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碧落黄泉
一个多月过去了。
一个要黑不黑的傍晚，赵雪睨在为化星做造型新颖的糕点。她望向化星的身影满是慈爱，眼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化星也在一旁帮忙添柴烧水，一会好用热水蒸糕点。
糕点还未熟透，院子里一声巨响，像是重物砸地。
一向安静的院子，从未这般，惊得化星和赵雪睨赶紧出来查看。
“伯钦！！！”赵雪睨一声嘶吼，忙跑过去，扶起沈伯钦。
化星的心也揪紧了，他满身血痕，受了很多皮外伤，眼神警备犀利得望着不知何时凌驾在院子半空的人。
那人以斗篷遮面，看不清面貌，但眼眶冒着黑雾，闪着金亮的黑光，周身环绕着清晰可见的黑雾。
赵雪睨脸色变得惨白：“小毒物！~~~”
“正是本尊。不过你这院外的隔绝阵摆的倒是一绝啊，行至院门口，也看不见你们的屋舍。”
小毒物看向化星：“我说你出门怎么没带屏蔽气息的血墨玉呢，原来在小丫头身上。你们夫妇竟也有分开单独行动的时候，是因为这小丫头？她对你们很重要？”
化星听了小毒物的话，望着身上的血墨玉，心骤然一紧。
沈赵夫妇瞠目而视，当初就是这小毒物害得他们与儿女失散。
小毒物：“就不闲话家常了，聚魂石交出来吧。”
“早就已经被你抢走了”，沈伯钦说着给了化星一个信号弹：“带着这个去镐京找赵家旁支，路上遇到危险就放了它。”
化星还未张口，小毒物就蔑视道：“别想着逃了，一个也走不了的。”
化星从沈伯钦和赵雪睨的反应中，看出眼前的小毒物绝非他们能对付的。毫不犹豫地腾出神剑阴合。
“孩子，别傻了。走啊！”说着赵雪睨直接用法力将化星一掌推送出院子外。
化星却被弹了回来，这个院子已经被小毒物设下了结界。
小毒物好整以暇地看着，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十五年前，拿个假的聚魂石糊弄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只要你们这次把真的拿出来。”
沈伯钦向前两步，将化星和赵雪睨护在身后：“且不说没有，有也是我沈家的传承之宝，就算死，也没有拱手送给外人的道理。”
“那好吧”，小毒物露出恶毒心肠：“那就请你们吃罚酒！”
说着整个院子显现出小毒物之前布置好的结界，结界由透明化为黑色，突然窜出无数黑色巨蟒，巨蟒飞袭，带着不弱的法力冲过来。
化星和沈伯钦赵雪睨不停地挥舞兵器斩断，可是巨蟒被斩断后，又凝固成型，攻击的速度还越来越强。
化星被飞舞扭曲的巨蟒击中背后，趴在地上，疼痛犹如结结实实的山石碾压过。
化星艰难地站起来，还没有站稳，七条巨蟒呈现北斗阵型转为圆形困阵，从四面八方同时袭来。
“小心！”赵雪睨急忙过来挥剑斩断一条，又抱着化星旋转一圈斩断一条。可是赵雪睨的后背紧接着被一条最大的巨蟒猛力击中，将她和她怀中的化星击飞在地。
化星尚且能动，而赵雪睨整个人却软在了化星的身上。
另外四条，被沈伯钦尽数斩断，看着女儿内疚地扶着瘫软的妻子，沈伯钦彻底怒了：“仙儿收好我的血墨剑，将来若是能遇见你哥哥，就给他”。
“不可以强撑着身体超阶用法术，会没命的”，赵雪睨虚弱的对沈伯钦说道。
“遇到他还有命活吗？就算我们活不了，也要保住仙儿！”沈伯钦对着赵雪睨说道，眼睛转向化星，满含期待化星能叫他一声阿爹。不等犹豫的化星开口，他已经猛然转眸对小毒物说：“你去死吧！”
沈伯钦一声爆吼，周围开始狂风大作，吹翻了院子里所有的东西，最后将院子里的树木全都连根拔起：“驭、风”，说着风向和漂浮的东西全部向小毒物的巨蟒袭去。
巨蟒彻底涣散。
