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箭在弦上
府衙后堂，季云帆高坐主位，自顾品着香茗。
石墨林坐在下首，正在向夏知府介绍昨日发生的情况。
夏葕听得心惊肉跳！
石墨林的话，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郡王被劫掠，无论在哪个朝代都不是小事。
现在自己的治辖里，竟然还有个均富教？
而自己这个府台，对此却一无所知？
更要命的是，这事还是皇城司干办告诉自己？
此时已近冬月，夏葕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
石墨林讲完后，端起茶盏潤了潤嗓子。然后问道：“夏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这两件大事，同时发生在自己的地盘上。夏葕此时，想得更多的是如何自保！
若是不能将眼前两位祖宗伺候好！就算是剿灭均富教，也难逃罪责。
想明白其中关键，夏葕朝两人谄媚一笑，“下官立刻调集兵马，前去搜捕均富教。”
“不妥！”季云帆立刻呵斥。
石墨林与夏葕尽皆面露疑惑之色？
“均富教总部何在？教中首要成员，现今又藏身何处？”
“其教众逾万数，分布在徽州府治辖六县，你又如何分辨均富教众身份？”
季云帆有些恼怒夏葕的无能，此时集结军队搜捕，绝对是一步昏招！
“均富教众在暗，我们在明，若是展开搜捕，军士势必会分散。”
“到那时，均富教若是趁机各个击破？”
“夏使君，你还有多少人马可以调集？”
听完季云帆这番分析，夏葕顿时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于是连忙起身，朝季云帆躬身拜倒，“下官无能，还请大王做主，拿个主意！”
夏葕这番低姿态，表面上看是谦逊让权，实际上是将抗击均富教这个重担，抛给了季云帆。
若是钱塘郡王胜了，他也能跟着沾光，多少也能捞点功劳。
若是钱塘郡王败了，这责任自然是季云帆的。
因为他是指挥者，而自己，只不过是听命行事。
季云帆不得不感叹，此人的油滑！
但自己的心思，又岂是他夏葕所能猜测到。
“夏使君不必如此，还是起来说话吧。”
季云帆对这个夏知府，虽没什么好印象，但解决均富教问题，已经迫在眉睫，眼下还需要他配合出力。
“本王既然前来，便是要与徽州府共同御敌！”
“来的路上，本王思虑再三，有了些不成熟的想法，此时便讲与二位参详参详！”
“大王有言，我等自当洗耳恭听。”夏葕再次谄媚作答。
“我朝对待百姓暴乱，向来是以安抚为主，军事镇压为辅。”
“以徽宗朝的梁山泊为例，朝廷三次诏安，最终让其归顺，并且助朝廷围剿方腊。”
“而那时的方腊，何等威势，朝廷同样是以安抚为主，先将其部众分化。”
“致使其方腊仅存七万人马，方才被朝廷大军剿灭。”
“而眼下，蒙元人驻扎襄樊，正虎视眈眈。”
“朝廷此时正在用人之际，均富教众都乃我大宋子民，若是用武力镇压，其结果如何？都是蒙元人最希望看到的。”
“因此，对待均富教，我们当以安抚为主。”
“但我们也不能不做防备，为此，本王建议；”
“其一，立刻通知徽州六县，让他们内紧外松，由厢军和乡兵驻守城防。”
“其二，各县司差役，抽出部分人员换便装，前往各村落打探均富教动向。”
“其三，立刻印发传单，让各县剩余官差组织当地士绅，向百姓宣讲朝廷优抚政策。”
“其四，石大人须得立刻派人，将此地之事禀报太皇。”
“我等没有调兵之权，眼下也只得靠现有人马应对。”
季云帆说完，看向二人，“两位意下如何？”
夏葕闻言，面露夸张之色，“大王的部署安排，堪称天衣无缝。”
“如此一来，便让世人知晓，官府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
“均富教即便要造反，百姓也得仔细斟酌。”
“没有了百姓的支持，均富教便很难有所作为！”
唯有石墨林在心里暗自叹息！大王如此安排，均富教还敢造反吗？
若是不造反，自己去那里捞取功劳？
未时过后，铁匠铺老李，一身仆役装扮，匆匆进入徽州城。
沿途所见，城内外衙役到处派发传单，士子们则配合衙役，四处宣讲传单内容。
老李凑近人群听了一耳朵，与之前听到的并无二致。
当即退出人潮，匆匆拐进一条小巷。
片刻过后，老李来到一处大宅的后院，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青衣小丫头，见到来人，颇为惊讶！
两人都未作声，老李直接迈步进了房门。
小丫头带着老李，在院子里七拐八拐，走到一处幽静的小楼前。
“你先等着，别乱跑。”
小丫头说完，自顾推门走进小木楼。
上到二楼，小丫头站在门外朝里面喊道：“娘子，李铁匠又来了。”
房门没有打开，一个犹如天籁般的嗓音，从屋内传出；
“让他去楼下大厅。”
老李到了大厅里，坐立不安！
一道美丽身影走了进来，老李连忙起身，朝来人喊道：“圣女。”
“你怎么又来了？教主准备如何应对官府？”
年约十八九岁的圣女，身材高挑，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气。
只见她说话间，莲步款款，走到一旁的秀櫈上坐下。
老李连忙躬身作答：“教主与诸位长老护法，已于昨夜议定。明日清晨，卯时三刻在祁门长乐亭起事。”
“现在徽州各县教众，正在往祁门一带集结。”
圣女闻言，绝色容颜上闪现出几分欣喜。
老李见状，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属下刚才进城时，见到满街的百姓，都在听读书人宣讲。”
“说什么远离邪教，就是远离祸端。”
“让百姓勿要偏听偏信谣言，官府为此，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预防暴民闹事。”
老李的话，顿时让圣女的脸色由晴转阴。
“这事教主他们恐怕还不知道，不如属下立刻赶回去，将此事禀报教主知晓，让教主暂缓起事。”
老李说完，看向圣女，眼中满是征询之意。
“恐怕来不及了！”
圣女说话间，缓缓起身，面露决然之色。
“教首们昨晚既然已经议定，必然会连夜通知各县教众。”
“他们眼下正往祁门汇聚，待你赶回去时，只怕教众早已齐聚。”
“如此多教众，必然惊动官府，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