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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骨塔诡雕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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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榆大致扫了一眼,这些人整装待发,装备比上次他们那支队伍的高档很多,甚至还背着大口径猎|枪,且眼神也比之前那帮人多了很浓的杀气。

    阴阳区是专门盛产怪物的工厂,用冷兵器对付,存活率极不乐观。但如果持有猎|枪,必须要去专门地方登记,审核非常严格,也不知道孙老板是怎么一下子搞到这么多支□□的。

    这支队伍似乎有拉帮结派的意思,院子本身空间逼仄,聚拢在“门”左边的二十几个人表情都很冷漠,对站在右边几个人的态度有点轻蔑意思。

    而“门”右边的几个人,神情就很有自己的性格。

    “哟,几天不见,儿子的嘴越来越贱了啊。”女人走过来,一只脚踩在台阶上,胳膊肘撑着膝盖,把遮着半张脸的黑色脖套围脖拉下来,露出一张天姿国色的脸,眉高挑,表情十分傲慢。

    蒙夫人?

    白榆心里吃惊,这个坏女人怎么会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孙老板队伍里,理应她浑水摸鱼截了孙老板的货,被追着讨债才对。

    他抱紧怀里的狗腿|刀,也阴阳怪气地反击:“几天不见,蒙阿姨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了,啧,老女人嘛,花姿一去不复返。”

    “少在这贫嘴,老娘老不老自己心里有数。”女人站直,趾高气昂地说:“记住了,老娘本名叫陈桑玖,蒙夫人嘛,就是个伪装而已。”

    “陈阿姨怎么给孙老板卖命了?”白榆直入主题,“上次你混进队伍顺手牵羊了孙老板的魂灯,孙老板没为难你?”

    陈桑玖张扬的表情收敛几分,摆手:“我老板并非那个姓孙的,而是一位大有来头的人物,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正说着,房顶上又响起瓦片的碰撞声,紧接着,白榆听到昨晚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喘着粗气说:“萧老一把年纪的人,正门不走,非要跟着我们这些兔崽子飞檐走壁,破梯子,害得我好找啊。”

    说话的空档,一架木梯子从房顶上滑下来立到陈桑玖跟前,差点刮到她肩膀,她抬头冲上边骂:“许瘪三你眼睛长歪了是吧?没看到老娘在下面吗?老娘金枝玉叶,伤着了你赔不起。”

    许瘪三?白榆一琢磨,差点没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怪不得昨晚见那男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原来竟然是许三。

    但他不是在上个阴阳区掉进火海里了么?怎么活着出来的?

    房顶上没人吭声,梯子嘎吱一叫,一个老人家慢悠悠爬下来,不慌不忙理了下衣服,冲白榆一乐,招手笑道:“你小子,脸长得俊,嘴也巧,我还参加过你满月席呢,那时你就是一个肉嘟嘟的娃娃,我要抱你,你抱着你家客人不肯撒手,还是你爷爷趁你睡着给老爷子我抱了抱呢。十几年没见,你都是个大小伙子啦。”

    老人家满头银发,一身中规中矩的唐装,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笑起来并不是憨态可掬,脸上隐藏着一丝狠戾。

    老头老头老头,老头老头事多。

    上次萧先生cos老头的事情在白榆心里还留着阴影,他最近对老年人有点轻微过敏,症状是,一看到老头就想抹人家的脸,看看对方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

    话说回来,经老人家一提醒,白榆这才想起来对方是谁。

    “外太爷,”他没有要从椅子上起来的打算,语气缓和了点,道,“一帮乌合之众聚一块不要命,您是活神仙,凑这热闹做什么?”