然而小毒物丝毫没有受伤，大笑起来：“十几年不见，怎么化仙期的修为回落到聚丹前期去了？看来，为了这个小丫头，修为散去了不少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沈伯钦质问。
“不，你们院外的隔绝阵法可谓绝妙，又一个仆人都不用，完全与外界隔离。我根本无法知道你们在哪里。”
小毒物望着沈伯钦赵雪睨疑惑的眼神低笑：“让你们明白点吧，是你去争夺王室引牌的时候，被我感受到你的气息。我便伪装成王室引牌的争夺者打伤你，让你不得不暂时回家疗养。于是趁机尾随你回家，到你家门口时，再把你一脚踹进家门，好将你们一块儿截了啊。”
沈伯钦暗恨自己不够细心，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再次攻击：“驭、石”。
随着沈伯钦一声爆吼，院子里的墙壁，假山的石块全部腾飞向小毒物。
然而小毒物只挥一挥黑色斗篷：“灭”。院子里的一切都落地停歇：“太弱了，交出聚魂石吧。”
沈伯钦却充耳不闻：“驭、水”。空气凝结出水珠，水珠又变为冰针，齐齐向小毒物射去。
“灭”。小毒物依然轻松地挥了挥黑色斗篷“还有什么能驾驭的？”
“驭、土”
“灭”
“驭风、驭水、驭土”，院子里所有的残物漂浮，空气中的水蒸气也再次化为冰针，混着泥土变为锥形，犹如漫天利器奔射向小毒物。然而小毒物依旧挥了挥黑色斗篷，漫不经心地说：“灭~”
院子再次静下来。沈伯钦却大口喘着气。
小毒物就这么看着，一副你还有什么能耍得出来的蔑视。
“驭、火”
“哈哈哈~~~你这是要烧死你家娘子吗？”
沈伯钦不答话，院子里的火势越来越大，而小毒物也没有再说灭，只是静静地看着，不屑参战，隔岸观火，大概就是小毒物此时的心态。
院子里的烟雾越来越大，房屋烧的只剩下空架子，突然沈伯钦一声声嘶力竭的爆吼：“驭、土”！！！
化星和赵雪睨被裂开的土地吞没，转眼又破土而出。他们被沈伯钦送出了那个院子，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树木丛生，在清冷的月光下，谍影重重，已经是半夜，更深露重，让重伤的赵雪睨止不住的哆嗦，同样受了伤的化星紧抱着她，用神剑阴合罩住她。
“没用的，孩子。巨蟒不可怕，可怕的是巨蟒的黑色烟雾，那毒会侵入骨髓，深入魂魄”。
听着赵雪睨微弱的声音，化星内疚至极，扔出了沈伯钦给自己的信号弹，因为化星知道自己救不了她，更不知道沈伯钦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赵雪睨微微笑了：“在找不到儿女的时候，我们每日都是揪心地痛。为了找我的沐儒和仙儿，十五年搬了多少次家，我都数不清了。”
“可是我…”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仙儿。在看到你用剑对抗巨蟒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因为仙儿被聚魂石将养了三年，她早已经聚丹成功，而你还没有。更重要的是，血墨玉是可以隐藏沈家血脉气息的，玉本身也会隐藏在身上，可小毒物一眼就看见了你挂在腰间的血墨玉~”
“那您还替我挡下攻击？”化星此时已经说不出自己内心的感激和愧疚。
“就算你不是，被小毒物找到，我们也再劫难逃。话又说回来，能用我们沈家的血墨玉疗伤，也必定和我们沈家有渊源，更因为我们是真心把你当女儿。因为你让我们有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趴在你的床头，安枕了半年。”
赵雪睨咳嗽了两声，气息又弱了一些：“你第二次醒来，不再拒绝我们自称为娘和阿爹，也接受我们的好。其实我知道你言语少，是因为你不愿意承认我们是你阿爹阿娘，但你却一言一行都在考虑我们的感受。我们真的很高兴，高兴到为你折损修为也觉得值。可是…”
