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鬼蛊
岑之笑跟着仡轲禾珠来到了山寨后,在一处有些年份的吊脚楼前停住了脚步。
门口有两个侍女守着,见仡轲禾珠来了,纷纷跪地行礼。
但仡轲禾珠此刻满眼焦急,只是匆匆免了她们的礼,开门便往屋内走去。
就在进屋的一瞬,胸口的山鬼花钱久违地起了反应,但这次却如寒冰一样刺骨。
莫非这邪祟刚刚离去……
她跟着仡轲禾珠上了阁楼,进了一处小屋,屋门前挂着一张傩面,怒目庄严。
屋内竹摇椅上躺着一位头发有些斑白的老媪,身上还盖着厚厚的绣花毯子。
一旁的火盆烧得正旺,但和屋内的阴冷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
那老媪听见门口的响动,缓缓抬起眼皮,张了张嘴有些费力地开口,“阿珠来看阿乃啦?”
仡轲禾珠走近老媪,蹲在身旁,轻轻握住那老媪皱巴干枯的双手。
她不敢开口,但凡吐露半个字,就是难掩的哽咽,她将头轻轻靠在老媪的肩旁,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唐纾和仔细打量着眼前快要半截入土的老媪,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这是……阿珠的乳母?不过只分别半年,怎会衰老得如此之快……”
“纾和也来了?屋里闷得很,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老媪的笑容都显得吃力万分。
岑之笑一靠近才发现,老媪的眼中浑浊不堪,怕是失明已久了。
仡轲禾珠尽力地敛了敛情绪,笑着开口道,“小们阿乃,我还带了新朋友来!她可厉害了,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到时候我们去寨子里玩,才不要在这个小屋子里热闹!”
笑着笑着,泪水就从她的眼角缓缓流下。
唐纾和皱眉无言,只能轻轻拍着仡轲禾珠的后背,以示安慰。
这一幕看得岑之笑有些揪心,眼前衰败不堪的老媪的确没多少时间了。
她抬眼打量着房间周围确实确有些朦朦胧胧的气萦绕着,就算是开窗开门通风,也总是有股莫名的混浊。
轻轻走动两步,她便敏锐地感知到整个房内都充斥着颓败腐烂的气息……
她迅速闭眼,调动山鬼花钱的清气,清气直冲间,她将屋内的情况看得更为清楚了。
房间内滚动升腾着黑青的浊气,凝聚不散,目光转移间,岑之笑发现这些浊气纷纷凝滞在老媪的体内。
她再次靠近,细细打量,可这一看却让她瞳孔一紧。
那每一缕浊气相接的便是一只蛊虫,共有十几只蛰伏在老媪的体内。
岑之笑垂眸细想,沉声问道,“不知圣女蛊术如何?”
对于岑之笑突然的问询,仡轲禾珠有些茫然,但还是抬头认真地回答,“蛊术已是小成。”
“那你能看出小们阿乃是否中了蛊术吗?”
说罢,她伸手朝老媪身上的几处地方指了指。
仡轲禾珠转眼仔细查探着,随即很是肯定地摇了摇头。
“我之前就有排除过,刚刚再次查探,我敢肯定小们阿乃体内没有蛊虫。”
她又指了指门口悬挂着的傩面,“小们阿乃肯定是中了鬼邪巫术,门口傩面有驱灾镇鬼的用处,因为这个小们阿乃才能撑到现在。”
“但这傩面还是太过普通,上面已有裂痕,我怕……我怕……真的没时间了……”
说着,仡轲禾珠又瞬间红了眼眶,轻握着老媪的双手不停地摩挲着。
摇椅上的老媪已经呼吸微弱,没有什么精气神,她想安慰仡轲禾珠,但却疲惫得只想堪堪睡去。
这一番话,让岑之笑心中有了判断,但是眉间的凝重却更深了几分。
“既然不是活的蛊虫,那我看见的,便是鬼蛊。”
“若我推测的不错,眼下最有可能的,便是那鬼魂给小们阿乃下了蛊虫。”
“所以,属于鬼魂的蛊虫,活人怎么能探得到呢?”
