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季氏主母
季咸芳此时呆呆看着地上,不再管顾柏桐他们。柏桐满身杀气本提刀欲斩,只见他这般神色,杀意竟有所收敛,当日的情景浮现于眼前。
当日他汇聚全身残余法力聚印狂奔,华阳的南边是一处山脉,他于林间快速穿梭,转眼出了华阳藏身深林之中,心念一动,麻布长袍披在身上,正欲再逃,忽然心下大骇,脚尖一点,跃上半空五丈高处,同一刻,只见一道白色匹练,约有三丈长短,如一条白龙,向着自己方才所处之处横扫而来,这匹练也不只是何物,摧枯拉朽一般将那一片地面上的树木石头尽皆夷为平地,柏桐暗自心惊,在半空一个鲤鱼打挺,凌空一步,复又向前窜去,瞬息间冲出十余丈远。
“还想逃么”那杏袍女子瞬息便乘着白色匹练赶在他前头挡住去路,柏桐一见,挥手就是一刀,那匹练瞬息变化约有五尺长短,杏袍女子从容落下,在一处树梢上站稳,双手挥舞,那匹练亦是化作一道白光将柏桐的刀光挡下。二人皆不犹豫,隔空相互斗着,一个长刀挥舞,一个绸缎翻飞,一道道白色光芒撞到一处,悄无声息互相抵消,只是周边的树木山石遭了殃,大片大片的被拦腰斩毁。
不多时,柏桐只觉周身法力耗尽,眼下逃又逃不掉,苦思脱身之计。忽然间开口道“前辈可是为了季绮臻而来?”
又是一道白光劈来,柏桐堪堪避开,那女子怒道“你杀了我的孩子,还敢提他的名字”
“季绮臻屠害数万凡人,我只是替天行道,何错之有?”柏桐向上一跃,避开两道夹击的白光,长刀向前一斩,破开重围。一边防守一边将季绮臻如何于和国境内屠戮百姓之事全盘带出。
“你胡说什么”
“前辈,我若是有半句虚言,便叫我魂飞魄散”
那女子也是一愣,一般的修士断不愿发这样的毒誓,只怕是此事另有隐情,加之她先前所知,如此略一比对,只道此人的话竟有几成的可信度,这女子向来恩怨分明,攻势略减,柏桐登时如释重负,此刻已然强弩已末,若是再交手,只怕没得命在。
柏桐心惊,他本就笨嘴拙舌,不知如何辩解,是以将那日在两国边界看到的军士如何屠戮女流婴孩之事复述而来,杏袍女子听后勃然大怒,那匹练横飞过来,将柏桐打的倒飞出去数丈,撞碎身后巨石才停了下来,但这一招看似凌厉却没有下杀手,否则柏桐断死无生。
杏袍女子看着他,冷冷道“此事是我季氏有错在先,但绮臻有错,自有我季氏自己惩处,也不该由你代劳”
少顷,那女子道“若非是你,只怕是这罪孽还要更多,若是为此,我亦可以废你修为饶你一命,只是宽儿死在你手中又如何解释”
柏桐刚要开口,只听一道淡淡的神念传来“主母……母亲!”
杏袍主母一愣,宽儿!此时离幻传音道“方才千钧一发之际我将他一缕残魂收起,你且汇聚地阴之气,凝成一颗冰珠,将季宽残魂还给这妇人”
他们传音之时,季宽的残魂借助于柏桐的法力和杏袍主母亦有所交涉,将季咸芳如何杀害自己一五一十道来。
“芳哥真得这般对你?”那杏袍主母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柏桐单手掐印,汇聚周边灵气,一颗黑色冰晶汇聚于掌上,将季宽的残魂放在其中,伸手递给那杏袍主母。
那女子犹豫一下,匹练化作一条细绳,温柔得将那冰晶卷来,细细查探,发现正是季宽残魂无疑,并无设计暗算,她看向柏桐,犹豫片刻道“你杀了绮臻,却救了宽儿,方才宽儿说,你阻止了季氏族人徒增恶业,于我季氏算是有功,罢了,你走吧”
“谢前辈”方欲离开,转过身来道“前辈,残魂存世仅有三刻,若不能立即藏于他人体内,只怕不消一会儿季大哥便烟消云散了”杏袍主母一愣,竟是忽略了这一层。随即一脸焦急之色,柏桐必不能随他回季氏,而此处又再无他人,略一咬牙,心道,生死攸关,儿子进了母亲的身子又能如何,一张口,将那冰晶吞入腹中,以内视之术让季宽暂居于自己丹田之中,以自身法力温养。
此刻季宽已然无碍,再者这妇人此刻答应放自己离去,稍后反悔可如何是好,再不耽搁,柏桐转身离去。方走几步,神色一怔,转过身来,只见这杏袍主母怒色满面咬牙道“你竟敢暗算我!”
柏桐也是诧异,心道“我几时暗算你了?”再看她,忽而盘膝坐下,左手点在额头识海,右手掐印,那白色匹练于身侧翻飞,将她护在其中口中道“你是何人,速速离去!”
“混小子,还不动手,等什么?”柏桐识得这是离幻的神识,他凝神观察自己体内,阴龙之眼兀自旋转不已,却不见离幻的魂魄,她竟隐匿在方才的寒冰之中进入了这主母体内,此刻必是意欲夺舍,向自己求援,柏桐向来厌恶夺舍之事,且方才听这主母的言语,此人憎恶分明,实非恶人,一时犹豫着并未动手。
“混账,还不动手,一会儿本阁不敌于她你也难逃一死!”
“鬼物,休要伤我母亲!”那妇人丹田之中传来季宽微弱的神识。
“哼,不自量力”只见那女子抬起左手,一掌击在丹田之上。
“宽儿!”
“季大哥!”柏桐出手了,只是被那匹练拦下,此刻他亦是法力无多,一时间根本破不开那匹练的护持。此刻见季宽消亡,不禁大怒“你竟然……”
“哼,帮我不帮你自行斟酌!”
这杏袍主母也是一名豪杰,眼见季宽回天无力此刻亦是打定主意与离幻拼死相抗,只是柏桐这个变数她不得不防,于是传音道“你唤作柏桐,与我儿季宽还有些交情,今日之事,你只要不插手,季氏必不会为难于你”这杏袍妇人神色表情不时变化,十分诡异。
柏桐对这二人皆没有什么情谊可言,转身欲走,方一抬腿,忽而一阵眩晕感袭来,一时站立不稳跪坐地下,此刻他竟不知怎么了,神智混乱之极,似着了魔一般狂躁异常,他双目圆瞪,忽而持刀向那妇人连斩数刀后瘫坐在地上,渐渐清醒。
柏桐大惊失色,为何自己无端发狂?立即内视自身,发现并无异常。
那主母方才与离幻相互僵持,本就抽不出太多法力加持于法宝之上,受了这几刀之后缩小了一大圈,慢腾腾飘飞于四周,白光暗淡,灵气大损。
“哼,最好你把我杀了,我与这女鬼便全死啦!若你杀不了我,只须一会儿,等我季氏的人寻来,看你们还如何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