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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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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到了他的朋友,是个小胖子。

    我们一起去打了水漂,堆了沙子,挖了水池。

    我脑袋傻,他们脑袋也不聪明,两波人便玩得很是开心。

    我看着他们奔跑在夕阳下,阳光照在我的眼睑上,我微眯着眼。

    这天气和我离开老家时差不多,但我现在的内心暂时没有痛苦,便不需要雨声来掩盖。

    那时是夏秋换季,阳光照在身上不仅不晒,反而让人感觉到温暖,我多希望这一瞬间能成为永恒,让这一束阳光照进我的心中。

    等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在我的房间门口,我和朱星鹏告别了,他要去吃晚饭,我也要在我的房间里吃馒头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有一次我打临时工赚了点钱,便带着他去小卖部买吃的,我让他自己挑,他看来看去,最终选了一盒平平无奇的糖果,我付了钱,并不算很贵。

    他抱着糖果屁颠屁颠地跟在我的后面,时不时拿出一颗塞到嘴里,有时也递到我手里。

    我不敢用我那双粗糙的、满是老茧的大手触摸他,但他却总是主动揽起我的手。

    从他那里,我了解到他爸爸名叫朱信,是一名飞行员,他的妈妈是搞计算机的。

    我不太能理解什么叫计算机,便问朱星鹏他爸爸赚得多还是他妈妈赚得多,他想都没想就说是妈妈赚得多。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在那块黑色的板子上乱摁几下就有钱拿。

    他想了想,拉着我去到小胖那里,他问小胖:“你知道那个新出来的那个敲黑板子就有钱拿的活计叫什么吗?”

    小胖没听懂,朱星鹏又说道:“就是那种搞计算机的,然后看上去很帅的,很费脑子的那个。”

    小胖想了想说:“是黑克儿吧!”我没听清楚,小胖就拿了一个树枝在沙地上比划,就是这个:“黑 克”。

    我没见过也没听过这种职业,这名字看着也像两个完全没关系的字拼凑而成,但心里还是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想,等他下辈子,一定要好好读书,长大了当个“黑克”挣大钱。

    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成为“黑克”,但他听奶奶说过,读书是唯一的出路。那自然只有读书才能当上“黑克”。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念叨这连个字“黑克”,生怕因为自己的榆木脑袋而转头就忘掉。

    这种平静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又过了半年,干爹回老家了。

    这一回,我的天塌了。

    虽然我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可真正当我被告知房东不再租房给我们的时候我还是很悲伤。

    “三弟啊,没办法啊,现在我们也没有房子住了啊,只能麻烦你自己找房子了,我们现在也要搬家了。”朱信十分客气地说道。

    我知道,自己终究不是这个“家”的人,这一年的光景全靠干爹的情分支撑着,如今算是被间接赶出来了。

    只是有点舍不得朱星鹏。

    领走前,我唤来朱星鹏,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我的房间,以往里面弥漫着一股烟酒气,我不想让他闻到。

    今天要搬家,我没喝酒,因此味道小了很多。

    我挠挠头,苦笑一声,我知道自己脑子笨,也不知道这声笑有没有吓到朱星鹏。

    我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只哈出满口酒气,我又急忙闭上嘴巴。

    我们两又像刚见面时那样对视着了,但我还是打破了僵局,我想摸摸他的脸,但又怕扎着他,便只是小声说道:“你……以后一定!好好……学……”

    一句话说得东一个字西一个字,我怕他听不懂,便又一次地重复了,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不停地点着头,我知道,他应该是听懂了。

    在心里却酝酿了很久的离别却发生在瞬息之间。

    我拿着我的东西:一个铁饭盆,一个装钱的塑料袋,一套衣服,离开了这个曾经的“家”。

    我还没来得及找到地方安定下来,一件噩耗传来,1966年,发生了那件大事。

    远在家乡的父母大哥被村子里批斗,母亲在批斗途中路过一座悬崖,被激动的人群推了下去,大哥为了还母亲一个清白,没日没夜地在村头诉冤,村长担心“影响不好”,偷偷找人在半夜绑走了大哥。父亲一夜白头,不久也去世了。

    如今一家人父母双亡,大哥下落不明,只有二哥去广东打工,侥幸存活。

    我悲痛万分,但苦于形势,无法回老家为父母守丧。

    父母走的消息到来时是中秋节,那个传说是合家欢聚的日子,我不理解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何如此荒诞。

    半夜十分,天空上没有几朵云,很清明,月光照在石板路上反射出明亮的光。

    我在暂住的房间中失魂落魄地走出来,来到空无一人的小巷中。我听说一般都要朝老家的方向拜,可不知道哪里是老家,便对着月亮缓缓跪地。

    三叩九拜之后,我颤颤巍巍地起身。人有头七,死后还会在阳间逗留一段时间,既然他们此刻赏的是同一个月亮,希望这份慰问也能由月亮送到。

    我回到房间里,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间特别破旧的民房,支撑的木梁几乎要斜倒下去,不时有风声穿过墙间的缝隙,好似哀鸣的恶鬼。

    我想起干爹说过酒能抒情,也能含情,便从床底拿出一瓶啤酒。

    开了盖,倒在吃饭的碗中。密密麻麻的白色的泡沫浮起,又很快散去,像是朝朝暮暮而又转瞬即逝的人生一样。

    我端起碗,一口闷掉了里面的酒,5年前辛辣的酒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像糖一样甜。

    我张了张嘴,红着脸,想要说点什么,我知道这个叫“抒情”。

    可想到自己是个结巴,我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也罢,“含情”也不错。

    我有时觉得自己文邹邹的,像个诗人一样,可自己分明又只是个大老粗,当内心涌现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哲理时,我还会有些脸红害羞。

    我很少说话,因为说了别人也听不懂,只觉得我傻。

    我便多想,想着想着发现像的时候不会结巴,这最好了,那便多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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