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此情此景
放下木工活，d博士突然说：“我们对下时间。”
有个成语叫立杆成影。
老头将削好的木棍垂直插入草地，利用投影法，分出东西南北。
东西是纬线，南北是经线。
当木棍投影与经线重合，d博士为两人解释：“投影是顺时针转动，所以我们在北半球，现在是本地12点整。”
三部手机并排放置，调好时间，再一起点击确定，尽量减少误差。
何文样说：“屏幕亮度调低，打开低电量模式。”
节伦忧心忡忡：“电量总会耗光，没有插座，也没带充电器，如何是好呢？”
d博士说：“等挖到铜矿，手搓充电线应该问题不大，电源从火神炮控制盒接就行，降压到5伏就能用。”
节伦惊讶：“这么简单？”
何文样鄙视：“亏你是大学生，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的啦。”
d博士下命令：“休息半小时，等下再搞棵树来。”
时间是人为定义的量，对生活生产非常重要，譬如节伦说去拉屎，很快回来。
很快是形容词，一分钟是很快，五分钟也是很快。
可半小时不见人，何文样以为他被怪兽叼去吃了，着急去找，发现他光屁股尴尬的蹲着，问：“哥有没有卫生纸？”
对节伦来说，半小时就是很快。
d博士不喜欢“大概”“似乎”“差不多”“马上”之类的字眼，要求不管是谁，外出必须报备用时。
何文样进入角色：“报告领导，向领导申请外出砍树。”
掰手指算：“用火神炮砍树2分钟，切片20分钟，运输30分钟，抹掉零头，总计50分钟。”
d博士没好气：“不要嬉皮笑脸，还抹掉零头，抹你个头，给你2小时。”
何文样“啪”的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d博士用4个小时挖削出独木舟，何文样说差不多得了，不要精致，扎实能用就成。
独木舟刚一下水，人们还在讲礼貌你先你先，“哗”地，独木舟被海怪顶翻。
何文样举枪就射，回应的是巨浪。
再然后，独木舟就被不露面的海怪喷着水柱，顶上高空，落下，再顶飞，落下。
像获得新玩具的宝宝，愉快玩耍，渐游渐远。
人们被海水淋成落汤鸡，呆若木鸡。
久久没有说话。
夜晚来临。
没有光污染的夜空下，璀璨星河，好看得不得了。
节伦观赏了十来分钟，冷得受不了，留何文样值守，进屋和老头雕木头。
篝火燃烧摇曳的火光，石屋里暖洋洋。
手机虽然电量报警，节伦还是忍不住稍微调高亮度，一眨不眨盯着屏幕上她的照片。
熄屏，闭眼。
将仅有的忆记，一幅幅涌进眼睛，溅出眼泪浮现带笑一张脸。
d博士递来木盒，“给你放手机。”
节伦说：“有套了。”
手机套背面图案，是卡通女生做拥抱状，头顶飘两字：贴贴。
节伦心想，此物珍贵，和土著们交换大房子绰绰有余，再来几个丫鬟。
白天洗衣做饭，晚上陪同参加诗会，抄一首众里寻他千百度，让才子傻眼，令才女动心，啧啧啧。
d博士忙得汗流浃背，长袖衫早已经脱掉，灰白的背心，后背三个军装男女，下书：上进青年。
屋内温度过高，老头撤掉一些柴火，一边擦汗水，一边问节伦：“莽夫呢？拉屎掉粪坑了？”
节伦作翩翩公子状：“夜观天象，寻故乡之所在。”
d博士瞪眼：“你是不是有病？”
石屋顶面，就是原先平台，何文样盘腿而坐，火神炮就在身旁。
五、六摄氏度却没感受到冷。
森林边缘，三只喷火怪又来探哨。
一人三兽遥遥相望。
何文样不开枪，怪兽们也不前进。
慢慢的，熬不过夜猫子何文样，怪兽们卧倒，就地休息。
月亮皎洁明亮，圆而且大。
终究是异乡，月凉如水的绚丽夜景之下，何文样也并不想过多去欣赏，这“水”未曾喝到嘴边，却已先浸得人心透亮。
一切于恍恍中开场，并不是他所希望。
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碌碌无为地在地球上，透过污染日益严重的空气，望家乡那轮小月亮。
那些光华照在身上，是自己年少轻狂的光影，天下之人，嚣张与不嚣张，其实都一样。
始终只是个脆弱生物，不如安分守己做平常百姓，也许生活会更简单快乐，当年自黑道退下来，几乎也要良民了吧？
只是，当另一个月亮光辉照到身上，再也回不到过去。
触景伤情，大概就是现在这样。
何文样突然开嗓：“哎——”
怪兽们大惊，一骨碌翻起身，躲到树后伸脑袋观望。
何文样高声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有没有引起怪兽的共鸣不得而知，反正节伦心情很不好，何文样孔武有力能打能杀，高音也飙得上去，怎么那么有出息？
d博士出去臭骂：“要死！你要死啊！给个话筒你去领奖好不好？情绪发泄也要注意时间，老子要睡觉！”
何文样点头哈腰：“对唔住，系我嘅错，打扰领导休息，慢走，不送。”
空间里安静下来。
怪兽们又继续睡。
周边不知名的植物在海风吹动中，不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契合某种节拍。
此情此景，让我死心再莫怀念，我与我争拼，看谁逃脱被判的极刑。
何文样再度高歌：“我在仰望～”
“月亮之上～”
“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
d博士出离了愤怒，手搭平台边沿要上去，嘴里叫着：“别拉我，老子要和他单挑！”
节伦在后边拽住，劝说：“博士别冲动，你打不过的。”
老头大喊：“我不管！打不过是结局，打是态度问题！”
何文样哼哼哼，大意是你也不掂量掂量，秒秒钟打哭你。
“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
何文样接着唱，枯燥中总要找点儿乐趣。
d博士气炸了，拼命往上攀爬，节伦也用劲，“噗”一下，把老头裤子拉了下来，露出半拉白屁股。
怪兽们都看惊呆了。
何文样唱：“oh～yeah——”
闹腾好久，又是劝又是吵，还有嬉皮笑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