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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怎么会流眼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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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峋来到岑之笑身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轻轻给她披上,淡淡开口道,“辛苦了。”

    虽是在火堆旁烤着,但岑之笑后背仍旧是湿漉漉的,稍有风吹还是忍不住打寒颤,不过是眼前各种事情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忘记了寒冷。

    容时每走一步,脚下便盛开一朵灵花,他看着眼前刺史夫妇身上散发着青黑色的气,眼中神色坚定。

    岑之笑裹着外衣朝梁峋点头道谢,眼神看向容时的背影,那些心中的迷雾似乎渐渐被拨开。

    就在一瞬间,蔓蔓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竭尽全力想要向容时冲去,可她实在是虚弱,跑两步便全身泄力,眼看就要跌落在地。

    岑之笑眼疾手快立刻冲上前扶住蔓蔓,她身子软软地倒在岑之笑的怀里,杭芜声见状也走上前查看蔓蔓的情况。

    蔓蔓抬眼看着岑之笑,眼中泪水涟涟,她竭力地握住岑之笑的手,满眼通红地央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不要让他离开我,不要……”

    岑之笑皱着眉,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看刺史夫妇如今的模样,就知其体内的瘴气非同小可,若真是要一招一式耗解瘴气这则需花费很长的时间,而这刺史夫妇入魔时间越长未知的危机就多一份,整个麓州城根本等不起。

    仙水玫瑰乃天生灵物,虽是妖但气纯,苦于修炼且灵气充沛,是完全消解瘴气最佳之物。

    蔓蔓抖动着身子,那颗颗如珍珠般的眼泪溅落在岑之笑的手背,她心尖一颤,又是熟悉的感受,那种痛心让这温热的眼泪似乎在刺痛着她,岑之笑只能惋惜地叹了口气。

    这是他们的因果……

    蔓蔓怎么能不明白呢,她只能满眼苦楚地看着所爱,她甚至连陪他一起的能力都没有,她只是舍不得啊……

    远处容时身上流转的纹路越发清晰,那灵光也越发强盛,脚下盛开着一朵朵晶莹剔透的灵花,万千花瓣循风而行,包裹住那面目狰狞的刺史夫妇。

    他要将自己作为阵眼净化这一切,他要挽救他所造成的所有过失,他还要让她活……

    最后一个印结束,容时腾空一跃,周身显现出了各式各样的符文,凝聚灵气朝刺史夫妇破空一点,瞬间灵光闪烁、花瓣四溢,那刺史夫妇形容枯槁地倒下身来,恢复了人形模样,但衰老了许多。

    从高刺史的身体里飘出许多金色的光团,那是他所窃取的寿元。

    瘴气消减,容时在风中飘逸的乌发瞬间雪白,他周身泛着星星点点的灵光,身形渐渐变得透明,这一次他仍旧回头看向了蔓蔓,他笑得温柔,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在阳光下肆意奔跑的少女,那个轻轻踮脚亲吻他的少女。

    那些灵气四溢的花瓣漫天飘散,最后也都纷纷落在蔓蔓身上,没入她的体内,润养着她的生气。

    他说过,他要她活。

    他笑着,眼角划过一滴泪,张了张嘴,却听不清声音。

    蔓蔓连声嘶力竭都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容时消散在空气里,泪水打湿她的面庞,在莫大的哀痛中她仰头晕了过去。

    等一切平静,方截云迅速上前查看昏死过去的刺史夫妇,掏出机关锁链将两人死死地捆绑住。

    岑之笑也和杭芜声一起将晕过去的蔓蔓安顿在了一边。看着百花宴的一片狼藉,她也不禁一阵唏嘘。

    “师兄,我知道我那老爹肯定又派人来打点过了,不过这一次还是有点用处的,刺史府的这些烂摊子就我来处理吧。”

    方截云走到梁峋身边,看了看宴席间晕倒的众人,又指了指那已经苍老不已的刺史夫妇,“不过这俩就这么放过了?”

