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二赖子
次日，没见着太阳，雪却是在下午停了。
看着这雪势和灾情，村长和沈云川以及杜寒霜交谈间，也都知道，这种程度的雪，朝廷应该是不会管的，毕竟还没构成对庄稼的影响。
学堂里的几堆篝火就没熄灭过，一直噼噼啪啪的燃着，杜寒霜也跟着大家在学堂里等着。
原先盖学堂的时候，就留了间小厨房，原先想着的是万一有隔壁村子里的孩子若是来上学，在学堂也能热热饭什么的。
没想到此刻却是派上了大用场。
堪称是成了救命的食堂。
雪一停，就显得更冷了。
杜寒霜叫柱子回家割了两斤羊肉，又从隔壁人家抱了几颗白菜回来，切了后烧了一大锅羊肉汤。
再配上在学堂的厨房里蒸出来的粗面馒头，暖暖活活的一人喝了一大碗。
虽说一碗里头没有几块羊肉，但是那白菜和馒头可是实打实的，再不济也能混个水饱。
更何况杜寒霜指导着烧出来的羊肉汤，没有羊膻味儿，甚至还十分的有味道，叫人喝了胃里发暖，浑身都热乎乎的。
原先还有几个人观望着不肯签字，现在见到这吃食却是后悔了，但是后悔药哪里就能买呢？
杜寒霜摇了摇头，表示再多的话自己也管不了。
总不能只逮着她一个人薅羊毛。
不过这管饭却也不能是顿顿有肉的。
学堂里的灾民们一日是吃两顿饭，都会有一餐能吃到饱。
年根到了的时候，雪也化的差不多了。
有些人家倒塌的房子地基在这些日子里也基本上清理了出来。
除却一些能继续用的长木头，其他的也都拿到学堂里当柴烧了，一点儿都不叫浪费。
这么一清理，还又找到了一些粮食。
比如小米和院子地窖里头屯着的萝卜和白菜。
甚至有的人家还找到了之前挂在檐下细细的两条肉，也都拿到了学堂里来。
小年的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学堂热闹极了。
杜寒霜和村长一家子都来学堂和无家可归的村民们一起过年。
“咱们在家里还怪冷清的，倒不如这么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倒是更热闹了！”村长乐呵呵的环顾了一圈四周，“咱们今儿个凑一起包饺子，争取守岁的时候能吃上！”
“大家都动起来，回头放开了肚子也好吃饭！”
“待会儿可得多吃点！”
“那可不吗！好不容易过一次年！”
“待会儿谁会唱歌啥的也给咱们表演上一个！”
杜寒霜和沈云川坐在一堆单独的小篝火面前，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跃动的光。
说完话，大家就都开始忙活了起来。
剁馅子的剁馅子，和面的和面，没有一个人歇着。
篝火倒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摇晃着希望的红色火光。
杜寒霜这次出的反而是小头了。
各家各户只要是来村子学堂一起凑热闹的，都带了自家的一点东西，可能是前两日腌制的一碗腊肉，也可能是自家做的咸菜，或者是两碗粗面，亦或者是谁家炸的丸子。
月色渐渐明朗，厨房里的水也烧开了。
一个个粗面混了细面包的饺子，白菜馅的，萝卜馅的，或者是肉沫混着包的，按照荤素分成了两锅，一个个的倒进开水里，在锅里打了个滚儿，就沉了下去。
灶堂里的火越烧越大，没一会儿那一个个饺子就白白胖胖的浮出了水面，托着屁股，看着就叫人觉得喜庆。
“熟透了！大家别着急，一个个排好队！都能打到！大人能领八个饺子，小孩可以领四个！”杜寒霜作为主要牵头人，跟着村长媳妇儿拿着勺子摇了摇。
“凭啥女人跟我一样？我要十二个，我媳妇儿不吃！”二赖子晃荡着手里的胳膊，把碗递了过来，再次强调了一遍“给我盛十二个！”
“成年人每个人只能打八个，我只给打到每个人的碗里。”杜寒霜抬眼，冷冷的扫了过来。
二赖子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奸懒馋滑每条都占，买了个媳妇儿生了六个孩子，还去城里买了俩，倒是叫他吃香的喝辣的一段时间。
他媳妇儿脑子不好，整日被他当成出气筒，因此也就越发的不敢见人了。
因着二赖子原本就不上进，家里的房子能好就怪了。
这次大雪，他还在隔壁村的寡妇屋里头坐着嗑瓜子儿呢，听说自家破房子塌了才趿拉着鞋子想起来赶回来了。
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儿不是关心自家老婆孩子，而是在那哭喊家里的赔钱货多，所以房子这么不禁住。
没成想在这儿打饭能，还琢磨着闹事儿。
“咋，我媳妇儿不吃，我帮她领了还不行？”二赖子梗着脖子，语气却是弱了些，他可不敢朝着杜寒霜发脾气。
二赖子这种人潜意识里觉得杜寒霜会赚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没瞧见村长都对她们家点头哈腰的吗？指定许了啥好处。
二赖子不服气。
“叫你媳妇儿自己来领。”沈云川从杜寒霜身后上前一步，跟座小山似的，这么一比，二赖子那小个头，就跟个小虾米一样。
对上沈云川，二赖子更没法说什么了，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自己还能有啥优势？
“八个就八个……”二赖子舍不得这饺子，最终还是让了步。
杜寒霜看着他灰溜溜走掉的背影，和沈云川对视了一眼，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若是这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坏人，就把地这么佃给自己了，白白吃自己的粮食，到头来那土地荒凉又贫瘠，自己可不也是吃了大亏？
杜寒霜放下勺子，把打饭的工作暂时交给了沈云川。
不行。
她得去找村长聊聊。
孟文元听了这事儿，顿时也觉得不对。
“既然这样，寒霜，回头我来说，回头若是有人偷奸耍滑钻空子，我看这饭也就不必给他吃了。”村长都不用琢磨就知道这是村里的谁。
想到他们家那情况更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