赵雪睨声音哽咽：“直到刚刚我才知道，你不愿意承认我们是你爹娘，是因为你真的不是。那我的仙儿和沐儒是不是早就不在了？”说到最后，赵雪睨流泪了。
此时，化星和赵雪睨的头顶突然黑沉下来，小毒物挡住了她们的月光，居高临下的飘在她们的上方，扔下一个黑影，沈伯钦。
沈伯钦全身上下的衣服像是被利器划破，连带着血肉翻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上方小毒物的声音响起：“放心吧，还留着他一口气呢”。
虚弱的赵雪睨用尽力气猛扑过去：“伯钦、伯钦，你醒醒~”
化星沉默：阿木我想好好活着，想再见你，回到当初的只有我们的空层，可敌手这么厉害，不拼死一搏很难活下来。若真的不小心拼死了，别怪我。
化星挥出神剑阴合，使出疾驰剑法，正面刺向小毒物，而小毒物一动不动的飘在半空，气定神闲地看着她飞近，化星的剑在距离小毒物五十公分的时候，生生被他的气场逼停了下来，小毒物笑道：“不自量力到可爱，你是第一个”。
“得意到不知死活的，你也是第一个，啊！！！”随着化星一声吼，小毒物的背后被一个由符纸所华的牛，用牛角刺了一击。
“你才不知死活，小把戏也敢拿出来耍！”小毒物不可思议的捂着背后略微的划伤：“断你经脉，看你还怎么动！”
“哪怕经脉尽断，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说着化星燃起身体，朝小毒物袭来。
“不要，孩子”。赵雪睨虚浮的大喊出声。
小毒物却厉声到：“哼，跨阶你也不是我的敌手！”
化星被小毒物一掌黑雾罩顶，全身酝酿的气力被打散，身体更是被死死的拍进泥土里，凹陷成一个大坑。
化星还活着，还是全身剧痛无比的清醒着。小毒物就在上面盯着她：“痛吧？清醒的受着吧，在没有拿到聚魂石之前，你们都会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
小毒物说完就腾出一条巨蟒缠住沈伯钦的脖子。沈伯钦闷哼出声，清醒过来，却被勒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瞪圆，脸部肿胀，就快要窒息。
赵雪睨不求饶，而是用自己最后的气力试图徒手掰开化为实体的巨蟒。
“可笑至极”。小毒物看着赵雪睨的那份坚毅，十分不屑。
赵雪睨掰不开，便用嘴咬。巨蟒被赵雪睨咬伤的地方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烟雾，全部灌进她的喉咙。
小毒物像是看怪物一般：“牲口尚且如此作为。你这么一直咬下去，小心魂魄也被毒黑了，死了阎王也不收你这有毒的孤魂啊，还是快交出来吧。”
沈伯钦看着妻子越来越黑的整张脸，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让开，雪睨！”
赵雪睨看到沈伯钦眼里的决绝和赴死的决心，更加不肯松口。
沈伯钦直直的盯着赵雪睨，眼神坚决：你都不怕死，我还怕吗？
赵雪睨再次落泪了，一种即将解脱，放下一切的眼泪。她松口了：“我们一起去地府找仙儿和沐儒”。
“休想。”小毒物看出了沈伯钦准备自爆元丹的意图，一把抓住赵雪睨：“你要是敢死，我就让她的魂魄彻底进不了地府。”
可是晚了，赵雪睨一松口，沈伯钦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脖间的巨蟒爆发般冲向小毒物，自爆元丹。
哄的一声，大地颤动，小毒物被震伤，而他手里的赵雪睨体内体外都是小毒物灌进的黑雾，埋没着她整个身体。
让所有人震惊的是，自爆后的沈伯钦再次出现在空中，就飘在小毒物的对面，声音空灵：“放开她~~~”
