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测寿
微生淮听说他们俩住一起，打死也不肯离开屋子了。
“你这么大个的，在屋里实在占地方。”宴无忧捻着剑穗，不悦道，“客房这么多，你有的是办法让旁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出去？”
“我好久没见我大哥了，就想叙旧，不成吗？”微生淮愣是没在乾坤袋里面翻出一张塞得下的床，只能打地铺，“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我的心思？”
在微生淮面前，宴无忧装固执少年就百般别扭，这会儿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得力帮手。
楚纤凝没空搭理两个吵架的小朋友。刚刚一直将蜻蜓死死按住，这会儿它还是团明亮光球，精神焕发，入手是磅礴的灵力，根本抓不住！
最终，她和草编蜻蜓的战争，以它一个猛子扎到木床里告终。
可见归玄机那人整日喝酒，一副醉醺醺的烂泥模样，实则灵力多得没处花，是个深藏不露的老人家。
蜻蜓狂振的翅膀终于停了下来，楚纤凝这才发现一卷小小纸条正牢牢和蜻蜓肚腹绑在一处，看上去是张符咒。
小心将纸条拆下，耳中传来归玄机的声音：“师侄媳妇还好不？是这么回事，老头子也就只有这最后一张了。你将那人名姓用丹砂写在上头，还有几年的寿数就很清楚了。魔啊，仙啊，都可以用。放心啊，老头子都记账了，到时候问归山要钱喽——”
楚纤凝将符展开，满符都是她看不懂的纹路。但是通过这符上丹砂的新旧来看，这符十有八九是归玄机亲自画的……
对归玄机的认知更上一个台阶，楚纤凝将符纸收好，把蜻蜓拔了出来。
“无忧说的有理，我们晚上有客，你可能不方便待在这里。”楚纤凝沉吟道，“你……见天界的人，没问题吗？”
微生淮耸肩：“那要看是谁。若是……”
哒。
一只月白秀气长靴跨过窗槛，又收了回去。
靴子的主人疑惑道：“怎么闻到了魔气呢？”
楚纤凝面无表情：“啊，你看。我们的客人这不就来了？”
男人将铺盖一卷，相当迅速地端正做好，脸上摆出漫不经心的表情，将宴无忧手里的茶杯夺在了手中。
宴无忧拿起茶壶，壶里已然空了。
宴无忧放下茶壶，心里记上微生淮必须远离楚纤凝的第一百零一个理由。
他踱到窗边，对着树上沉思的人一拱手：“敢问来人可是行澈姑娘？”
缀莲花的银白长弓太好认，在这庞然大树上实在是太惹眼。
少女跃入房屋，警惕环视一圈，眼神锁定微生淮：“楚姑娘，这是你的人？”
楚纤凝半躺在榻上，有点不想承认：“算是吧。”
她歪头瞥了一眼，微生淮还在那边装深沉，其实只是在晃小瓷杯，一口茶也没喝上。
“算了。那么这位也待在这里？”行澈犹豫道，“上次说话，只有我们二人的。”
她将分身也算作楚纤凝，自然就是二人。
微生淮悄悄笑：“你也有被赶出去的时候？”
宴无忧本想辩解，但是他的魂魄的确被楚纤凝的魂魄狠狠嫌弃，顿时泄气：“就这么一次。”
行澈不明白他们打什么机锋，蹙眉道：“我说的事情很重要，这二位帮不上忙，还是先行离去的好。”
楚纤凝痛苦闭眼。这两个偏偏都是不愿意被赶走的显眼包。
“锁灵阵是吧？”微生淮轻松道，“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商量这事的。”
他极速退到楚纤凝身边，低声问：“这人好不好说话，万一我说错了，不会一言不合就打我吧？”
楚纤凝扶额：“别说话，我脑壳有点痛。”
行澈对微生淮疑惑道：“你能看天人的寿？”
宴无忧噗嗤笑了。
见微生淮恼羞成怒瞪着他，宴无忧笑得更嚣张了：“行澈姑娘，这事还得依靠我们尊上。”
刚刚他就看到楚纤凝攥着个草编蜻蜓，有归山派灵力。想来是有事寻了归玄机的意见，没想到这么快就证实了猜测。
这会也没法说昌明村来了个魔界太子爷，毕竟楚纤凝还不知道行澈的身份。她二指夹着那张符，轻声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其他三人都看不见，可行澈能看见那张符上星屑流转，对应着万千星辰。她心下信了七分，微微颔首：“知无不言。”
“倘若行澈姑娘得知的结果不如你所想，是否还会履行诺言？”
“楚姑娘若是不信我，我可以指天起誓。”行澈俯首道，“此事若成，我定当竭力。上仙行澈，以……”
“不必。”楚纤凝狡黠道，“我想以此符，换你帮忙带那群姑娘离开。”
她有微生淮帮忙，和魂魄一起走问题不大。可是对于如何救走一批人，属实没有经验。她若动用妖力，又难免伤到普通人。
“好。”行澈应得干脆，“尊上果然有情有义，和传闻不符。只是我只能用法宝暂时将人挪走，抹去踪迹，没办法安置她们。”
楚纤凝替她蘸好笔尖丹砂，信心满满：“这个我自有安排。若你肯放下成见，我们合作，兴许能解除昌明大患也未可知。”
行澈若有所思，端详微生淮半晌。她忽而道：“我能否知道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鄙人尚小淮。”微生淮笑吟吟道，“最喜欢跟着尊上行侠仗义了！”
行澈点点头，很是不忍道：“尊上，不是我不信你，也不是有成见。你的手下会不会有些……有些太纯真了？”
“我听懂了，你骂魔族是傻子。”微生淮端正表情寸寸裂开，“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一号魔，你唔唔唔！”
“失礼了。”
宴无忧朝行澈微微俯身，捂着微生淮的嘴，将人往后拖到一边去了。
楚纤凝实在无法帮忙辩解，微生淮这次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揉着眉心转移话题：“往这符上写你想问的天人的名姓，然后寿数就显现了。据说这是……最后一张。”
归玄机不愿多拿出来，她也只能这么说，让行澈谨慎着用。
行澈却不见犹豫，提笔落下“盛水月”三个字，满怀期待地搁了笔。
符上丹砂也没让她久等，浪涛似的涌动起来，组成了一个“二”。
“千年就是赚，二百年足矣，二十就有些少了。”行澈喃喃道，“然后呢，下一个是九？”
丹砂又起伏了一会儿，最终平静下去。
符纸上，仍旧是一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