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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人彘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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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刺鼻的味道混着药味和酒香直冲脑门,两人扒开废墟,逐渐看清了酒坛里东西。

    但这定睛一看,却让他们心惊肉跳,胃里翻涌着想要吐出来,纷纷闭上眼不忍直视。

    两人匆忙用面巾捂住口鼻,好一会儿才将视线落在了残垣上。

    那躺在废墟里的正是失去了四肢的躯干,但肚皮处却鼓鼓囊囊的,十分诡异。

    那人已无头发,双眼也早已被溶掉了,空洞的眼眶里此刻全是废墟里的污泥。

    皮肤上粘黏着污垢尘土,早已被泡得发白发皱,因房屋垮塌而跌落的缘由,断肢伤口处烂肉相连。

    “这,这是……人彘吗?”

    杭芜声颤抖着开口,饶是面前这人再无人形,她也能依稀辨别出眼前的正是村长。

    方截云叹了口气,眼中颇为不忍,他跳入坑内,缓缓地上前了两步。

    “人彘是去其掌,而这,已经完全断其肱股,更加残忍……”

    可一靠近,他却发现眼前的村长似乎还有呼吸,但面目因痛苦而狰狞扭曲,费力地张大了嘴。

    但黑洞洞的嘴里,牙已经全部掉光,牙龈溃烂,连舌头都被拔掉了。

    而肚皮似乎因为腐烂蔓延,已经溃烂了一个小洞,隐隐约约能看见肚子里是被塞满了药材。

    方截云眉间越发紧锁,这种堪比人彘泡酒的法子本就阴险恶毒。

    剜其双目,割其舌头,铜注双耳,刈鼻剃发,泡进药酒的坛子里,如此一来人便不会立刻毙命。

    但不过也只能苟延残喘几日而已,受尽折磨慢慢身亡,如同牲畜一般任人宰割。

    方截云看着眼前的人呼吸越来越微弱,但他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村长咽气。

    他嘴里默默地念诵着往生咒,或许对于被制成人彘的村长来说,咽气而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杭芜声有些哽咽,“让人在这世间不生不死地活着,受尽折磨,当真恶毒……”

    那人彘在极度的痛苦中咽了气,方截云暗自叹气,便想伸手收拾尸身。

    眼角余光却发现了另外的人彘尸骸,似乎是位女性,想必应该是村长夫人。

    但那人彘身侧还散落着一些骸骨,仔细分辨下似乎是孩童的肋骨。

    方截云突然想起角落里的三尺高的酒坛两侧,似乎还有两个稍小的酒坛。

    他眼中突然晦暗,不禁捏紧了拳头,这白袍道连孩子都要做成人彘……

    酒坛里的孩童甚至肉身已经消解,只剩骨头,看样子被泡入酒坛的时间更久,所承受的折磨更甚……

    “寻齐尸骸将他们安葬吧。”

    杭芜声不知何时来到了方截云身侧,她缓缓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散落的骸骨拾起来。

    方截云也将两具人彘抬出废墟,可他望着周遭,又想起了榕树下散落的四肢,不禁摇了摇头。

    “他们的四肢混于竹节风铃中已是腐败,若想要将尸身拼凑完整,更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今日是绝烟火日,五行到此皆是败绝,断不可行安葬之事。”

    杭芜声咬了咬嘴皮子,她也清楚一路行至此处,风水衰绝,加之整个走马村被血洗,更不可能是入土为安之地。

    可她一想到这里,就不禁透骨酸心,心中像是生生憋闷了一口气。

    “葬也葬不得,究竟该当如何……”

    ……

    望气四寻,梁峋停在了一户人家的裪屋前。

    这屋子周围氤氲着的气,黑色中略带灰气,阴气极盛,败绝之相。

    屋门紧闭,甚至被下了符咒,若是轻易打开定是会惊动施咒之人。

    可梁峋打眼一瞧便知,这白袍道既施得了这咒,而他便能破得了这咒。

    待破咒入屋,脚底便油然地升起一股寒意,只见屋内昏暗,密密麻麻摆放的全是大大小小的酒坛。

    那些酒坛皆是被黄纸封口,而里泡着的,自然皆是人彘。

    或许是黄纸封禁的特殊缘故,酒味很淡,但却裹挟着一丝刺鼻的其他气味。

    偶尔还能听见酒坛里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此裪屋也是奇怪,方正却没有一扇窗户,梁峋只微微挑眉,看着窗外的日色,垂眸摇头。

    他转身将裪屋的门户大开,便不慌不忙地闭目念起了往生咒。

    等日落西山的余晖洒在了酒坛之上,随之而来的还有白袍道怒喝的声音。

    “休想坏我好事!”

