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忧思故土
按照流程,章怡然此时,应当将诗稿递交评议席。
然而,她却将诗稿紧紧捧在手中,迟迟未见动静?
季云帆回眸望去,只见章怡然俏目含泪,神情惹人怜惜!
不会吧?
一首诗而已,有必要这样悲切吗?
无奈之下,季云帆轻声提醒道:“怡然姑娘?”
嗯…
章怡然终于回过神来,看向季云帆的眼神里,大胆而又热情!
尽管秀美的脸颊上,升起两抹嫣红,却还是坦然与季云帆对视。
贵宾席上的贾雪吟,此刻已经恨得牙痒痒,若不是碍于眼前的重要场合,只怕早已经发飙。
王若昭距离椭圆形木台更近,看得也更清楚。
此时已经涨红了脸,恨不得冲上台去,将大王护在怀里。
哼,又是一只没安好心的狐狸精!
我家大王那么单纯,要是被那狐狸精迷晕了怎么办?
季云帆心头莫名一阵慌乱!
这姑娘简直要命,就像火一样!
眼看气氛就要陷入尴尬之时,男主持一声轻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微妙联系。
章怡然这才将手里的诗稿,递到评议席。
片刻后,评议席五位大佬商议完毕,由发言人王应麟起身宣布评议结论;
“钱塘郡王这首落红诗,表明了抵抗鞑靼人,无比坚定的决心和信念。”
“特别是这句,吟鞭北指即天涯。强烈表达了作者内心,渴望被鞑靼人占领的北方领土,早日回归。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全句的本义是说;从树上飘落的花瓣并不是无情之物,而是依附地表,腐烂成泥,化作精魂,养育来年的春花。”
“作者借自然的循环法则来自比,同时,意在启发世人的爱国情怀。”
王应麟讲到此处,略微停顿后,继续说道:
“此篇落红诗,立意高远,乃绝佳之作,足可名传后世!”
嘶!
前面讲了一大堆,能明白其中真意的人并不多。而王应麟最后一句,则是所有人都听得懂。
名传后世,那不就是传世名篇吗?
全眉儿的眼角,早已是泪光隐隐,先生以诗明志,他的渴望,何尝不是自己的愿望!
贾雪吟紧抿着嘴唇,此生能遇上他,是自己的福分。
绝对不能让狐狸精给抢去,大不了日后好好疼爱他!
想到这里,顿觉脸颊滚烫似火。
羞死人了,怎么脑子里全是他!
与贾雪吟相比,文采稍逊一筹的王若昭,此时脸颊上挂着晶莹泪痕。
强烈体会到季云帆内心的渴望和痛苦!
这个像迷一样的男人,让人既爱且痛!
而此时,稍微有点商业头脑的人,都在心中盘算着拿下这幅真迹。
若是云帆散人的三国演义,份量还不够的话,那这首落红诗便是添加的砝码。
两者相加,其份量已经十足,再加上他郡王的身份,以及献治疗瘟疫药方的功绩。
反观整个大宋朝,如今还有谁比他名气更大?
就在众人各自打着小算盘的时候,季云帆悄然离开义卖会。
此行目的达成,再待下去已经没有必要。
回到郡王府已近申时,卿可迎上前来,“大王,上午若昭小姐派人送来一方石板,说是大王吩咐她准备的。”
季云帆闻言,停下脚步,他没想到王若昭这么快,便将事情办妥。
“嗯,不错,正是本王让她派人去刑州(今刑台市)采购回来的。”
卿可一声惊呼!“大王说的刑州,可是被蒙元人占领的刑州?”
对于卿可的惊讶,季云帆微微一笑,“正是。”
大王为何要从这么远的地方,运回来一块石板?
“大王,若昭小姐送来的石板,难道有何特殊之处?”
“这也正是奴家想要问的。”
王若昭说话间,走进院子,朝季云帆欠身道了万福!
刚才的义卖会,她的视线一直在季云帆身上。
见他悄然离开,便留下小助手,自己则赶紧上了马车,追来郡王府。
章怡然今天的表现太露骨,她不确定季云帆是否动心?
现在,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王若昭感受到强烈的危机。
“呵呵,二位姑娘的好奇心过重,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季云帆话音落下,自顾走向前面的大石板。
二女相视一笑,知道季云帆又在卖关子了。
望着眼前丈许长,三尺宽,半尺厚的青石板,语气有些沉重,“自太祖陈桥兵变,建立大宋朝至今,已历十六帝,又三百一十四年。”
“靖康之耻后,高祖衣冠南渡,至今百余载岁月匆匆而过。”
“北方半壁江山沦陷,三千万子民,饱受蒙元人屠戮!”
“时光荏苒,曾经的盛世山河早已物是人非,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哀思和遗憾!”
“然而,这段耻辱并未被遗忘,它应该激励着每一个大宋人勿忘国耻!”
“为了数千万百姓安居乐业,为了国家统一富强,凡我大宋有志男儿,无不企盼早日北伐!”
不知何时,二女泪湿了眼眶。
他无时无刻不在忧思国家兴亡!而自己却还在儿女情长?
这一刻,王若昭在内心自责不已。
大王心怀天下,忧国忧民!
可笑自己身为王府管事,郡王心腹之人,却还在盘算着哪些营营苟苟。
两相对比下,越发显得季云帆品性高洁,卓越伟岸!
卿可在心中暗自叹息,现在,她多少猜到点石板的含义。
于是抹去泪痕,柔声说道:
“大王从被蒙元人占领的北方,运来青石板,其意是要让人们不要忘记,北方山河乃是大宋故土!”
“不知奴家猜得可对?”
季云帆眼眸中露出赞许之色,“小可虽只猜对了一半,不过这已经殊为不易。”
能得到大王的赞赏,卿可顿觉受宠如惊!大王心思如海,能猜到一半,已经非常满足了。
王若昭一直蹙眉思索,连卿可都能猜到一半,自己怎能让她给比了下去?
他身为钱塘郡王,所思所虑皆是以国家为重?
他让自己派人去北方运回青石板,而且是指明要从刑州采买。
刑州并不盛产石材,而是出产铁矿石?
难道他的心思在铁矿石上?
不对,以他的气魄,不会仅限于单一的事物上,按照他以往的行事风格?
这块石板必然会有大用?
要怎样才能将铁矿石,和收回北方故土联系起来?
王若昭思维越来越清晰,恍惚间感觉就要抓到问题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