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婚礼上的质问
路上，沈泠鸢静默不语，沐君离也没有出声，只拿眼睛悄悄打量，时刻注意她的神情。
阿沈不会说话，于是马车里异常安静。
眼看出了城，马车就要往庄子上去，沈泠鸢突然对车夫吩咐道：“去玉王府。”
车夫下意识拽住缰绳，却没有直接调头，而是拿眼询问沐君离的意思。
沐君离诧异的望着沈泠鸢，却没有开口问为什么，片刻，叹口气，对车夫点点头说：“调头吧。”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玉王府正门。
王府门前张灯结彩，廊檐下挂满的红绸无时无刻不提醒众人，里面有对新人正在办喜事。
门前摆了长长的流水席，有人在大声高喝：“王爷大婚，与民同乐，王府大开流水席三天三夜，所有人皆可来沾喜气。”
欢庆的鼓乐声，宾客满座的嘈杂声，哪怕站在门口也能知道里面有多么热闹。
沈泠鸢咬了咬唇，许久，终是鼓起勇气下了车。
走到门前，新来的小厮不认识她，见她一身素白觉得晦气，拦住去路道：“去去去，王爷和郡主大婚，别来添晦气。”
沈泠鸢转头愤愤盯着他，正要动手，沐君离快步上前，亮出自己的令牌道：“让开，我们是来参加王爷喜宴的。”
小厮看清楚令牌，忙弯腰躬身谄媚说：“小人有眼无珠，还请世子恕罪，世子里面请。”
沐君离冷冷暼他一眼，抓过沈泠鸢的手，领着她进门，阿沈紧随其后。
转过巨大石屏，处处透出的鲜红刺痛了她的眼睛，鼓乐声越来越近，沈泠鸢的步子却越来越钝。
沐君离察觉她的异样，转头问：“小老虎，要是不想进去，我带你回去。”
沈泠鸢驻足，拳头攥紧又松开。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高喝“一拜天地”，沈泠鸢再不迟疑，甩开沐君离的手，提起裙摆就往喜堂冲了过去。
马车上她思来想去，到底不相信叶云骁会是个始乱终弃的人，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她必须亲自问清楚，在他礼成之前，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起码，自己努力过。
“夫妻…”
“不许拜！”
终于赶在夫妻对拜声落下前打断了行礼。
众人闻声，纷纷回头，就见沈泠鸢一身白衣，不施粉黛出现在堂外，有人认出她来：
“这不是沈大姑娘吗？”
“可不正是，她想干嘛？”
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沈泠鸢抬步入内，白裙翻飞，我见犹怜。
奉太后命令，负责主婚的上官丞相皱了皱眉，开口道：“沈大姑娘，今日王爷大婚，有什么事还是稍后再说吧！”
沈泠鸢视若无睹，继续上前。
叶云骁望着朝自己不断靠近的雪白身影，神情几经变换，惊喜，高兴，隐忍，最后却只剩愁眉紧锁：“鸢儿。”
正要上前，手中的红绸晃了晃，范娉婷隔着盖头朝他摇头。
沈泠鸢没有看见两人间的小动作，走到离新人一步近的距离，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盖着绣了鸳鸯戏水红盖头的新娘子，双手死死拽着红绸，青筋分明，却显见的没有立即暴跳如雷。
顺着红绸，转而望向另一头的叶云骁：“王爷，是真心要娶郡主吗？”
四目相对皆是伤感，叶云骁张了张嘴，却试了几次都无法开口言说，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朝宾客中的李逾白下令：“带沈大姑娘下去歇息。”
“是，”李逾白得令就要上前，沈泠鸢再次问道：“我只想知道，王爷是否出于自愿？”
李逾白暗自咬牙，上前要对她小声解释，阿沈以为他要伤害沈泠鸢，忙快走一步将人拦下。
喜堂之上，不宜动武，李逾白进不得身，只能满眼焦急朝沈泠鸢使眼色。
然而沈泠鸢哪里有心思看他，只一眨不眨盯着叶云骁寻求答案。
宾客们见状，纷纷向她投来鄙夷的目光：
“她什么意思啊，不是真心娶郡主，难道要娶她？”
“我听说她得罪了郡主，王爷为了替郡主出气，将她关押在隐秘的地牢，几个月不见天日，怎么今天被放出来了。”
“啧啧，这一身素白，莫不是家里死了人，宁阳侯府当真是没有教养。”
沈年挤在人群中，早已急得不行，心里暗暗将沈泠鸢骂了个狗血喷头，听了这话，脸色黑沉的能凿个深坑。
随行来参加婚宴的赵珍珍赶紧推了推他的肩膀，小声说：“老爷，快把大姑娘领回去吧，不然咱们侯府的脸都要丢光了。”
沈年冷哼了声，正要提起袍子上前，却听新娘子道：“沈大姑娘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夫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我夫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众人闻言，更是不住的朝她瞟白眼：“沈大姑娘，就算你爱慕王爷，也不能来当众抢婚搅乱婚礼吧！”
“就是，王爷和王妃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你也不能这般不识好歹。”
“对啊，你快走吧，耽误了吉时，你担待的起码？”
众人口诛笔伐，叶云骁却始终不发一言。
“呵，呵呵…”沈泠鸢突然扬唇笑了起来。
沐君离见她神色有异，忙冲上前来挡在她身前，眸光冷冷的扫向指着开口的宾客们。
宾客们立即收声，不敢再言。
沈泠鸢回过神来，朝着沐君离歉意一笑，又对新人大声道：“对不起，是我冒昧登门，既如此，便祝王爷与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话落，转身大步离去。
沐君离和阿沈赶忙追随出门。
叶云骁下意识也要追上去，却被范娉婷拽住衣袖，轻声道：“玉卿哥哥，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叶云骁驻足，冷冷的瞥了眼盖头下的新娘，攥紧拳头，只能隐忍又无奈的望着沈泠鸢踏出喜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沈泠鸢还未跨出院门，两声洪亮的声音传入耳中，只觉胸口像被利剑穿透，她很想立即逃离，脚上却像灌了铅，每抬一步，都沉重万分。
“噗！”终于，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软栽倒在沐君离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