仡轲禾珠瞳孔微缩,目光落在那傩面上,喃喃道。
“难怪……我此前只断定这是巫术,找不到巫师,我便寻来巫术之物,想着也能起着破除鬼邪的作用……”
下蛊的是鬼魂,单纯驱鬼是驱除不了鬼蛊的,除非找到那背后作祟的鬼邪。
但眼下小们阿乃的状况应是等不到她们揪出幕后真凶了。
“暂时涤清屋内的浊气不成问题,但归根结底这还是蛊术,蛊虫不驱,依旧会再生浊气,耗解小们阿乃的生气。”
事情的症结便也在此,岑之笑能看清鬼邪,但不会蛊术,而仡轲禾珠会蛊术,却无法看见鬼邪。
替人开天眼、看阴阳的本事,她岑之笑是没有的,若是梁峋或者是宋善在此,说不定还能有些机会。
她现在看着这些蛊虫,甚至都无法分辨是何种蛊术。
“若是我成鬼魂之体便能解了着鬼蛊之术。”
仡轲禾珠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让岑之笑和唐纾和都纷纷摆手。
且不说她有没有这让灵魂出窍后还能复位的能力,万一失败了,这谋害琅疆圣女的罪名她可担待不起。
岑之笑顿了顿语气,还是开口道,“换个方向,或许我能试试让这些鬼蛊变成活体……”
她想起在靳州城时,用三清铃既能让灵魂脱离桎梏,也能让灵魂回归本体。
她没法让仡轲禾珠冒这个险,但倒是可以把这个法子用在鬼蛊上。
蛊虫也是动物,按梁峋曾说,动物只有两魂,想必施展起来也会轻松几分。
“我需要蛊虫作为载体,不仅得让蛊虫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停留在鬼蛊所在的位置。”
“并且还需要你在我施术时一齐将所有蛊虫杀死,我才能把鬼蛊引进那些蛊虫体内。”
仡轲禾珠果断地点了点头,“我能办到。”
她转身只是出门了片刻,就拿着一个葫芦回到了房间内。
岑之笑刚想掏出三清铃,胸口处如冰刺骨的山鬼花钱似乎给了她一个提醒。
她佯装准备东西,实则偷摸摸地将荆吾山卜卦道长的驱鬼符给传送了来。
她在心里疯狂地赔着不是,等她回去了,一定给卜卦道长买一箱的雪糕。
岑之笑手捏着黄符,将门窗和四方都贴了个遍,连屋顶都没放过。
然后将剩下的黄符都给了唐纾和,叮嘱着尤其看好门窗附近,若是黄符震落便得立刻补上。
清脆悠扬的铃声从吊脚楼里传出,一声一声回荡在寨子里。
来来往往的寨民只当是谁家寻得新鲜玩意儿,练着曲乐,更何况着铃音动听,他们便也怡然自得。
马厩里,独自刷洗着整个寨子马匹的秀加却将手中的鬃梳狠狠地摔进水桶里。
溅起的污水打湿了她的衣角,也毫不在意。
听见这铃音,她只眼中一冷,握紧了腰间的匕首,迅速循声而去。
房间内,浊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仡轲禾珠也在岑之笑的眼神示意下,利落地将十几只蛊虫一并杀死。
千钧一发时,门窗外阴冷的寒气瞬间翻腾,一股莫名的力想要冲进屋内,却因黄符的阻隔只能在屋外横冲直撞。
岑之笑毫不理会窗外的鬼邪,没一会儿那股力便渐渐远去。
再度紧握三清铃,清气四溢间,这一次她得心应手了许多,鬼蛊纷纷被她引进了蛊虫载体里。
一瞬间,仡轲禾珠立刻感应到了那些鬼蛊,她迅速掏出别在腰间的骨笛,闭目起韵,声声驱蛊。
而一旁的唐纾和仍旧谨慎地关注着门窗,忽的她眉间一蹙,侧耳间清楚地听见门外有靠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