟不喜欢的女人成亲，可以随心所欲周游天下，可我没拿到琴，再不可能了。”
师鸢绞尽脑汁安慰他，一张破琴而已，这世上总有比它更能打动你父皇的东西。
楚澈突然怒了，揪住师鸢衣领道：“那不是破琴，那是楚国的国宝，琴上有守护楚国的力量，有了它，楚国就不怕大齐和北戎了。”
师鸢十分不想打击楚澈，无奈喝了酒有点管不住舌头，“凤焦琴这般厉害，那为何楚国和北戎开战，凤焦琴没有发挥守护力量击退北戎，反而是把它献给大齐请求援助？”
楚澈愤恨道：“都是北戎卑鄙无耻！司徒珊用无耻下流手段取得御琴尊者的信任，对凤焦琴动了手脚，封印了琴上的守护力量。”
师鸢心里一动，凭着看了无数话本子的经验，这司徒珊跟那御琴尊者之间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八卦，兴奋问道：“她用的什么手段？”
楚澈提着酒坛灌了一口酒，切齿道：“堂堂北戎长公主，隐瞒身份化身奴婢伺候尊者，尊者诚心待她，她却虚情假意，只为了对凤焦琴动手脚，可惜她为北戎立下大功，却不得好下场。”
说罢，楚澈趴在桌上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