小毒物片刻的震惊后，突然大笑起来，像是遇到了额外的收获：“想不到，你这么不放心，死后魂魄怨气积深，居然凝固成形，难得一见啊~~~看来你是进不了地府投胎了，只能被噬魂洞的怨灵池炼化。那我们还是可以继续交易的。”
噬魂洞是这世间自主吸收怨灵邪魂的地方，不管神、仙、凡，只要因为怨恨而冤魂不散的，就会被吸进噬魂洞，在怨灵池化作一滩血魂水。
其实沈伯钦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是决心放下一切同归于尽的。就在死的那一刻，他看见妻子被小毒物的巨蟒侵蚀魂魄，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妻子的魂魄永生永世的做孤魂野鬼。在愤怒憎恨之下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好，你把她给我，我让她告诉你，聚魂石我藏哪儿了。”
小毒物没有片刻犹豫，对他来说，沈伯钦三个人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就算被刺了一剑，被震伤，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根本。
沈伯钦接过赵雪睨，来到深坑里的化星身旁：“孩子，如果你娘还有以后，请你一定要与她相依为伴，好吗？”
明明说的是一定，却又要问好吗？
化星眼睛酸涩，毫不犹豫地说：“好，一定！”
沈伯钦抱着赵雪睨，只转眼，沈伯钦将她身上的黑色毒物全部吸入自己的魂魄里，他全身发黑，连带着眼睛也是空洞的黑色，鼻孔间也都是黑气喷薄。
“不，疯子！”沈伯钦用自己的魂魄吸走黑雾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小毒物都来不及阻止：“你居然敢这样逃脱我的掌控！”
黑雾进入魂魄，就成为了有毒的冤魂，是厉鬼。怨毒冲天，噬魂洞会马上知晓，并吸走他的魂魄。
小毒物话音刚落，沈伯钦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住，不断的后退。赵雪睨哭的撕心裂肺：“噬魂洞会炼化你，直到你魂飞魄散的，我们说好一起去地府找仙儿和沐儒的”。
突然，那只在院子里呆了半年，非常奇怪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一口吞了沈伯钦的魂魄。它的身体也随之迅速变大了一倍。小毒物去抢，被它一躲，只拔下几根毛。
“不”！
“不”！
化星和赵雪睨同时惊叫出声。
化星悔恨交加：“就知道你这个怪物不是个好的！”化星来不及做别的，她强忍着跨阶后身体的损伤，以及被小毒物一掌打伤的疼痛，撑起身子，扶着赵雪睨。
赵雪睨的眼里满是绝望，眼泪顺着脸颊像是决堤的水坝，止也止不住，却再也不张口，整个人就呆愣的软在化星的怀里。
化星懊恨自己心慈手软，不够慧眼，没有成功地将这只奇怪的家伙彻底赶走。
“小姐！”一群修士腾空飞来，围攻小毒物，那只奇快的家伙趁乱逃跑。另有三个修士将化星和赵雪睨一起带走。
化星看着身后与小毒物对战的修士修为都不弱。即便如此，他们也只是仅仅困住了小毒物，并未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化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弱小的像蚂蚁，而小毒物这样的坏人强大得像高山，他一个阴影便能挡住她所有的光亮，更致命的是，自己粉身碎骨也撼动不了他分毫。
她想要强大！
赵雪睨在路上昏睡了过去，心爱的人在眼前自爆死去，尸骨无存，化为怨毒魂，又被畜生一口吃掉，这种心情即使去感同身受，也体会不了她的痛。
三个修饰带着化星和赵雪睨一路腾飞，清醒着的化星身体撑不住了。瘫软下来，却仍然感觉到浑身传来锥心般的疼痛。
