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沈璃一边睡眼惺忪的急忙起身披衣向门口走,一边在想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夜半送信来,而又是什么紧急消息能让平宁公主李明月夜半送了封丝毫不加掩饰的信来?
沈璃先是挑亮了屋中的烛台,然后拉下小小的门栓,打开门,接过红豆递过来的一封信笺,她转过身进门坐在榻旁拆开了这封写着平宁公主府字样的棉纸封,这应该是红豆第一眼便看出信笺来历的原因。
她打开外封,掏出信笺,薄薄的纸片只有几行字,看上去写的人并不是很着急,字迹是娟秀清丽的齐体字,信纸上隐约透出牡丹卷草花纹,甚至还有淡淡的花香飘入沈璃鼻端,但她无暇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就这烛火细细看去,只见信上写到:
姑姑钧鉴:
近日闻听叔父于祭祀途中,忽音讯全无,不审真假与否,明月心急如焚思虑再三,
方决志传讯与姑姑,望姑姑不吝援手于叔父。
请姑姑芳鉴
明月再拜稽首
沈璃被拿到手的消息震得有点蒙了,她很直接的想法就是这便是李越之前感觉到的危险,而这危险之所以会被感觉到是因为本身就是针对他本人的,但这不该啊,李越不是只有沈璃一个消息来源,何况就算他自己不想也有的是人为了攀附他的关系而主动为他提供消息的,照理来说,不该存在他明明感知到了危险,却不知来自何方针对谁的;
再者,此次李越的出行是提前计划好的,不可能不带亲卫护卫随从之类的,那又是谁有能力无声无息的在祭祀的途中策划一场针对大齐的兵马大元帅的围捕或者暗杀而不被他本人察觉呢?难道真的是李琼母子吗?
他们与李越的矛盾已经深到了要用暗杀解决吗?
但这也不对啊,如果皇帝母子要的是李越手中的兵权,那必然不可能这么简单行事,起码应该用尽各种手段削弱或者夺走他的兵权,逼他走或者反然后再谈杀不杀如何杀;
那如果他们与李越是个人恩怨呢,那也不对,如果是个人恩怨更该先夺了他的兵权他的王位,让这个人名望声誉军功甚至名字都消失在历史中,然后让他活着默默变成无人敢提起的禁忌,这绝对比在他声望日隆的时候突然杀掉要有用得多;
总之,一位是皇帝一位是太后,即便是两人再被束手束脚,也应该有无数的手段无数的人可以用,而不是如今天这般痛下杀手;
简单的杀掉一个人,是最蠢的试图毁掉一个人的手段,更何况,杀了这位战功卓著的王爷根本不能毁掉他,反而会激起军心民心的动摇,往后几十年甚至百年甚至更久他的故事,将会在民间百姓心中更加光辉灿烂不可动摇,不不不,这不对,我都能想到的事,李琼再蠢也不能……但,或许他真的蠢到这种地步呢?
沈璃此刻被突然的消息砸得心乱如麻,到此时她才发现,李越身上背负了她很多的期望与希冀,她要想实现她的理想和目标,李越此人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至少目前看起来是的。
沈璃思来想去又觉得怎么想暗杀李越都是个很蠢的决定便又去把李明月的信笺翻来覆去看了几次,才发现李明月说的是“不审真假与否”,沈璃一直盯着这几个字看了良久,久到天光已明,门口的红豆一直在等她的吩咐从站着等到坐在台阶下,后来实在是等得无聊又抱臂睡着了。
不审真假到底是指不知音讯全无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还是指李越虽然真的音讯断绝,但不知他是感觉到了危险故意躲起来还是遭袭,也不知他是生是死呢?
“红豆!”思及此,她喊了声红豆,把迷迷糊糊睡着了的红豆给吓醒了。
“姐姐,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红豆惊醒后,急忙问道。
“红豆,我们出门去趟安王府,你去换个衣服!”沈璃把红豆先支走了,准备自己也换个衣服,但在这之前,她把门关上,又把窗户打开了;
她其实从来也不知道李越安排的暗卫什么时候在,又藏在什么地方,是否现在就在得意楼的某处藏着,还是只有她出门去才会有人跟着;
她本来应该找机会问清楚的,但还没来得及和李越说这些,他们之间就产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分歧,而刚刚与他在仲秋节庆见了面氛围间有了些缓和,还没到细说这些小事时,便又横生了新的枝节;
所以此次沈璃想试着联系一下暗卫,看是否能通过他们确认李越的情况,可惜她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换了好几个称呼试图唤来他们,甚至也冲着窗外喊了几声,也无人搭理她,她还努力的站在窗边仔细向街上望去,想要分辨出来往行人中是否有看起来像暗卫的人,结果什么也没看出来。
沈璃又坐下来拿起信笺反复看了几遍,再把写信的花笺和外封都看了几遍,思来想去还是得先去问清楚李越到底出了什么事再做打算。
依她的判断,如果真的遇袭,安王本人身死的机会应当是很小的,若是想策划一个打败李越的全部亲卫进而在重重护卫中将他本人杀掉的行动的话,是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虽然这一次是他逾年来好不容易离开东京城……对啊,这个机会,这个李越好不容易离开东京城的机会来之不易,那若是真想下手似乎也唯有选在此刻拼死一搏了。
沈璃试图厘清自己的思绪但都告失败,一会儿觉得不会有危险,即便是真的遇袭他也一定能顺利逃走的;
一面又在想那如果真的刚好,就那么凑巧,重重防护也没能护得住呢,万一就那么巧的有一只羽箭从防卫的缝隙中穿过,当胸正中李越本人呢?
思及此,沈璃再也等不了了,她倏地站起身开始洗漱更衣,并揣好了平宁公主府送来的信笺,戴上了帷帽,主仆两个坐着得意楼马厩里唯一一辆简陋的马车向着目的地安王府驶去。
而此一去沈璃能得到的消息究竟是吉是凶实是难料,可无论怎样,都得先得个准确的消息,她才能安排考虑下一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