    一阵阴风,裪屋房门再次紧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剩物外的白袍道混浊的狞笑。

    “小子,你是有些聪明,你既然还能活着,就应该珍惜你的小命,而不是来送死!”

    梁峋并未言语,就在刚刚白袍道慌不择路地将他也封在裪屋时,他便明白这白袍道已是强弩之末。

    能够强撑着多活了这么几天,大概率就是因为人彘所泡的酒。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后的酒坛上,并不着急破除封禁逃出裪屋。

    那白袍道站在裪屋外,身形已然是有些干枯,他甩了甩手中拂尘,想要用拂尘中的天地二魂去操控那酒坛里残留的人魂。

    他眼中狠厉,只是呵呵一笑,“人魂众多,总有一个能将你夺舍折磨!”

    可他越是卖力施法,手上的皮肤便寸寸皲裂,露出溃烂的腐肉,拂尘晃动下,裪屋里却无任何动静。

    他的额头不禁爬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指间也在无力地颤抖。

    可渐渐的,白袍道的心里越发忐忑,他似乎无法控制裪屋里的人魂,眼见山头最后一缕霞光被云雾遮蔽。

    他慌乱狼狈地打开房门,未等看清里面的形势,腰间便是轻微的断裂声,一股力将他重重地甩入裪屋。

    而此刻梁峋已是身形飘逸、毫发无损地站在了裪屋外。

    他摇了摇头,朝跌落在裪屋里的白袍道淡淡开口,“这世间多的是野心勃勃的人,可你的实力配不上你的野心。”

    “只能并行邪术,用他人之命去填补你空乏的实力,违天道违人道。”

    白袍道不屑地笑了笑,“这世间邪术都被我七七八八学了个遍,你个小辈凭什么说我没有实力!”

    刚刚的撞击已经让他的肋骨断裂了几根,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已是不易,几次都差点倒在酒坛上。

    “是学了不少,可你真正能凭自身施行的,又有多少呢?”

    话音刚落,山头被云雾遮住的霞光又一次洒在了裪屋内。

    就在瞬间,那白袍道脸上神情慌乱,跌跌撞撞地想要再次上前关上房门。

    可没等到他的手碰到门沿,破空而来的机关飞爪钩直接将门板掀飞。

    赶来的方截云直接断了白袍道最后一丝念想,他只得疯狂地以身保护那些酒坛。

    可现在的他完全控制不了拂尘里的力量,慌乱间拂尘便将酒坛扫碎了个遍。

    裪屋内响起酒坛碎裂的声音,随即便是那白袍道不可置信地凄厉叫喊。

    “不,不!我的酒!我的酒!”

    “不行,不行,我得都喝掉!都喝掉哈哈!”

    那白袍道几近于疯魔的又笑又嚷,趴在地上舔舐地面上的酒液,甚至还贪婪地吮吸着那些被浸泡许久的人骨。

    “他想要续命的法子已尽数被破,他这副身躯也没什么活头了。”

    这白袍道在兑位放置酒坛,以酒的阳性中和兑位的极阴之气。

    又以残存生气的人彘泡酒,生煞两气皆全,若非他命悬一线,这酒便能精进功法,而如今则是饮此酒来续命。

    但兑位属退气之地,本就在太阳下山的地方,最忌的便是开门或开窗引得日照充足。

    这样便无法保证气的平衡,加之酒坛皆碎,人彘酒本就有煞气,里面消解的肉体便成了污秽的东西。

    兑位受污水冲犯,这局便再也不能成了。

    梁峋冷眼看着那吮吸人骨的白袍道,挥袖运力,将他甩出了裪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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