其中一个老年修士探了探化星的经脉，摇了摇头，眼里却充满了敬意：“姑娘经脉全损，本不能行动，却能与我们一路腾飞至此，姑娘意志惊人啊。”
化星很想瘫软在地，可是她不能倒下拖了大家后腿。不能让小毒物追上，再害得赵雪睨丢了命。之前经脉尽毁，大脑早就失去了支配的能力，是那份愧疚、感激、愤恨让她支撑到现在。
只是现在，她真的一丝气力也没有了，整个人都在无力的涣散，虚脱，昏沉。
自己曾经和阿木一起的时候，比这还疼痛的经历都有过，自己最后还是活了过来，所以只要不死，就能坚持！
那只奇怪的家伙又出现在化星眼前，她因为仇恨再次不管不顾地凝力，却凝不起来，于是她召唤出神剑阴合，片刻不犹豫的刺向它。
这只奇怪的家伙晃神间，就被刺中了大腿前骨，好像并未想到化星会这样对它，眼里委屈至极，眉头紧皱，似乎极度伤心，转瞬消失。
化星的剑，在再次袭击的时候，扑了个空。居然逃了，它吃了沈伯钦，一定要拿它陪葬！
小毒物再次追上来。三个修饰都是一脸严肃的戒备，与他们一起前来的可是赵家聚丹后期的高手，就这样全部陨了。
那个为化星探脉的老修士对化星说道：“我们三个一定拼命拖住他，我知道你元气耗尽，但也只能拜托姑娘坚持下去，护送我家赵小姐往镐京方向去。”
化星点了下头，忍者剧痛带着赵雪睨继续腾飞。留下那最后三个修饰与小毒物对战。
腾飞不过一刻钟，化星彻底支撑不住，和赵雪睨一起坠落，被猛的一摔，赵雪睨醒了，神情哀伤，却似乎看淡一切，尤其是生死。
化星抱着她，看着她的眼神，内疚如山石一般压在胸口。如果不是救治了自己半年，他们的修为就不会散去那么多，就不会被小毒物压着打；如果不是因为血墨玉给了自己，沈伯钦就不会被小毒物发现，更不会死，赵雪睨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对不起。”
赵雪睨摇了摇头，很是虚弱：“不用对不起，哪怕我命不久矣，也不后悔救你。”
赵雪睨拿出一块白色单鱼玉佩：“这是颜公子留给你的，还有一块在他那里，他说只要你愿意见他，就摔了这个玉佩，他就会来找你，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他的宠物却吃了伯钦~~~”
化星哽咽，难过的接过玉佩。她要等到有一天强大了，再联系颜骗子，杀了他们。
赵雪睨：“他看似并非一般人，院外能彻底隐匿院子的隔绝阵就是他布下的。现在想来，他强大却并非良善之辈。所以你去找归鸿吧，仙儿的表哥。仙儿和他从小就定了亲。仙儿没有找到，拖着归鸿如今二十了还未成婚。我的仙儿一定也没有了！”
化星看着赵雪睨在月光下苍白的脸，想起阿木和伯钦，害怕失去的恐惧涌上心来，喉咙发紧：“不会的，我帮你找仙儿还有沐儒哥哥。”
赵雪睨摇了摇头：“仙儿被掳走的时候才三岁。你就代仙儿嫁给归鸿，因为我不想你被追杀，想你被人疼，被人保护，因为我把你当了大半年的仙儿。”赵雪睨说到最后，声音止不住的哽咽。
化星眼泪含在眼眶，把赵雪睨抱地更紧。
“噗”，赵雪睨一口血液从喉间吐出，接着停也停不下来，化星无措的抚摸她的背，帮她顺气，好不容易停下来，赵雪睨的声音微弱得像轻风，若有若无。
赵雪睨手中凝结出一个透明的小珠子：“这个珠子，是我给你表哥归鸿的，你若不离开赵家，就不用拿出来，若你离开，就，给他吧。把血墨玉和血墨剑，也给他。”
化星接过来，仍抚摸着赵雪睨的后背，害怕她再像刚刚那样止不住的吐血。
赵雪睨拉起化星的手，气若游丝：“我不行了，我不奢望你叫我阿娘，但你可不可以每年清明的时候来祭拜我和伯钦。因为仙儿和沐儒不知道我们已经走了，我不想躺在没有人祭拜的孤冢中。另外，请你一定要带着血墨玉替我回赵家看一眼家人，并代我向归鸿他娘说声对不起。”
“不，阿娘，我愿意叫你，阿娘，你别走。”化星紧紧拥着赵雪睨，声音哽咽，强忍着眼泪。
