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永生花……枯萎了
见她没事，雪华笙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巴掌拍在她脑壳上，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担心死他了，没事也不知得早点说，突然倒地不起真的很吓人哎。
阿瑶：“……”
没事就没事儿啊，非得拍她？
其他两个师兄也松了口气，出个门也太不容易了，不是说好的送剑嘛，怎么差点害死人了。
很快窒息感又袭来，阿瑶紧绷身体缩成了一团，雪华笙还以为阿瑶在开玩笑，一把拍在她的肩膀上，“别装了，没意思。”
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阿瑶极力挣扎着，整个人像是溺水了一般，心海掀起风浪来，忘尘整个魂儿都飘了出来。
强大的威压倾泻而出，山河震荡，天穹染上了血色，一道白光乍现，将众人硬生生逼退数十步，这便是属于黑羽暴君压迫感。
虽然阿瑶没事儿，但是……忘尘有事儿。
小小的人儿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时间都好似静止了一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阿瑶的身后，宛如丰满的羽翼，洁白如雪，纯白色的羽毛徐徐落下。
漆黑的夜幕早就被强光隐匿。
男子俊美的容颜宛如神祇，鸦黑的睫毛微微颤动，有法衣的防护，这弩箭对神魂的效果微乎其微，但是还是波及到他了，直接把他给逼出来了。
意料之外，本来他还想看戏来着。
经过心海的滋养，他已经能在出现在人的面前了，半实质神魂，有些不稳定。
阿瑶身体很快恢复了过来，猛然抬头，惊愕不解，“不是……你出来干嘛？”
现在就一个魂儿，没有肉身啥也干不了啊，不是说了不帮她了嘛。
他正欲回答，一道略微颤抖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忘尘……是你吗？”
这熟悉的声音……
阿瑶扭头便看见了从虚空通道里踏出的师尊，这算是冤家路窄了吧，会打起来嘛，半空中的万古言生的眼睛再也移不开了，真的是忘尘，他的师兄。
还有懵逼的小五。
他们……不是一个人？
就算忘尘被天道抹杀，世人只记得黑羽暴君这个名讳，但他还是记得忘尘这个名字。
看见他的第一眼，他便认了出来，这就是他的师兄忘尘。
忘尘淡淡了瞥了他一眼，也深知有些事情逃避不了，男子腰间的灵鞭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鞭子不适合你，剑才是最适合你的。”
记得言生最爱舞剑了，没想到现在也开始喜欢用鞭子抽人了。
上千年了，这是他们那一战过后，最心平气和的一次交谈，万古言生的眸子浮现出湿意，整个人都像是被雨淋湿的颓废感，喊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
“师兄。”
当初见面，他们可是毫不留手地打了一架，打得天昏地暗，拼得你死我活，既是师弟也是敌人，没有对和错，立场不同罢了。
忘尘也没有丝毫是不自在，时间暂停，其他人的意识都停留在原地，能和他交谈已是万幸。
二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几步路的距离，二人的距离也很远，期间隔了上千年。
万古言生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该怎么面对这个师兄呢，他不知道，忘尘还会祸乱修真界么？
他还要出手吗？他下得了手吗？
修长好看的手指搭在灵鞭上，迟迟没有动静。
“我讨厌的是这个腐朽不堪的修真界，并不讨厌万古宗。”忘尘轻轻摸着阿瑶的脑袋，似乎是在回忆往昔。
他天生薄情，道号：忘情上人。
这便是他出生以来的缺陷。
看着阿瑶几乎像是缩小版的忘尘，万古言生误以为阿瑶是她的女鹅，怪不得能进入他布置的阵法，但是令人费解的是，为什么他们的气息一模一样？
“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忘尘面色一僵，他的……女儿？
一旁的阿瑶整个人都亚麻呆住了：“……哈？”
此刻的万古言生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师兄的女儿，他应该叫师侄女儿吧，但是阿瑶是他的弟子。
辈分有点小乱。
“我们是双生子。”忘尘挑眉道，他可没有这么大的好大女儿。
阿瑶拍了拍胸脯，有些得意，“这是我弟。”她想当大姐大了。
忘尘立马捂住了阿瑶的嘴，防止她又说胡话，纠正道：“我是她哥。”
正儿八经的。
双生子……
万古言生大脑险些宕机了，他的好兄弟兼师兄从封印里跑了出来，附身在了徒儿身上，还以为他是夺舍的，但是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妹妹。
那按照辈分，他得喊小五一声……
师妹？
很突然就升了辈分，其他徒儿都得喊阿瑶一声师叔？
彻底乱套了。
以后该如何面对阿瑶呢，这是个问题。
阿瑶见他面色纠结，不像是要拼命的样子，松了口气，算是阻止了一场世界大战了吧，你好我好大家好。
又是庆祝沧澜界和平的一天。
小木剑狂奔到忘尘身边，欧耶，就知道跟着那傻猫子能找到主人，嘿嘿嘿。
不枉他以身犯险，深入狼窝，天天被阿瑶嚯嚯，好好一把灵剑被拿去掏番薯，暴殄天物。
储物袋中的小纸人探出脑袋，晃悠了两下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显然也看见了忘尘，一个饿虎扑食抱住他的大腿，又“不小心”踹飞了一旁跟舔狗一样的小木剑。
“主人……我就不知道你没死，呜呜呜呜～”
见六六六跑了出来，万古言生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药草都快枯死完了都不见小纸人的影子，没想到竟然和小五偷跑出来了。
“回去浇花，打扫房间去。”万古言生拽起小纸人的脑袋，早就习惯了压榨劳动力，他又不是没给他发月俸。
万古言生看着宛如缩小版忘尘的阿瑶，突兀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三人在树下把酒言欢。
那时候的修真界百花齐放，他们爱争吵，但是也仅限于打打闹闹。
那时候没有人能说自己走的路是一定对的，但是他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本该一生灿烂辉煌的修士陷入了回忆。
夜色渐渐消散，旭日东升，日照金山，万古言生的黯淡的眸子逐渐明亮起来，一朵鲜红似血的花朵渐渐凋零。
干枯的花瓣渐渐散落，从他的头顶上飘向远方。
很轻很轻。
宛如风中的蒲公英。
执念消散，永生花……枯萎了。
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面对死亡，万古言生的神色平静，眼底带着些许洒脱，灵鞭缠上云家老祖的脖颈。
噗呲！
滚烫的鲜血从布满颈纹的脖子处翻涌而出，他很干脆地将出窍期的修士绞杀，男子浑身干净。
阳光洒在身上，很暖和，万古言生嘴角泛起笑容，“讲真的来说，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师尊，这是我最后为你们做的一件事。”
听到他的话，阿瑶有种不祥的预感，伸出手企图拉住他，不料直接扑空，“师尊，你……”
其实……她也不算太讨厌他。
绚烂的光雨像是为他送行。
看出阿瑶想使用天道之力，忘尘早就看透一切，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言生他一心求死，天道祝福救不了他。”
阿瑶一愣，没有求生欲，救不了么……
听到他的话，万古言生微微惊讶，很快便释怀了，“那孩子……原来是新任的天道。”
希望她不要跟上一任天道一般，修真界的罪与血够多了。
但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了，镇鬼关他们也能解决的吧，他张开几近消失的手臂拥抱忘尘，浑身只觉得暖洋洋的，随后长吐一口气，像是卸下了浑身的重担。
他要去和师尊他们重逢了。
男子的身体变得完全透明，漫天的光雨映照在阿瑶的眼中，那一抹身影很快便消散于天地间，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世上的对与错，只言片语又怎么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