    这个看上去只是花甲之年的老人家,实际年龄一百五十六岁,正是他的外曾祖父。

    白榆祖上在民国时期也算家大业大,当时与白家势均力敌的是萧家,那时萧家正房子嗣跟白家正房子嗣通过家族联姻方式绑定关系。

    两家齐头并进,风云一时,后来战争爆发,萧家男儿郎都上了战场,保家卫国,白家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在物资上很给力地支援,再后来新时代下,两家联系逐渐减弱,直到白榆的爹娶了他娘,两家关系才有了点小火候。

    这其中看似有近亲成婚的伦理之嫌,实则不然。

    白榆的爷爷其实是白家养子,毫无血缘关系可言,娶得妻子是当时很有名头的书画家女儿;他母亲之所以也姓白,是因为他外婆嫁了个姓白的外地男人。

    拆分细看,确实没有不妥之处。

    萧老平时很少出门,基本都在闭关,即使过年拜年,白榆也都是领了红包托人问好,见面就没几回,这一失忆,更不知道外太爷长什么样了。

    他疑惑老爷子怎么突然跟孙老板合作,稍加思索,想来这俩人必定有一定的利益交换。

    “老头子我时日无多了,有桩事情,我得趁我去见你爷爷之前了却。”萧老见外曾孙满脸疑惑,就解释。

    只是老人家的眼神里,不知为何流露出压抑得悲哀。

    许三从房顶上跳下来,一看白榆抱着狗腿|刀的警惕模样,笑道:“怎么,白崽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怕我们欺负你?既然是萧老的乖孙儿,看在萧老面上,我不动你半根手指头。”

    “但是白小先生要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的话,”房顶上,王舠立即接上话,“就是整颗脑袋,我也照取不误。”

    这大概是糟蹋青瓦的最后一双臭脚了,王舠跳下来,落地很有分量,但是下盘稳,明显是个练家子。“门”左边的一伙人目光齐刷刷望着他,是一种等他发话的待命表情。

    白榆一看就知道,姓王的八蛋是那二十几个人的头儿,至于陈桑玖,应该和王舠是平起平坐的关系。

    现在的场面是这么个,他翘着二郎腿、怀里抱着大白狗腿坐在扶手椅上,台阶下,所有人的目光聚光灯似的聚向他这里,表情各有千秋,反而很有震撼力的“门”和两座石雕,就被晾在一边了。

    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舠哥,我这颗人头值不了几个钱,上次的任务,我一个人可没那么大能耐让孙老板损伤惨重,你心里要有怨气,我倒是有个办法。”单挑不干架,要的是气场,白榆挺直了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其他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白榆,王舠本来掉头要去查看“门”的情况,听他这么一说,目光重新聚焦到他脸上。

    这帮人眼尖,白榆不敢用深呼吸的方式调节紧张情绪,头回跟人这么谈判,他也盯着王舠,笑道:“舠哥这次带这么多英雄好汉,那么出现在我家的这个阴阳区一定比之前的更凶险。上次那么多能人异士,都打赌我第一个上黄泉,结果呢,倒是他们下了九泉,我能活下来必然也证明我了我的能力,不如舠哥这次顺带我一个?佣金你看着给,魂灯我现收现交,遇事也绝不拖你们的后腿。”

    王舠半天没有说话,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白榆本想趁热打铁,陈桑玖就摇头:“不行,这次队伍里的人都是两位老板精挑细选的,个个都是有几把刷子的能人,你虽然在苏先生门下,但欠缺经验。从这扇门开始,阴阳区不是你能想象到的凶险,我们都不敢保证自己的存活率,你进去,活不过三秒,再说我们也并非只奔着魂灯去。”

    这段话关键信息,白榆排在第一的是,他们这伙人进入阴阳区除了收集魂灯,还另有其他目的。

    他不傻,陈桑玖这帮人更不是傻子,比他狡猾得多,套话基本没用,反正他对他们的目的不感兴趣,能跟着进去就行,也就放弃了对这个信息深究的好奇心。

    第二关键信息,从他家院子里这扇门开始,阴阳区变得极其凶险,换句话理解,阴阳区升级了危险程度。

    其实阴阳区一直在发生着变化,这点倒是不足为奇,白榆想来,应该是陈桑玖故意说得严重了。

    王舠跟这女人意见一致,也不再理会白榆,招手示意所有人进入“门”。

    白榆一看自己压根就没戏,这才起来,几步跨到“门”跟前,道:“不带我可以,这条裂缝是在我家出现的,你们深更半夜不经允许私闯民宅扰民,不表示表示?怎么说都应该留下门票不是?”

