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忽悠，接着忽悠
接着老文开始梳理自己的人脉关系，看看能请哪些水平比较高，又有时间、有精力的歌手来参加。
弄着弄着，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不踏实的情绪，老觉着有什么不对劲。
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又一拍大腿，不好，让这小子坑了。
本来一个乌市中学的跨年晚会，升格成了市级的迎春晚会，就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现在这首歌一拿出来，如果参与的歌手名气再稍微大那么一点点，必将引发整个华国歌坛的震动。
而晚会的规格恐怕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市级迎春晚会兜的住了。
可能会直接上升到国家a级晚会的水准，这就大大超出举办晚会的初衷了。
市领导可能也不会预计到会搞这么大吧！
就为了这点醋，我还得整个满汉全席？小子，你这套路有点深呀！
不行，我得赶紧向上汇报，晚了要出大事，到时候，李校长都未必扛得住。
老文再次拿出一骑绝尘的速度冲向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的门再一次在没有被敲的情况下被撞开。
李校长正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点头哈腰的姿势在接电话，结果一下暴露在老文的视线之中。
两个老男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对方，直到电话里传来喂喂地声音才惊醒了李校长。
只见他秒变脸色回了一句，“行了，有什么事等我回家再说。”
一把挂断电话，敢情刚才是在和家里领导通电话。
“老文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挺大个人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从来进门都不知道要敲门的吗？”
李校长开始抱怨。
“嘿嘿，对不起，校长，不过您放心，我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我是真有重要的事向您汇报啊！”
老文摆出一副打死我也不说的表情。
李校长用手指点点他，心里念叨，也就是他水平高、能力强，我只能容忍他，否则一定要他好看。
发了会狠，李校长总算喘匀了这口气：
“什么重要的事？”
“这不，姜山那小子写了首歌，准备在迎新年晚会上合唱，歌是好歌，简约大气，简直是经典之作，让学生唱的话太浪费了。”
“我就想着请一些国内的知名歌手来唱，顺带着还能提升晚会的影响力，打响咱们疆省的知名度。”
老文说完，瞅着李校长的脸色咽了口口水。
“你就别大喘气了，直接说但是。”
“但是，这样一来，请歌手的费用可不低，而且以咱们的疆省的实力，宣传方面可能跟不上。”
老文规规矩矩地回答。
李校长沉思了一阵，还真是这么回事。
本来疆省的经济实力就不是太强，如果花费太多来操办这么个迎新年晚会，上面肯定通不过。
就算领导重视，那也有个限度，是在疆省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这要是铺开了请国内知名歌手，弄不好还会被扣个好大喜功的帽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呀。
而且宣传是个大问题，就凭疆省电视台那几条枪，怕是无法承担如此大规模的宣传啊。
李校长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老文也在眼巴巴地望着自家老大，一点办法没有。
李校长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自己没招，那就集思广益呗。
一声令下，全校班主任级别以上的全部加班开会。
得到通知的人来的很快，会议室瞬间挤得满满当当，来晚了的人连个座都没有，只能站着听。
李校长也不废话，把现在面临的情况跟大伙一说，让大伙想想办法，出出主意。
说实在的，你说让在座的讲讲课，带带学生那都是一把好手，但是遇上这种情况，一个个抓耳挠腮的就是想不出办法。
有那保守点就说，要不干脆就不用这歌，少个把节目也无伤大雅。
更多的人则不同意，好容易出了首经典之作，还是自己学校的，这是荣耀啊。
传出去是多大的脸面啊，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弄上去，实在不行，号召全校师生捐款都行。
两边一时不相上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老宁在边上看了许久，一拍脑门，吼了一句：
