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扑朔迷离两不真
堂溪瑶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苻睿。
她记得，最后一次见到苻睿的时候，是在两年之前。
那时，13岁的苻睿被秦王任命跟随叔父征战，那是他第一次离开长安。
“锦儿，我不知道一场战役要打多久，或许几个月，又或许几年，等我回来好吗？”那时苻睿的个头还没有现在这么高，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脸上笑容明艳，他笑起来的时候还会看到两颗小虎牙。
“苻睿哥哥，我舍不得你。”年仅10岁的苻锦伸出白嫩的小手，死命地拽着他的衣袖，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似的。
她身侧还站着另一个小女孩，看起来5岁左右，她歪着自己的小脑袋，咬着手指，口水流到了衣服上，咿咿呀呀的说着让人听不清的话。
苻睿说：“以后若有什么事，我远在边关无法及时赶到。到那时你就去找太子哥哥，无论怎样他都会帮你。”
苻锦点了点头，她的眼睛红红的，努力不让泪水流下。
“哥哥，母后的寝宫里种了很多海棠花，现在已经长出叶子了，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和小宝还有太子哥哥一起去看花……”
堂溪瑶回过神来，此时的他们正在主帐内吃饭，这是最后的宴席。明天一早，他们便会返回邺城，而秦军则返回秦国。
“阿瑶，你尝尝，这个这个鸡翅可好吃了。”说着，慕容冲将鸡翅夹到了堂溪瑶的碗中，堂溪瑶咬了一口，微微皱眉。
“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太甜了。”堂溪瑶回答。这个鸡翅好像外面裹了一层蜂蜜，甜的发腻，她不喜欢甜食。
对面的苻睿倒了一杯果酒，推到了堂溪瑶的面前说道：“润润嗓子。”
堂溪瑶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过。
慕容冲又将酒杯推了回去：“阿瑶不能喝酒，她酒量小，会醉。”
苻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偶尔会看向堂溪瑶，反观堂溪瑶却像是当他不存在一样，看都看没一眼。
宴席进行到中途的时候，堂溪瑶借着身体不舒服的名义退下了。
她走到营帐之外，直到没有人的地方，这才蹲了下来，环抱自己，哭出了声。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哭的太大声，她极力压抑着，使得嗓音嘶哑。
然后，一件外套落在了她的身上，堂溪瑶抬起头，迎上了苻睿的目光。
“锦儿，为何不敢认我？”
“苻睿哥哥，我早已不是秦国的九公主了。”
苻睿长吁一口气：“你打算一辈子都在燕国？”
堂溪瑶愣了半晌，然后点点头。
苻睿又问：“你就不想查明真相，还母亲一个清白？”
堂溪瑶勾了勾唇角：“以前是想的，只是现在……哥哥，我找到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以前过的太苦了，我也已将母亲送回了家。”
见堂溪瑶心意已决，苻睿蹲了下来，平静且严肃地说：“你想不想知道，我都查到了什么？”
堂溪瑶的眼睛睁的很圆，她的小嘴微张，似是想说什么。
苻睿接着说：“那场火是母亲亲自放的。”
堂溪瑶说：“我知道。”
她的母亲是秦王强娶来的，早在未央宫起火之前，她便知道母亲一直在偷偷的买宫外的东西，那是粉状物，一直被母亲妥善保管。她也曾问过，那些是什么？母亲回答，那些是用来做烟花的，等到七月初七，母亲带你看烟花。
可就在七月初七的前几天，她因为一些不重要的事被皇后罚去青岚寺手抄佛经。上百万字的佛经，抄不完不准回宫。后来，六英宫失火了。所有在场的宫人都说，那是母亲自己放的火，那场大火不仅烧死了她的妹妹苻宝，同样也使她的母亲化为灰烬。
所有人都说，她的母亲是个疯子，她的母亲不爱秦王，因此她杀死自己的女儿来反抗秦王！
若不是在前几天皇后碰巧罚了九公主，说不定就连她也会命丧火海。
堂溪瑶不相信，可她不相信又能怎样，所有的证据都表明，那场火是母亲亲自放的，她的母亲就是凶手。她去找秦王，她说那些证据都是错的，她的母亲很爱她们……
堂溪瑶闭上了双眼，艰难地说：“连你也觉得，是母亲杀了小宝？”
“母亲她，曾逃出来过。”
“什么？”堂溪瑶问道。
“在六英宫的火势还没那么大的时候，母亲逃了出来。但不知为何，原本毫发无伤的母亲，在火势最猛烈的时候，又冲了进去。”说完，苻睿又补充道：“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堂溪瑶还未从震惊当中缓过神来。母亲曾为了躲避火势，逃了出来，可后来为什么又冲进大火当中？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会不会是因为，母亲发现那时的苻宝还在六英宫内，她想去救苻宝，她想去救她的孩子？
母亲没有杀苻宝，母亲是在救苻宝？！
这个想法令堂溪瑶心里一惊，但紧接着又觉得有想不通的地方。
母亲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寝宫放火？苻宝年幼，她一直在六英宫跟母亲住在一起，母亲若想救她，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将她救出来。
苻睿说：“你知道那些粉末是干嘛的吗？”
“母亲说那是用来做烟花的。”
“是，但也不全是。那些是火药，一般途径买不到的。”
“火药？”所以真的是母亲自己放火烧的寝宫，也正因为有火药的缘故，使得火势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无法浇灭的地步。
“我这两个月一直顺着火药的这条线索去查，最后，竟查到了东宫。”苻睿缓缓地说，似乎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情。
“东宫，那是太子哥哥住的地方。六英宫的那场火，母亲和妹妹的死与太子哥哥有关。”堂溪瑶不可思议道。秦太子苻宏的脸浮现于她的脑海当中，她之所以能够平安的走出秦国也多半是靠秦太子的帮助。
她们自幼与太子一同玩耍，这件事怎么能跟他有关呢？
苻睿说：“我也去问了太子，太子说，那些火药本就是父王交由他生产看管的，而母亲，是在他那里偷的。”
不对，不对……
堂溪瑶记得，那是母亲买的，她让宫人出宫买的。
堂溪瑶的思绪彻底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