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四九烤鸭
一个装修雅致的包间内，冉秋叶和赵治国围着一个大饭桌，相视无言。
在上了几个凉菜和开胃的热菜之后。
冉秋叶给赵治国倒了一杯茶，不卑不亢地问道：
“厂长，您喜欢吃什么菜？”
“菜单上的随便点。”
“四九烤鸭吧。”赵治国随口说道。
“好。”冉秋叶随后就喊过跑堂的人下订单。
除了主菜四九烤鸭之外，又点了一些水果和点缀的副菜，包括一些汤品。
最后。
两人的吃饭规格竟是八菜两汤，这规格可“超标”了。
不过。
由于是这是私人请客，并不算违规厂里头严禁铺张浪费的规定。
最多就算是被奢侈风气“腐蚀”。
赵治国平时保持着相对清淡的饮食，偶尔被“腐蚀”一下，感觉还不错。
他夹了一口鸭腿肉，品尝之后评点道：
“这四九烤鸭要数全聚德的手工宫廷式烤鸭为最，入口酥香脆滑，回味无穷。”
“不过，这鸿宾楼的四九烤鸭并不比那全聚德的烤鸭做得差，同样口感极佳，并别具风味。”
冉秋叶听后目光也转到那盘子中的烤鸭之上，口齿生津，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若是平时，她绝对是不会吃这么腻的菜肴的。
“厂长，看来您还是个吃家啊。”
赵治国没有否认，点头说道：“之前应酬的时候，侥幸沾了领导的光，吃了好几顿四九烤鸭。”
“也就对四九烤鸭的滋味有所了解，其他美食只是从书本或者旁人口中了解而已。”
冉秋叶听后明白这只是赵治国的自谦说法，并未因此产生轻视。
她抬起手，礼貌地问道：
“我胃口小，吃不了太多，这烤鸭哪个部分最好吃？”
赵治国听后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片刻后，他指着桌子上的碟子说道：
“冉老师……哦不，冉秘书，你看到那个碟子没有？”
“嗯，看到了，里面是白糖。”
赵治国接着说道：“你可以只吃鸭皮部分，那里又酥又脆，同时‘以形补形’对皮肤也有好处，蘸着白糖吃更是美味。”
“据说这种吃法是由以前大宅门时原太太小姐们兴起的一种吃法，她们既不吃葱也不吃蒜，避开辛辣之物，所以身材和皮肤皆保养得极佳。”
冉秋叶听后便用筷子撕了一小块鸭皮，蘸上白糖品尝。
“嗯，味道果然不错。”
冉秋叶浅尝辄止，并未失态。
她盛了一口梨汤喝下，随后打趣道：
“照厂长这说法，这种吃法岂不是封建遗毒和小资情调？”
赵治国笑道，“只是吃饭而已，没有必要上纲上线。”
“就算真是如此，偶尔为之也无伤大雅。”
“仅限今日，不必循规蹈矩，约束自身。”
“现在我不是厂长，你也不是秘书，只是饭桌上的好友而已。”
“好。”冉秋叶应声后便默默吃饭，彻底“食不言”了，显得极为淑女。
而另一边的赵治国则没那么讲究，而是胡吃海塞，风卷残云般地清扫着桌上的菜肴汤品。
即便是八菜两汤，依然没多少剩下的，最后只有那四九烤鸭剩下、需要打包带走。
吃饭过程中，赵治国却是无意间地问道：
“冉秋叶同志，你现在应该也对厂里的情况有所了解。”
“你认为现在红星轧钢厂哪一方面最需要改进？”
冉秋叶听后，搁下筷子思索起来。
“我想，最重要的还是提升厂里职工的文化水平和职业规范。”
赵治国也搁下筷子，“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也正是我招你入厂的原因。”
“你不妨从教师的角度出发，谈一下你的看法。”
冉秋叶这时才恍然，原来赵厂长当初招她进厂的做法依旧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看来，她也算是“幸运”吧。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车祸和并不算邂逅的“邂逅”，也许她此时还在寒冷的小屋里守着电炉子挑灯夜读。
那样虽然精神上极为富足，可是物质条件上却显得有些艰苦了。
而且，也只是读死书罢了，远不如此刻这般眼界开阔。
并且，她一个人也绝对不会轻易跑到鸿宾楼来吃这四九烤鸭。
心中暗暗感慨之后，冉秋叶才思考起赵治国的问题。
虽然他之前说不要在意厂长和秘书的身份，但在这饭桌这上谈的依旧是工作上的事。
但正因如此，回答更应该慎重。
思忖片刻后，冉秋叶小心翼翼地答道：
“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我先谈谈我并不成熟的想法。”
“现在红星轧钢厂里的工人只是按照流程工作办事，这样虽然能完成生产任务，但是并没有创造性。”
“根源就是他们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大多在中小和高小阶段，初中生都不多。”
“高中生更是罕见，往往是并不在一线生产的干部，而像厂长这样的大学生更是凤毛麟角。”
“这样是不行的，虽然技术重要，但是文化程度低会严重限制工人技术水平的上限。”
“据我的初步了解，有部分设备需要一定程度的外文知识，一些技术操作手册同样需要工人认全常用字。”
“总结下来，所以我认为厂里扫盲工作不能仅限于学习在小学初中学到的常用字，针对性应该更强。”
“尤其是在车间经常见到的字词，如钣金，铆接，焊接，淬火等，应该让每一个人都掌握。”
“而英文、俄文、日文中相关的词汇，也应该派专门的人员教授，学外语相当重要。”
“现在学习俄文的人多，会日文的人也不少，但是学英文的人却并不多。”
“……”
听到冉秋叶的分析之后，赵治国满意地点了点头。
冉秋叶不愧是人民教师啊，思考的角度就是与众不同。
这秘书还真是好用。
“好，我了解了。”
“你的想法很有建设性，我本酌性考虑。”
“正好厂里二期厂区也进了一批设备，需要大量掌握外语的人才……”
“扫盲工作也迫在眉睫……”
“不过贪多嚼不烂，你还是继续看资料吧，短时间内我不会给你派额外的任务。”
“你只需要看资料，并抽空写下心得体会即可。”
“这正好也是你的兴趣爱好。”
冉秋叶闻言点头谢道：“谢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