赵雪睨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她躺在化星的怀中，将最后一丝力量涌入化星的身体。
这最后一丝力量是她的魂魄，以她的魂魄修复化星的经脉。
化星感受到力量，不可置信的想要斩断这缕魂魄力量，可是虚弱的化星根本斩不断：“阿娘，快停下，将魂魄转为力量给我，你就在这世间彻底消失了。”
赵雪睨:“噬魂洞的魂魄虽说都会被炼化，但也有一两缕幸运的，能被重塑为鬼修，我的伯钦就还有一丝渺茫的机会存在于世，那我入轮回还有盼头，可是，他的魂魄被吃了，从此，轮回路上不再有我的伯钦，我便也不想去轮回了。”
赵雪睨话音刚落，那只奇怪的家伙再次闪现，又是一口，将赵雪睨整个吞掉后消失不见。
化星痛彻心扉：“阿娘！！！”
“原来你就是失踪多年的表小小姐，快走！”那个老修士受了重伤，他赶来刚好听见化星撕心裂肺地叫阿娘。他开始只当化星是沈家忠心护主的座上宾，没想到是沈赵两家找了十几年的表小小姐。
原本沈赵一死，他便只能回去领罚，如今拼死护住表小小姐也能对赵家家主复命。一同来的修士，只有他自己了，那两个已经身殒。
还没来得及走，小毒物一掌黑雾将受重伤的老修士直接锁喉，另一掌黑雾压在化星的心口：“只剩下你一人了，你要是不说，我就让这黑雾侵入你的心脉，让你化作黑水。”
化星愤恨：“那你就永远也别想知道！”
小毒物又一掌黑雾击中化星心口，化星疼的整个人痉挛过后，似乎不那么痛了，虚浮，昏沉，意识模糊得觉得自己轻的像羽毛，整个人飘啊飘，耳边响起忽远忽近的声音：
“醒醒！！！
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聚魂石在哪？”
……
耳边清净了，一股凉意从她的左臂上端窜进心间，流向四肢百骸，清扫了所有的疼痛。化星感受到了自己的肢体，感受到了身体的重量，这股凉意就这样疏通了她的四肢百骸。
不像刚才那样接近死亡的轻飘，而像是重生后的畅快。
化星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瞳，像月光照射的水一样幽深，鼻翼挺立，脸色纯白像风雪拂面，唯有唇上带点浅红。他的周身有迷茫的白雾，隔绝了修士的窥探。
化星恍恍惚惚觉得在梦中：“我们是不是在苍泽山见过？苍泽山见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的？我为什么想不起来？。”
他不答，眉头微锁，抿唇不语，接着直接消失了。这是瞬移术的最高境界，瞬移无痕。
老修士扶起半坐在地上的化星，恭敬地喊了声表小小姐，告诉她，一层层白雾覆盖住小毒物，接着一起消失了。
化星彻底的清醒过来，身体似乎也彻底好了，是刚刚那位替自己治疗过，那么痛苦的伤，不消片刻就好了，和阿木一样会疗伤。
危险解除，化星内心没有轻松感。死去的沈伯钦和赵雪睨永远消失于世，心，沉重的像被捆着岩石溺入水中般，无法呼吸。
身旁的老修士劝她就此为小姐和姑爷葬衣冠冢，言辞中隐晦的表明，是仙儿外公的意思。
经过半日的挑选，化星亲自为沈伯钦和赵雪睨选好了一处依山旁水的墓地。赵家大批的修士，此时穿着带有枫叶般图腾的服饰，赶来援助赵家小姐赵雪睨和他们的姑爷沈伯钦，却发现都已经去世了。
只剩下眼前的表小小姐---化星，她一身浅蓝色法衣，发间没有任何饰品，只有一条白色丝带，系着蝴蝶结，在风中微扬。
这批服饰一样的修士帮忙挖地，准备棺木等用品，包揽了所有的体力活。
表小小姐化星为死无全尸的沈伯钦赵雪睨准备了衣冠冢，亲自将赵他们合葬。摆好烛台水果，洒下漫天钱纸，面目沉痛的在坟前跪了一整夜。
第二日，在大批赵家修士的拥护下回了都城镐京——赵家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