    “嘿,你还泼皮赖上我们了?”许三右手抓着挎在肩上的猎|枪背带,左手揣在裤兜里,站到白榆跟前,“滚边上去,别耽误老子发财。”

    白榆跟他等高,扫了眼他脸上的半张面具。

    上次阴阳区歪楼火海那么猛烈,以为这人就那么烧成灰渣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想来脸上的面具,是因为半边脸烧毁容了。

    “许叔,既然你捡了条命,何必再趟这趟浑水呢?”白榆这句话,也未必是虚情假意。

    许三的表情立即阴沉,不知为何轻轻地拍了几下白榆肩膀,低声说:“小子,我的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虽然蠢,但好歹是条人命,听叔一句劝,离这些人越远越好。”

    难得见一个吊儿郎当的中年人正经,白榆陷入沉思,瞄了萧老一眼,萧老还站在梯子旁,没人注意他,老人家刚才克制得悲痛才流露出来。

    再看陈桑玖,这女人仍是傲慢的姿态,再无异样。

    白榆发着愣,衣领子忽然被许三满把一抓,不及反应就被提溜到石雕另一边,边上的人一个接一个迈进“门”里,不拿他当一回事,连嘲笑都免了。

    “还是这招好使,说什么小崽子都信。”许三趁着白榆还在反应,已经点了支烟叼在嘴里,揉了两把白榆一整天没打理的秀发,“白崽子,好狗不挡道,要有下次,我就直接来狠招了。”

    烟味一呛,白榆才觉来许三在戏耍他,他是一个负面情绪积压到一定程度才会爆发的人,一时半会气恼不起来,只得干瞪眼看着这帮人进“门”。

    王舠给萧老做了个“请”的姿势,毕恭毕敬,萧老看着白榆,笑态可掬地说:“小子,要是我能出来,一定好好跟你叙叙旧。听说苏云川收你做他弟子,此人本事虽大,但来路尚且不明,还是别跟这种人深交为好。我看你在徽舟城过得不如余杭潇洒,你还是回去,讨个心仪的人过正常人该过得生活去吧。”

    白榆表示:“外太爷,您有心事要进入阴阳区才能了却,我也是。”

    他语气坚决,萧老笑笑,半晌忽然念叨:“我有个小儿子,我给他取名‘儒卿’,鸿儒硕学,章善明理如六卿,希望他能是个风度翩翩的读书人,没想性子比你还倔。”

    萧老叹息:“他当年要做一件事,要是我断然阻止,或许今天这一趟我就不必来了。小子,我只说一句,怎么选择,全在于你。你以为事情清澈见底,其实你连边缘都不及,现在置之不理还来得及,一旦你深入,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直到目送萧老的背影消失在黑雾里,白榆才后知后觉,老人家对他无意透露了一件他根本没察觉到的事情,这件事情听起来似乎很严重,只是当下情形容不得他多想。

    陈桑玖一只脚踏进去,对白榆客气了句“乖儿子,娘走了”,整个人就被黑雾吞没。

    王舠则是冷眼说:“白小先生,我大概猜到你跟着我们,是为了找白先生的踪迹,阴阳区不是单打独斗的地方,即使是高手云集,也未必都能活下去,我站在正面立场奉劝你一句,你们白家就你一个后代了,可别犯蠢,让你们白家在你这里断了根。”

    白榆只感觉郁闷,怎么今晚的不太平,都是被“过来人”郑重告诫呢。

    他实在郁闷不过,死鱼眼了一回:“多谢舠哥金玉良言,一路走好。”

    王舠瞪他一眼,进了“门”。

    许三把半支烟撇到地上踩灭,什么都没说,走到“门”前时,他回头对白榆露出了一个笑。白榆很少见有人那么笑过,没感觉出来他什么意思。

    热闹的院子一下子恢复幽静,白榆对着这个黑窟窿站了会,仔细回想刚才萧老的话。小时候听大人们说,萧老有三个儿子,老二参军战死,老三貌似遇难,只有老大嫁人成了家。

    说回老三萧儒卿,至今下落不明,萧老进入阴阳区,想来也是为此事。他也才想起来,萧淮安那次用的伪名,也是叫“萧儒卿”。

    白榆在巧合跟萧淮安认识萧老小儿子之间,选择了前者,也就没放在心上。他把大白狗腿扛到肩上,突然听到身后响起瓦片连串的碰撞声。

    听声音,像有东西从房顶上驴打滚似的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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