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三夫人
听闻此言的岑之笑眉头微蹙,看向梁峋的眼神闪过一丝讶异。
“那我们就这么拍拍屁股,拂袖而去了?”
“如此随便,那焦家人一定会有所怀疑,这样一来,我不就会被焦家人通缉了?”
岑之笑瞬间愁眉苦脸,心里琢磨着要不然还是硬着头皮去那半山庙一趟……
梁峋垂眸莞尔,只是轻言道,“那便给焦家留下一张字条吧,‘半山庙’三个字足矣。”
“到时候,他们会选择去半山庙而不是来通缉你。”
疑惑之色渐渐浮上岑之笑的眉宇间,“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啊?”
“焦家之愚在于因执念而过分笃信,笃信他们涉及不深的神秘之法。”
“此前你已铺设种种,又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就算心有疑虑,他们也会自我劝说。”
岑之笑撇了撇嘴,耸肩道,“我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妥妥的自我pua,这焦家人对这气运一事就这么执念?”
既然能够早日远离这水深火热地焦府,岑之笑当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刚想张口问何时出发,便见梁峋瞬间眼中冷色,沉声道,“来人了。”
仔细听,不远处的确有细微的脚步声渐渐传来。
岑之笑眼下一沉,估摸着来者脚步声的距离,心想恐怕这点时间也不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摸离开了。
一时之间也顾不得那么多,她直接干脆利落的一脚,将梁峋踹下了床榻里侧的间隙里。
随即转头警惕地向门口张望着,双手还不忘扯过被角掩盖一番。
此时,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屋外传来了焦家三夫人略带歉意的问询。
“道长是歇下了吗?此番前来,实在是有急事,叨扰了。”
岑之笑甚至来不及和梁峋道一声抱歉,门外又传来了三夫人柔声的催促。
岑之笑立马起身,翻身下榻,收拾好情绪,用平静的声音回应着门外的三夫人。
“请三夫人稍等片刻,贫道先行点个灯,以全礼数。”
岑之笑调整着自己的步伐,不紧不慢地朝房间中央走去,点燃了烛灯。
而后才又转身敛了敛神情,淡然自若地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三夫人微微福了福身子,以表歉意,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手里提着灯。
三夫人关怀地看向衣冠整齐的岑之笑,柔声问道,“是下人没有备好就寝衣物吗?怎么让道长和衣而眠了……”
岑之笑看向眉眼温柔的三夫人,只是面不改色地微微一笑。
“贫道向来有熄灯打坐的习惯,并不算入睡歇息,也就无需更衣。”
三夫人轻轻点了点头,象征性地寒暄了两句,便和岑之笑一同走进了房间。
此时那丫鬟想要拉上门,却被岑之笑出言制止了。
“深夜相谈,焦家对贫道也信任难定,还是门户大开为妥,也免得多生嫌疑。”
这语气里是谦卑坦然,实则字字句句都是在试探焦家对她的信任有几分。
那番话让三夫人面上闪过一丝窘态,但很快她便柔和一笑。
“事关焦家子嗣,公爹自是谨慎了几分,可能白日里对道长多有冒犯,还望道长海涵。”
“道长的神通有目共睹,公爹知道修道之人素来喜静,便将房外下人撤远,以免扰了清静。”
岑之笑只是垂眸轻笑,眼中神色不明。
此刻房间里只燃着一盏灯,昏暗的光线里,三夫人眉头颦蹙,又说起了深夜打扰之由。
“今日大嫂伤心过度,夜里又实在是对松蒙念叨得紧,我这才才不得不深夜叨扰道长。”
“今日由我代送给道长的那个木盒里,因一时疏忽,未曾仔细清点,将松蒙的玉牌也给放了进去。”
“自从松蒙没了音讯,大嫂日日以泪洗面,每晚都要握着那个玉牌才能睡下……”
三夫人的神色稍显局促,交握着的双手也不自在地摩挲着,似是觉得深夜讨回东西有些失了礼数。
岑之笑听闻此言,微微挑眉,她倒是不甚介意,坦然拂袖。
“无妨,丧子之痛可以理解,稍等片刻,贫道这就将那玉牌寻来。”
她利索地站起身,朝床榻走去,轻轻摸索一番,便将放在床榻一角的玉牌轻轻拿起。
转身走向三夫人交付玉牌,两三句寒暄后,便将三夫人送出了房外。
岑之笑扒着门缝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了人已走远才谨慎地关好门窗。
她迅速熄灭烛火,借着月光急匆匆地朝床榻走去,掀开被子趴在床沿查看梁峋的状况。
可间隙里完全没有人影,岑之笑挠挠脑袋,嘟囔着,“这是先行一步开溜了?”
“说好带你走,不会溜。”
身后传来梁峋沉稳的声音。
可神经紧张的岑之笑,就算是黑夜里轻轻的一句话也会惊得她猛然转身。
慌乱间,她双手撑空,眼看着就要滚落进床沿间隙,梁峋两步上前,一脚蹬在床沿边,迅速伸手揽过岑之笑。
他手臂有力,仅单手便将岑之笑轻轻抱下床榻,缓缓稳住了她的身形。
岑之笑慢慢抚着胸口,松下一口气,随后便抬眼瞪向梁峋,“梁老板,你这神出鬼没的习惯跟谁学的!”
“我这一天天演戏抓鬼的,神经很紧绷的好不好!”
梁峋看着眼下气鼓鼓的岑之笑,满含歉意地开口,“你与那三夫人谈论玉牌之事时,我便出了间隙。”
随即还指了指边上的皱成一团的被褥,“你盖得严实,实在憋闷。”
岑之笑清了清嗓子,“那你下次可不许吓我了……”
不过她转头又看向梁峋,“你胆子可真大,怎么敢在焦家人眼皮子底下跑出来啊……”
“隐在暗处,不算难事。”
梁峋在房间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借着月光留下了一张“半山庙”的字条。
他转身只是淡淡一句,“此地不宜久留。”
一阵风过,淡淡的月光洒在房间里,四下无人。
夜里秋寒,焦府离莳花馆的路程并不远。
深夜的街道,寂寥无人,岑之笑看着难得没有御剑赶路的梁峋,颇有些好奇。
但未等她提出疑惑,梁峋便率先开口了。
“截云他们去刺史府上寒暄应酬,费了不少精力,已经歇下了。”
“不如路上走走,我有些话要同你讲。”
岑之笑眉宇间渐渐浮现好奇之色,抬眼看向梁峋。
“有何事?”
梁峋只是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手里静静躺着的是一张折叠着的黄符。
岑之笑狐疑地看着这黄符,微微皱眉,“此物有何特别?”
梁峋将黄符缓缓摊开,“焦松蒙的玉牌有些小机关,中空的缝隙里便是这平安符。”
“不过这符箓特殊,我若推测不错,上面应该还写了焦松蒙的生辰八字。”
岑之笑恍然,怪不得她与三夫人谈论玉牌时,梁峋会冒着危险溜出来。
“梁老板,真是辛苦你了,这搏一搏,直接单车变摩托啊!”
梁峋只是微挑眉头,“凭她,察觉不了我。”
岑之笑听闻此言,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对,三夫人也就一寻常妇人,你这神不知鬼不觉的身手她肯定察觉不了。”
梁峋视线一转,看向岑之笑,淡淡道,“那三夫人,就是当日潜入你们房间的凶手。”
“虽是蒙了半张面,但凭眉眼识人,我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