    梁峋眼神淡漠地看着这对夫妇,“不过是痴傻的躯体罢了,灵魂早就被拉入无尽阎罗了。”

    “他们本就无法轮回,躯体一日不死,灵魂便受煎熬。”

    方截云也能看得明白,这刺史夫妇虽是衰老至此,但那仙水玫瑰至纯的术法还是有所影响,这俩躯体还能够保持个百年。

    梁峋看着远处快要泛白的天空,淡淡开口道,“截云,帮我个忙。”

    ……

    岑之笑将蔓蔓带回了客栈悉心照料着,等蔓蔓再次醒来,却被她的反应将自己满口安慰的话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交谈间,她发现蔓蔓忘了容时。

    蔓蔓以为是他们齐心摆阵将刺史府的危机平定了。

    她脑海里所有事情都很清晰,就是少了个容时,容时所做的事都被合理化的加在了别人身上。

    岑之笑和杭芜声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提及容时,这算是应激创伤后的失忆吗?

    她突然联想到容时生命尽头那句听不清的话,好像是“忘了我”……

    难道是容时自己抹去了在蔓蔓生命里出现过的痕迹?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岑之笑起身去开门,便看见梁峋在门外。

    从他的眼神里,岑之笑看出有事要相商,便跟着出去顺带拉上了门。

    两人来到了回廊处,梁峋伸手,一个流转着灵光的镂空雕花木制香囊躺在他的手心。

    岑之笑细看便发现里面是她托梁老板保管的那片琼枝红花的花瓣。

    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猜想,她抬头眼中向梁峋寻求着肯定回答,“容时没死对吧?”

    植物只有一魂大多凝聚在妖元,梁峋替容时拔出金箭时做了点手脚,他起阵散尽的是妖元而已。

    “我托截云用千岁松做了个机关香囊,加之红花本就有治疗之用,方能保住这一缕魂,”梁峋淡淡地开口,将那香囊递给了岑之笑,“不过这一缕魂已经沉睡,他们的后续缘分如何,得看他们自己。”

    同样是香囊,一个是囚禁,一个却是拯救。

    岑之笑突然又有些担心,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梁老板,你这出手相助不会坏了因果吧?对你会不会有影响啊……”

    梁峋轻轻一笑,倒是反问道,“在这个因果中,容时该神形俱灭吗?”

    岑之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向梁峋提及了蔓蔓目前的情况,“她现在选择性失忆了,关于容时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

    梁峋似乎早已料到这个情况,“你只需把这个香囊给她,至于他们后面的因果如何,就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岑之笑点了点头,觉得似乎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便回了房间找了个理由把香囊送给了蔓蔓。

    蔓蔓一见这香囊就喜欢的紧,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眉眼弯弯地朝岑之笑道着谢。

    又修养了一段时间,众人将蔓蔓送出城去,一路上岑之笑就像个老母亲一直叮嘱着蔓蔓以后要多长个心眼。

    人是复杂的,有人性的善就有人性的恶。

    行走到城外村庄被征用的农田时,那开放着的仙水玫瑰和琼枝红花还没来得及被处理,依旧在风中摇曳着身姿。

    蔓蔓好奇地打量着这两种明明不同花期的花朵为何能够同时绽放,她转头朝岑之笑问道,“仙水玫瑰怎么会和琼枝红花一同开放啊?”

    话音刚落,她便不自觉地落下一颗泪,她伸手摸了摸脸庞,疑惑地皱了皱眉,“没有风沙啊,怎么会流眼泪啊……”

    岑之笑只是笑而不语,为何一同开放?因为只是想要和你一同绽放,仅此而已。

    岑之笑目送着蔓蔓远去的背影,花朵依旧在风中摇曳,那个繁华街市下的美梦,她会记得清清楚楚。

    “容时,我们也做夫妻吧。”

    “好啊。”

    “那你为我取个名字。”

    “那就叫蔓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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