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张子初的母亲，与三夫人陶氏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张家同样也是江南富贾。
无论是陶氏，亦或是张子初，皆是有钱使不完的主儿。
这一刹那间，张子初看呆了，就仿佛有一道天光乍现，天地间的所有光束都笼在了面前少女的身上。
要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呢？
张子初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姑娘吸引了所有注意力，他心跳加速，白皙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转为红晕。
“你、你一定就是糯糯姑娘了，我、我……时常听见姨母与表妹提及你。”张子初结巴了，爹爹啊，娘亲啊，他碰见仙女儿了！
张子初忘了动作，堵在了马车门口，就只会憨笑。
顾锦昙噗嗤一笑，下一刻她的手臂被人拉了一下，是顾季走了过来，将她往一侧拉了拉，然后挡在了她面前，抱拳对张子初道：“再下顾季，公子应该就是我三婶在信中提及的张家大少爷了。”
“张少爷，你请下车吧。”
张子初面对顾季这张冰山一样的脸，很快思绪就恢复了清醒，这一路上他已经从陶氏与顾锦悠口中获知了忠敬候府的大致情况。
士农工商，商贾虽是富庶，但面对忠靖候府这样的门第，张子初还是心生敬畏的。
他下了马车，抱拳作揖：“顾大少公子，小生这厢有礼了。”他是来京城读书的，还指望摊上忠靖候府的关系，去国子监呢。
虽然张子初态度谦卑温和，但顾季无法发自内心欢迎他，大概就是因着他生了一张漂亮的脸……
小姑娘家最是喜欢这种长相的少年了。
顾季又开始忧心忡忡。
此时，陶氏与顾锦悠才从马车内下来。
顾季上前搀扶：“三婶，旅途劳累了。”
这些年陶氏对长房一对兄妹很是照拂，她没那么多心眼，就喜欢漂亮的孩子，顾季能力出众，容貌俊美，顾锦昙更是像娇花儿一样的小姑娘，陶氏喜欢都来不及。
陶氏朗声笑了笑：“哈哈哈，你这孩子，三婶一想到回来就能见到你和糯糯，心里甭提多开心。对了，顾季，三婶给你在江南买了两个娇俏的丫头，你一会看看喜不喜欢。”
顾季浑身一僵，欲语却无言。三婶这几年总是换着花样给他塞通房。
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十四五岁就要开始启蒙，像顾季这样房里没人的情况实在少见。
陶氏心疼顾季，又因长房无主母，她只好多操心。
陶氏拍了拍顾季的肩膀，赞道：“我们侯府的大公子果真是气派，三婶特意给你挑了出众的小美人，你会中意的。”
陶氏出身商贾，一惯如此坦荡做派，侯府上下已习以为常。
顾季俊脸紧绷，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顾锦昙，她正与顾锦悠说笑叙旧。
顾季薄唇抿了抿，并未多言。
顾锦月也走了过来，挤出一脸淑女般的笑意，规矩拿捏得很到位，但也十分做作。
陶氏最是不喜欢这一套了。
顾锦月：“月儿给三婶请安。”
陶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家子用得着这样么？她还是喜欢糯糯的性子。
陶氏知道二房的鬼心思多，她这人就怕麻烦，挥挥手说：“月儿啊，我给你带了不少首饰和衣料，一会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顾锦月神色赧然。
三婶对她的态度过于疏离，可对顾锦昙却是如若亲生！
凭什么？！
她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够好了？！
一家子陆陆续续进门，陶氏是儿媳，顾老夫人当然不可能亲自过来接她。
顾季当场吩咐了下去：“来人，让后厨尽快准备好酒席。”
他之前收到陶氏的书信，就知道陶氏要带着张子初登门，顾季作为长房男嗣，当然要款待张子初。
顾老夫人和王氏看不起陶氏，但顾季却正好相反。
江南商贾竞争激烈，陶家能够脱颖而出，可见的确有过人之处，陶氏待糯糯极好，故此，顾季对陶氏也有几分敬重。
晌午酒馈开始之前，顾季先回了一趟自己院中，与心腹商榷要事。
这之后，他在卧房对铜镜照了照。
他的脸的确是生硬无温，不像张子初，就是活脱脱一个白玉少年。
糯糯今天格外开心，是因为见到了张子初的缘故么？
这丫头最是喜新厌旧。
一个崔时远还没解决掉，又来了一个张子初，顾季真担心把糯糯给弄丢了，到时候没法给父亲交代。
门扉突然传来动静，顾季眸光一沉：“谁人？！”
一颗小脑袋从门缝凑了进来，巴掌大的小脸堆积了一脸坏笑：“兄长，我方才寻不到你人，还以为你迫不及待把三婶送的两名通房如何了呢。”
顾季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碎子：“别胡说！你脚踝上的铃铛呢？”
他方才没听见动静，一定是银铃铛掉了。
顾锦昙推门而入，大剌剌的走了进来，全然不顾及男女大防，顾季张了张嘴，但此时开口制止已为时已晚。
罢了，糯糯还小，她什么都不懂。
毕竟长房没有主母教她这些礼仪。
顾老夫人又是恨不能把她教坏了。
无论顾锦昙如何的骄纵，顾季总能替她找到合理的借口。
顾锦昙四处打量着，说：“三婶让人给我打了金铃铛，我一会就戴上。”
屋内陈设简易，但十分整洁，被褥更是叠成了豆腐块，但唯一违和之处，在于黑漆牙雕走百病的屏风上搭了一条亵裤。
顾锦昙与顾季同时看向了那条脏掉的亵裤。
这本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亵裤，但顾季瞬间耳根子一红，他一个箭步上前，拿下了裤子藏在了屏风后面，动作可谓是迅速。
高大少年难掩窘迫，他很想告诫糯糯，日后不可以再踏足男子卧房。
可不知为何，他没开口。
他的卧房……随时欢迎她进来。
少女眨了眨懵懂无知的大眼：“兄长，你为何要藏起来？”
顾季：“……”是啊，他在慌什么？昨夜的梦境不会有第二人知晓的。
顾季顾左右而言其他：“三婶送来的人，我放在小厨房了，不是我的通房。”
顾锦昙暗暗偷着乐。
亏得兄长没有收通房，不然她会让他好看！
这时，门外的阿生道：“大公子，二爷养在外面的外室女找上门来了，眼下就在门口闹事。”
顾锦昙与顾季对视了一眼，少女坏坏一笑，挑起秀眉：“走吧，兄长，咱们也去看看热闹，不知道二婶会不会被气死呢。”
顾季：“……”这小丫头实在是坏啊。但他怎么都讨厌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