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重逢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清脆悠扬的铃响,岑之笑的心中的不安渐渐平定了下来。
三清铃震荡出的声音果然对这种诡邪之物有逼退的作用。
只见眼前水缸边沿的的头发缓缓的缩回了水缸,她这才发现那棺材外缠绕的发丝竟是从水缸里蔓延而去的……
这头发是真能长啊!这得羡慕死多少当代秃头青年啊……
随着头发的回缩,这过分阴冷的密室逐渐回温了一些。
岑之笑看着眼前逐渐平静下来的诡异场景,不禁心下松了口气。
自从她进了这迷宫一般的密室里,胸口的灼烧感就没消停过。
不过她在这种高度紧张以及小腿极致疼痛的情况下,似乎对灼烧提醒的依赖也没那么深了。
她也很明白,虽然山鬼花钱有预警作用,但在危急时刻还是得靠自己的瞬时判断和选择。
岑之笑心里不禁一阵苦笑,就目前她这受苦受难的经历,或许该好好开发一下山鬼花钱的buff能力了,总要比预警能力好使吧……
收起自我揶揄的情绪,她又开始四处打量,想着有没有其他通路能够前进,但却看见眼前的水缸氤氲着水汽。
那水汽上方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
岑之笑心下一阵咯噔,不禁捏紧了三清铃,可突然骤降的温度,让她的手指和手腕都有些僵硬。
不等人影有所反应,她便再一次努力地摇响了三清铃。
可这一次,那人影只是安安静静地漂浮在水缸之上。
这般反常着实让岑之笑眉头一皱。
忽然间,那人影缓缓抬起了头,氤氲水汽下的面容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可这仔细一看,却让岑之笑瞳孔微缩,后背发麻,摇响三清铃的手也微微一顿。
那人影正是郑湘湘。
岑之笑看着眼前郑湘湘苍白又有些透明的面容,紧皱的眉头浮现出不可置信之色,心里也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一个晃眼,那在水缸上飘立着的人影却忽的出现在她面前。
那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神色,只有空洞的眼眶里溢满着湿漉漉的,如同沼泽一般的流体。
倏的,死板木讷的面容却轻皱起了眉头,岑之笑的身体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她仿佛看见了一滴泪从空洞的眼眶流下。
一瞬间,哀恸而又刺耳的哭喊声像是无数蔓延生长的荆棘将她层层包裹住,窒息而又疼痛。
可岑之笑偏偏没有被这锥入脑髓的刺耳哭声崩溃了精神,虽然有些令人难受,但她依旧是神志清醒。
所以最糟糕的是,她清醒地感受到自己像是被葵花点穴手定住了一般,迈不开一步。
浓重的哀痛让她像是置身于湍急的漩涡里,汹涌、粘腻而又无法抽身。
这比意识混沌,更加痛苦。
在这无尽的恸哭声中,那些沉溺于水缸的发丝隐隐地有些躁动。
岑之笑要说心里一点儿都不慌,那都是假的,她努力地想要再次摇响三清铃,可那手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那些头发丝纷纷溢出水面,渐渐向她迫近。
突然眼前的郑湘湘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以极其诡异而又僵硬的姿势回过头看着那些蔓延的头发丝。
伴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怒吼,密室里的夜明珠尽数碎裂,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这本就诡异的密室更添了几分危险。
她站在原地,呼吸急促,仿佛都能听到自己惶恐不安的心跳声,以及心跳声巨大的回响。
可就在眼前一黑的一瞬间,她感觉到腰间一暖,整个人被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别怕,我在。”
梁峋清冷而又沉稳的声音就像是轻轻托起了湍流里的浮萍,逐渐抚平她内心的恐慌。
他顺势握住了岑之笑举着三清铃的手,掌心的温热包裹住她早已冰冷的小手。
他就这样轻轻握着她的手,摇响了三清铃。
“琳琅振响,十方肃清。”
语气虽淡,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只一下,密室的阴冷便开始逐渐褪去,岑之笑似乎也渐渐夺回了自己身体的使用权。
梁峋脱下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地披在岑之笑的身上。
黑暗里,岑之笑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她的情绪就如同泄闸的洪水一般泛滥。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哽咽着声音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却也只能是哭腔越来越重。
后怕的情绪让岑之笑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烫的泪珠落在梁峋的手背,他不禁心尖一颤。
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抱歉。”
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岑之笑只是默默转身,将额头抵在梁峋宽厚的胸膛,抽泣地叫着他的名字,“梁峋……”
她自知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万般酸涩,但现在也不是倾诉的时候,只能抽抽搭搭地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得,得赶紧,离开这里……”
梁峋只轻轻地应了一声,便将岑之笑拦腰抱起。
岑之笑搂着梁峋的脖子,轻轻闭眼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只听见耳畔是机关的声响和呼啸的风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岑之笑再次慢慢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远离了齐府。
梁峋双手有力地抱着她,在空旷无人的山道上疾风而驰,而此刻的天空已经有些微微泛白。
岑之笑心中有些疑惑,小声询问道,“这是?”
梁峋看着怀里的岑之笑,虽是灰头土脸的,但鼻尖泛着红,眼睛还带着刚哭过的湿润。
他不禁嘴角轻扬,沉稳的嗓音极具安全感。
“目前不宜留在莳花馆,我带你去治腿伤。”
岑之笑轻轻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眼中带着焦急。
“那喜月呢?不会还留在齐府吧?”
“无须担心,我已告知她出去的办法,此刻应该是回到莳花馆禀告情况了。”
两人停在了靳州城后山的一个道观,一位面容和善的坤道道长接应了他们。
被妥善安排进厢房后,岑之笑便被轻轻地放在床铺上。
她裹着梁峋的外衣坐在床边,看着梁峋在门口熟稔而又颇有礼貌地向那坤道交谈着。
等那坤道离去,她才小心翼翼地发问,“梁老板,你的交友范围这么广的啊?这五湖四海皆朋友啊!”
梁峋只是朝岑之笑缓缓走来,蹲下身轻轻抬起她的小腿,小心地拆开那条包裹着的围巾。
一边拆一边淡淡地回应道。
“她是我师父的故交,你这伤口是被邪物所伤,只能就近找个道观替你治疗。”
“不然会留疤的。”
拆开围巾时似乎是牵扯到了她的伤口,岑之笑忍着痛默默地倒吸一口凉气,但嘴上依旧是满不在乎。
“腿上无所谓啦,我胳膊内侧也有个小疤的,小时候调皮留下的。”
她风轻云淡地说着,但每一句都在轻微的颤抖,这是为了转移那难忍痛感的注意力。
对于岑之笑来说,比起留疤,疼痛才是真的让人想骂人。
梁峋眉间轻蹙,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轻柔了。
等围巾拆下来,岑之笑的痛感稍稍有些减弱,放在一旁的围巾上还残留着点点血迹,不过好在草木灰敷的及时,多少止住了不少血。
岑之笑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腿,目光瞟到了自己露出来的派大星短裤衩,有些不好意思的拿手遮了遮。
轻咳两声转移了话题。
“梁老板,你应该也知道我冒险进齐府是为了找人。”
“我勉强算是找到她了,但她好像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