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当初何必曾相识
“什么游戏？”慕容冲问道。
苻晖说：“你跟我的部下决斗，若是你输了，就给我磕三个响头，如何？”
慕容冲的亲卫一听，开始跟他们骂起来：“尔等氐狼，别欺人太甚。我们大燕勇士，士可杀，不可辱！”
慕容冲抬手制止了他们，然后问道：“一对一？”
苻晖说道：“那是自然，我还能欺负你不成？”
本来慕容冲就想死守燕宫为他们挣脱逃亡的时间，既然苻晖想玩，他便奉陪到底。
“好。”慕容冲应了下来。
苻晖的年纪只比慕容冲年长几岁，因此他的部下也都是年少有为的年轻人。
首先出战的是一个汉人，他原本是东晋的将士，后走投无路，苻晖见其英勇无畏，便收到了自己麾下。
那人下马，便开始与慕容冲开战了。
可是令他们意外的是，慕容冲竟在三招之内将其制服，打得他动弹不得。就连苻晖也不得不惊讶，他的拳头是石头做的吗？
燕国的士兵在一旁哈哈大笑：“你输了，快磕头。”
那汉人费了好大的劲才爬了起来，灰溜溜的向苻晖走去。
苻晖骂道：“废物一个。”
燕国士兵又说：“大名鼎鼎的平原公不会耍赖吧？”
苻晖冷笑：“再来。”
再来？
接着苻晖又派出了另一个，向前与慕容冲对打。
苻晖倒是想看看，到几个能将慕容冲打趴。
燕国的士兵都已愤怒至极，没想到秦国人能这么阴险，正要上前去决一死战，慕容冲却命他们站在原地。
慕容冲想着，只要他多坚持一会，便能为他们多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于是第二个也被慕容冲打倒了。
然后第三个上场了。
第四个。
第五个。
……
直到第十个。
此时的慕容冲已经极为狼狈，他半跪在地上，一只眼睛被打的睁不开，衣服也在打斗的过程中撕的不成样子。可他仍旧高傲的仰着头，喊道：“再来！”
苻晖心里一惊，正要派第十一个人的时候，苻睿带着慕容麟到了。
慕容麟被秦王分到苻晖的帐中担任向导，有他自己的向导部队。
苻睿见到这个样子的慕容冲也不由得心里一愣。上次作别之时，他还是燕国高高在上的中山王，如今却成了这番模样。想到慕容冲与九妹关系并不一般，苻睿便不想让苻晖这么折辱他。
苻睿说道：“慕容冲，若你现在投降，我们还能留你一命。”
慕容冲休息的差不多了，却是站了起来，喊道：“我不投降。”
四周的百余名燕国士兵也喊道：“誓死保卫燕国！决不投降！”
苻晖只觉一阵好笑。他所带领的士兵有千余人，如今苻睿来了，士兵加在一起也有万人了，等秦王苻坚再来的时候，便是十几万的大军。
区区几百人，他怎能不怕？
许是慕容冲的傲劲令苻晖来了兴致，便下令：“杀，留慕容冲一人活口，我非要看他跪地求饶不可。”
慕容冲迎上他的目光，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几百余人很快便被苻晖的士兵杀光了，慕容冲早已身负重伤，身上各处有着不同的刀伤，却都不致命。这是苻晖特意吩咐的，让他们手下留情。
苻晖说：“司马大人，我在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在我面前跪下，我就高抬贵手饶你的狗命。”
司马大人本是尊称，可从他的口中说出，却满是嘲讽之意。
疼。
不仅身体疼，五脏六腑也疼。
慕容冲想吐，一张嘴便喷出了好几口血。
那血顺着下巴流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啧，真脏。
他靠自己的佩剑支撑，始终都是站着的。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朝阳宫的海棠花开了，此刻应该是开的最鲜艳的时候吧。
好想再去看一看啊，哪怕只是一眼。
他突然笑了，用尽力气说道：“你们这些秦狗，想让我下跪，也不怕折了寿。”
第一支箭穿过了他的右脚。
慕容冲开始站不稳了，他抬头望去，射箭的人是慕容麟。
慕容冲想起自己之前在校场与他切磋，并且将他手臂打脱臼的时候。
他还真记仇呢。
慕容冲讥讽一笑。
紧接着第二支箭射穿了他的左脚。
第三支箭射穿了他的左手。
第四支箭射穿了他的右手。
刺骨的疼痛令他说不出话来，可那双眼睛却是紧紧盯着那些秦军。
苻晖问：“慕容冲，你降，还是不降？”
苻睿看不下去了，又说道：“慕容冲，父王说过不杀你们慕容一族。趁早投降还能给你加官晋爵，燕国已经不在了，你何必苦苦坚持。”
慕容冲仰起头，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嗓音沙哑：“我说过，我决不投降。”
母后她们逃到哪里了呢，他撒了谎，不该让她们在昌黎白白等他。
他死了，阿瑶会难过吗。
可他不想阿瑶难过。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奴。他想让皇兄他们安全逃脱，可之后呢？之后他们要怎么办？慕容冲想，若是他现在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苻晖看他这样，只觉他愚蠢至极，也不想陪他玩了。于是他抬起了手，上千名秦军都拉开了弓，只待苻晖一声令下。
苻晖说道：“那你就见阎王去吧。”
慕容冲闭上了双眼。
还未等苻晖的手垂下，一道女声响起：“我乃秦国九公主，我看你们谁敢射箭！”
慕容冲猛地睁开眼睛，然后艰难回头。
只见苻锦手持公主令，走到他的身边，蹲了下来。她的手捧着他的脸，温柔的说：“凤皇，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
她怎么来了。
她怎么来了！
苻晖笑道：“诶呦，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小锦儿吗？你真在燕国啊。哈哈哈，四弟，你还真猜对了。”然后转头看向了苻睿。
苻睿下了战马，向苻锦跑去。
“小九，你没受伤吧。我知道你一直没出邺城，便急急赶来，生怕你出什么意外。”
苻锦说道：“四哥，我没事。”
慕容冲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他的嗓子好疼，仿若被刀刮一样，吐不出半个字。
之前他连着打倒十名秦国将士，后又与秦军厮杀，接着双手双脚都被弓箭射穿，这些都不足以打败他。
而当堂溪瑶以苻锦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慕容冲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痛彻心扉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