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跟他说话的那个男生没觉察,刚才偷看他的女生觉出点儿不对,也顺着他的视线看:“怎么了?”
他在那个女生看过去的时候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漫不经心地玩那个火机,轻车熟路的淡定。
倒是她自己下意识侧了下身,裙摆被墙壁一块缺口挂了下,蹭脏一块,这会儿才觉出是头脑发热了。
又听到他答刚才那个女生的话:“过去只刺猬。”
“真的?京艺还有刺猬?”女生娇而惊喜的嗓音。
旁边的几个女生也探头,有人插:“什么样的刺猬?”
他就是有这种挑起话题的本事。
“一身的刺,扎人。”
她抬手揉了下裙摆的污痕,没揉开,反倒有扩大的迹象。
干净的东西就是这样。
外面的话题已经无声地换了,李诚的几个同学过来了,在商量能不能赔点钱私了,沈纵京提着李诚的领口,说行,我给你钱,你举着我是畜生拍张照,那些照片传到哪这张就传到哪,你tm乐不乐意。
看得出来有点火气在,也看得出来他的心神不完全在那个圈。
这件事说到底是她的事,要是非有一个人能替她处理,也是周昊,别的人不知道,但沈纵京是知道的,所以他没在那个圈待太久,出来打了第二根烟。
他旁边一个男生眼尖:“操,我纵爷什么时候开始抽蜜桃双爆了?”
“这不是小姑娘家抽的吗?”
“不会是有妞了吧?”
那首歌正好放到尾声,他侧头按了下耳机,朝向正好是她在的方向,但是没抬头。
十几秒后,她的手机进了条新消息。
【j:北校门,我叫车】
掌心一瞬黏腻,背德感这个时候达到了巅峰。
她回:我认路,自己过去。
消息发出去,忘了调静音,叮地一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纵京低了下头,他旁边一个男生往那边凑:“什么好东西?”
他懒懒散散把手机扔回兜里,指间那根从她那儿顺的蜜桃双爆烧到半截,他等那根烟烧完了,才说:“有点事,先走了。”
晚上的公交不挤,黎烟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开了半扇窗。
过了两三站,周昊的电话拨过来了,他那头静得很,应该是找了个清净的地儿打过来的。
“人交警察了,你没事吧?”
“你用什么身份问的这话?”
周昊没答话。
她低着头,看着裙摆上那块污痕。
她就是那块污痕,于周昊,于她母亲,于所有人,小时候她不明白这个道理,直到那个满地血痕的晚上。
所有的肮脏和分明的界限被悉数揭开。
对峙没持续多久,周昊换了话题:“你刚才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
“开学那会找你借的学费跟生活费我存卡上了,放球馆阿姨那儿了,有时间去拿一趟。”
“你去做兼职了?”
“嗯。”
周昊沉沉地呼吸着,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问:“回宿舍了吗?”
公交到了颐园东路站,她提着包站起来:“回了。”
这附近是片三环内的平层公寓,离京大跟京艺不近不远,月租六位数起。三环内的楼盘也就这些,他圈里那些在京大上学的公子哥也有不少住在这儿的,比如,周昊。
她刷卡进去的时候,沈纵京在楼下遛狗,边牧,不是他的,是周昊的。
他洗过澡了,一身清爽,身上的衬衫也换过,领口被风打着,听到声响,撩起眼皮往她这儿看,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扯了下狗绳:“回去了。”
十点四十二分,两人在门板接吻。
体温升高,发烫,她裙摆那道污痕被压出三道细细褶皱,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开了。
她低头,咬开了第二粒纽扣。
与此同时右手触到他脖颈后面的棘突,在他一记用力后骤然收紧,留下三道细细的抓痕。
他的兴致这会儿足得很,懒散地笑,嘲她过度反应的颤栗:“知道say my name什么时候做吗?”
一口纯正京腔,酥麻烫意顺着耳根一路攀升,裙摆被拨动,细小的褶皱一寸寸扩大,一直到腰际。
她的腰上也有个纹身。
希腊神话中光明神的里拉琴。
这张琴是她以前在身上纹的,墨色的纹身,反差极其鲜明,漂亮,颓靡。
她呼吸着,全部心神被掠夺,掌心腻着细细的汗,叫了声他的名字。
“沈纵京。”
她经常这样直白地叫他的名字。
呼吸起伏的三个字,跟球场上那些叫他名字的软而甜的声音都不同,最后一个音被搅得支离破碎。
脖颈也发烫,被细汗打湿的发尾黏连着颈侧的那个纹身。
avici——阿鼻。
沈纵京在她的耳边,说了句情话。
她没听清,抬头看着他,眼睫被细汗打湿,眼底的厌世在此时变成氤氲红意,他打了根烟,爆珠咔哒一声捏碎,空气渐渐甜腻。
她的烟。
他抽完半根的时候,她的呼吸渐渐平复了,裙摆皱得不成样子,那道污痕倒是一点也不扎眼了。
闻到了空气中甜腻的蜜桃香。
她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抽这个了?”
“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