“我说，咱们都被带到沟里了，这歌是谁写的，请歌手的主意是谁出的，找他来问清楚不就结了吗！”
对啊！一语惊醒梦中人！老文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姜山这小子，典型的管杀不管埋呀，捅了娄子就不管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二话不说，老文开足马力，一骑绝尘地把正在班里上自习的姜山给提溜到会议室。
然后当着校长和各位老师的面，让他讲明白，这下一步到底如何进行。
看着一屋子的老老少少，姜山哭笑不得。
该说这些人思想单纯呢还是说头脑僵化呢，唉，挺简单的事搞得这么复杂。
姜山摆出一副恭恭敬敬地姿势，在会议室的大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义演”。
转头一看，一群人完全是癞蛤蟆装哑巴――光见张觜没听见音，个个大张着嘴，就是不知道说啥。
也对，这个年代还没有义演的说法，顶天有个慰问演出。
那是给部队学校或者老少边穷地区送温暖才会安排的，疆省下面的一些贫困市县逢年过节就会接到上级组织派来的慰问演出。
大伙从没想过在这种级别的晚会上搞什么义演，听都没听过。
既然没搞过，自然要把义演的操作方法和要求给大伙说明白。
姜山在乌中会议室搞起了小课堂，从校长到下面的班主任，很多人都拿出随身带着的小本本开始记录。
义演，顾名思义，主要是无偿或低价进行表演，一般情况下的演出收入都会以某个项目地名义捐给需要的人。
但这次迎新年晚会略有不同，主要宣传疆省新风貌，当然也可以顺带搞点捐赠。
晚会会在电视、报纸、杂志等媒体上进行宣传，对参演者来说，是一个提升名气的好舞台。
同时因为咱们对晚会主题进行了升华，可以将所有的门票收入捐给疆省贫困县市的教育系统。
这既是咱们做出的一点贡献，还可以落个好名声。
想必领导知道了咱们的想法，也会大力支持地，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呀。
咱们在邀请的时候，把情况向被邀请者说明，本次演出的出场费很低甚至没有，但相信只要有一腔爱国热情的人都会理解。
随后疆省电视台会录像播出，而且有可能会被央视采用，各大报纸、杂志等媒体也会参与报道。
这个平台可就大了，但凡有点追求的人都能明白这里面蕴含的巨大市场，不会只在意那点演出费，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请不来人。
姜山给大伙分析完市场，接着说歌曲的事，这首歌本身就是为群星量身订制，算是开了先河。
能够参与其中，会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到时候选不上的人肯定着急，估计过几天老文肯定会变成腊月十五的门神――抢手货，所以大伙现在不用着急。
听完姜山的解释，老文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这小子老是想一出整一出的，谁受得了。
姜山环顾了各位领导一圈，突然压低声音道：
“咱们现在对这个事，反而不宜太过张扬，要营造一种神秘的气氛，充分调动人们的好奇心。”
“文老师您在联系歌手的时候，一定要半遮半掩，告知对方这次是个国家级的大活动。”
“但又不透底，故意漏点风出去，才能更好地忽悠，啊不是，是更好地邀请有实力的歌手来参与，您说是吧！”
“你小子，鬼点子真多，我算看出来了，你这完全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啊，那行，这个外联的事算你一份。”
老文一副我总算坑到你的表情。
不要啊，本来事情就比较繁杂，现在又加上个外联，因为外联和接待是不分家的，搞完外联还得搞接待。
姜山感觉可能会头顶冒烟，原地蒸发。
李校长自然对这个提议举四肢赞成，这种平白送功绩的坑可以多跳几次。
不过打一棒再给个甜枣的手腕老李也运用的非常纯熟。
“你小子还别不乐意，老文为了给你铺路，费了多大的心思。”
“你好好想想，要是这些知名的歌手能被请来参加晚会，你在其中负责联系、接待，能拓展多大的人脉知道吗？”
“这些人随便指点你一下，你说你得少走多少弯路，明白了吗？”
“再说了，咱们疆省再穷，也不可能一点钱都不出，参与活动的交通费、食宿费咱们肯定还是要出的。”
“我再卖个老脸，向市政府申请点补贴，让这次参与工作的人也跟着领点，大伙不就更有动力了嘛。”
老李的一顿连消带打，又让大伙干劲充足起来。
果然当领导的，忽悠人那是必修课啊，姜山在心里给老李竖起大拇指。
“不过，这只是舞台上的演出问题，那么在舞台外，还有别的文章可以做啊！”
姜山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屋子的老老少少都盯着他，你这还有什么歪门邪道啊。
姜山拿着粉笔，又在黑板写下两个大字“赞助”，再画一个直线箭头，后面写上社会效益四个字。
