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有件事，我一直还没机会问……你真的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么？”沈璃啃了口包子后问道，这个问题仲秋节那晚她就想问了。
“你都猜到了，何必再问？”李越淡淡的答道。
“可我想不出他们突然转变做法的原因，单用飞鸟尽良弓藏来解释也太过单薄了吧；
“更何况，四境不过看起来暂时安稳而已，前几日我还听闻北境那边虫灾饥荒还有流民的，大齐看起来四海承平的实际上危机四伏，随时都需要喜鹊修修补补的，他们怎么敢对股肱良臣下手啊？”沈璃不解地道。
“沈璃，你有时候对朝廷和天下想得太过简单了，良弓的使用者始终是他的主人，而你是否是良弓是主人决定的，从你自认为你是而且不可替代开始，就要面临有被藏的可能了，这跟飞鸟尽不尽并没有什么必然关联。”李越不置可否的说道。
这些道理沈璃当然懂，她其实想问的是，皇帝母子从前也会给你使绊子，对你的态度不可为谓不恶劣，但面上总还算维持着友好，逢年过节赏赐和表彰一般都是相当丰厚的，处处都要向世人显示着皇帝与唯一的亲叔叔的关系是不分彼此的；
这当然是表面功夫，但能在表面功夫上做到迎来送往滴水不漏那也可以说，双方都在努力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只要是为家国和朝廷好，其它都尚可忍受，而究竟是什么打破了这样的平衡呢？
沈璃在李越说完这段话后便盯着他看，李越开始也回视她的目光，没一会儿便挪开了目光。
“算了，你既然不想说，我日后自己去查便好，知道原因也并不能改变我们目前的处境，既然你确认一切因由，那我们之后，是不是该去见见平宁公主了？”沈璃笑眯眯地问道。
“其实，就算不去见她也能猜到她会如何应对。”李越淡淡道。
“这个问题有点诛心我若问了……”沈璃开口得有点艰难。
“嗯？”李越看着沈璃突然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后说道，“哼！先且记下，再有决不轻饶，你问吧。”
沈璃也忍不住笑了，然后说道，“你之前说过皇兄血脉，你无法袖手旁观，那你……真的确认如今端坐在平宁公主府内的李明月还是你当初在宁王府时没怎么见过的那个小姑娘么？”沈璃到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她说完看到李越的手顿了一下。
“无论她是与不是，甚至……如你可能所想被掉了包，皆不影响她不过只是一颗任人随意摆布的棋子，一颗棋子只需在意她被用在哪里，不需要在意棋子本身的真假吧。”李越有点无奈地说道。
“所以安王殿下，你真的是……”沈璃被他的说法气笑了，在他的眼前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道，“一位是平宁公主的母后，一位是她的亲兄长，这两个人居然合起伙来用她来拿捏你这位无甚关系的叔叔，你居然还在这里气定神闲的说什么棋子不棋子，我敢问安王殿下，这天下还有没有能讲理的地方呀？”沈璃啪地一声拍下了筷箸，把忙着包包子的店主也给吓了一跳。
“呵——多谢夫人替我鸣不平，来，别气了，再吃个包子。”说着李越真的给她夹了个包子在碗里，惹得沈璃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王爷什么时候学会的讨好卖乖油腔滑调啊？”沈璃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沈璃，你我都清楚，我说的‘棋子’并不是单指李明月，没有她也会有别的人别的事，既然他们二位已对我生了忌惮之心，那便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试探我是否生了什么旁的心思，又或者一直在探寻我的软肋，将之拿捏在手，也许能暂时安心吧。”李越安抚地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次的公主信笺是他们对于寻找你软肋的一次试探？所以你明明知道李明月她可能……你还选择替她筹谋，甚至还把我卷了进去；
“根本不是我设什么局把王爷算计了，最开始你就是在设局把我算计了吧？”沈璃说着叹了口气，她对被算计倒没觉得如何；
当初李越来找他帮忙本也并未强迫于她，是她自己尚未搞清所有状况便一脚踩进了朝局和天下里，而能被拉入局本身也说明她还有些价值，而入了棋局，到底是只能做棋子还是堪堪能成为棋手，或是有朝一日掀了棋盘不玩了就要各凭本事了。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猜到的……只是很抱歉，连累到你了。”良久，李越继续说道。
“不，我计较的不是这个，本来就是我自己还未准备妥当就贸然入局的，我在意的是这里居然有人挖了个坑等着我，而我居然傻兮兮的真掉进去了，气死我了！”
沈璃气呼呼的咬了一口包子样子逗笑了李越，“哼，下次还指不定轮到谁给谁挖坑，不，下一次我一定让他们在我挖的大坑里摔得爬都爬不起来！”
“呵，你让皇帝和太后掉坑里了，那大齐天下和百姓怎么办？”李越笑着问道。
“嘿你这个人，你就说你会帮忙往坑里填一勺土让我开心一下能怎么样啊？”沈璃不满地抱怨道。
“嗯，我会往坑里填满土，还要踩实它……”这话取悦了沈璃也逗笑了她，李越则继续道，“嗯，等他们在坑里求饶时再挖出来送他们两桶红菱的……嗯……”沈璃这下真的憋不住了，赶紧掏出象牙折扇把脸遮住整个人笑得浑身发抖。
等到止住了笑，沈璃才从小包里掏出几枚大齐通宝来丢在桌上付了早饭钱。
“王爷今日要去署衙办公吗？”回得意楼的路上沈璃问道。
“也可以不去，如沈娘子所说，各省部应该都在为流民和蝗灾忙得焦头烂额吧。”李越回道。
“嗯？那派兵稳定流民或镇压流寇的事，王爷也不操操心吗？”沈璃故意问。
“有兵部呢，那么多官员也不能白拿俸禄啊。”李越又回道。
“那最后派哪只队伍，领兵的是谁，王爷总要过问吧？”沈璃又揶揄着问道。
“那……就让他们等一等急一急咯。”李越很无辜地回道，说完二人相视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