里面有学过经济学的老师隐隐约约好象明白了点什么，但更多的人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姜山也不卖关子，直接开整：
“这东西说白了，一点都不稀奇。”
“就跟企业打广告一样，咱们可以联系疆省内外的知名企业，为本次晚会冠名，当然这个是要收取一定费用的。”
“明确告知企业，出了这个钱，不仅可以让更多的人了解企业，等于作了广告。”
“而且因为公益晚会的性质，能给企业带来更好的口碑和名声，这就是所谓的社会效益。”
“这个冠名费呢，你给个十万八万我不嫌多，三万五万我也不嫌少，关键看企业的社会责任感了。”
呸，你这纯属道德绑架了吧。
李校长在边上捂着脸恶狠狠地想着，但转念一想，这事要办成了，可是自己的大功绩啊！
那没事了，你可以多坑点，这下，李校长又觉得姜山看着顺眼了。
还没完，姜山继续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场馆周边和场内咱们还可以进行广告招商，当然这个政策允不允许我不知道，到时候麻烦李校长出面落实一下。”
你小子，居然还敢给我派活。
想想姜山给自己带来的惊喜和惊吓，李校长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
“如果允许咱们进行广告招商，那这次晚会可就稳赚不赔了。”
真的，在蓝星时，姜山还没见过那个政府出面组织的晚会亏本过的，亏的都是一些对自己的咖位心里没点逼数的憨憨。
一场演唱会，观众只有七个人，还没保安多，你敢信，这种不亏谁亏。
这下大伙彻底明白姜山的套路了，你说这小子脑子咋长的，这么多弯弯绕绕呢。
总算把老师们忽悠住了，姜山也松了口气，这段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真的是让人无法清静啊。
我是一个立志做安静美男子的人啊！
如果有人听到姜山的内心想法，绝对啐他一脸，就没见过他这么能惹事的主了。
第二天上午刚上完课，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接到老班通知，李校长有请。
到了办公室，敲门而入，这点上，姜山还是比老文作的好。
李校长看着毕恭毕敬的姜山，心里的怨念稍微轻了点。
接下来，姜山就知道自己到底搞了多大的事。
李校长告诉姜山，今天上午，他已经把昨天商量的方案向上级主管部门进行了汇报。
上级部门觉得非常不错，又把方案报到了市政府，市领导看了这个方案，也很高兴，立即协调各部门开会，力争让方案完美实施。
现在好了，政府允许企业赞助、打广告，说这是改革开放的新尝试，作为典型报道，积累先进经验。
任何部门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挠和拖延，必须当作政治任务来完成。
市公安局负责本次晚会的安全、交通保障工作。
据说公安局长已经在市政府立了军令状，保证晚会安全顺利举行。从明天起就开始在全市开展为期两月的打黑除恶专项行动。
市工商局负责协调学校与企业洽谈赞助事宜，工商局长也表示，一定负责联系既到有实力的，又有社会责任感的好企业。
市税务局会对本次晚会收入进行监督核查，按章纳税，税务局长也明确表态，一定会将晚会的税费款项核算的明明白白。
市财政局负责落实收支明细，保证事后每一分钱都用在扶持贫困县教育事宜上。
财政局长还明确表示，坚决杜绝乱伸手行为，违者直接送去植树造林，吃免费饭。
市宣传部、文化部负责此次活动的宣传推广工作，宣传部长表示，一定将此次活动宣传工作做好，这是事关整个疆省形象的大事，容不得半点懈怠。
同时会尽快与央视及全国各大报纸、杂志媒体联系，确保宣传到位。
市教育局作为乌中上级主管单位，教育局长表示，一定会为本次活动作好后勤保障，他本人会直接坐镇乌中，协调各项工作。
最后，市广播电视局、电力局、水力局（这个时期自来水公司还没有独立）等相关单位，都一一立下军令状，确保本次晚会举办成功。
听着李校长的绘声绘色的描述，姜山都禁不住产生了一种热血沸腾地，有一种参与重大历史事件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华国人的特质吧，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好像一盘散沙。
但是一旦有事临头，绝对是一呼百应，也许这就是咱们国家历经磨难而总能屹立不倒的原因吧。
李校长又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盖着鲜红印章的纸。
看见没，这是省政府发来的关于支持本次活动的公函，现在连省领导都密切关注着，你说你小子搞得多大的事啊。
这怨我吗？要不是看着大伙囊中羞涩，谁愿意多惹事端啊。
你老李完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次除了经济上的收益，政治上不知道还捞多少资本呢，当我是傻狍子吗。
李校长当然不知道对面这小子是个妖孽，还觉得能糊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