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丫头兰芝
赵氏接过倒下的女儿，来不及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就听沈泠鸢说：“十日之内，我若安然无恙，必会交出解药，夫人也不必费心找人，这毒无色无味，哪怕是医门圣手也无可奈何。”
赵氏听罢，瞬间就白了脸色，指着她道：“你，你这个狠毒的贱人，居然对你妹妹下毒。”
沈泠鸢冷冷瞥她一眼，转身大步出门。
“你别走，小贱人，我要杀了你。”沈娇蕊刚回过神来，就朝着门口大喊。
赵氏忙将人拦住，做了个嘘声动作，沈娇蕊捂着脖子，这才讪讪收声。
门外，白雪皑皑，寒风呼啸，沈泠鸢下意识拢了拢单薄的粗布麻衣，侧头，就见左边廊檐下，一个婆子正押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
小丫头瘦骨嶙峋，穿的比她还要寒酸，东拼西凑缝合起来的裤子盖不住脚踝，十个冻得像胡萝卜的脚指头露出鞋面。
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哭的梨花带雨，见她出来，挣扎的越发厉害：“放开我，你放开我。”
沈泠鸢冷冽的眸子扫向她身后的婆子，那婆子脖子一缩，立即松了手。
小丫得了自由，立刻跑过来，拉着她上下打量：“大姑娘，你没事吧，快让兰芝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沈泠鸢摇摇头，方才在屋内便听见她的嚎哭声，想来应该是这副身子的贴身婢女。
“先回去。”
兰芝顿了顿，虽觉得有什么不太一样，但并未多想，抹干眼泪，搀起她往外走。
才到了月亮门外，就见先前跑出去的王妈妈带了一竿子人过来，瞬间将两人围了起来。
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兰芝瑟瑟发抖。
沈泠鸢面色如常，连个眼神也未给来人，果然，不消片刻，就听屋子里赵氏下令：“王妈妈，让她们走。”
王妈妈愣了愣，终究不敢违拗主子的命令，这才挥挥手让众人散开。
沈泠鸢抓住兰芝的手，踏着白雪，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离去。
转过了柴房，她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兰芝吓了一跳，眼泪又涌了上来：“大姑娘，你怎么了？”
沈泠鸢摆手，示意她快走。
柴房内，待两人消失在视线，沈娇蕊不忿道：“娘，你刚才干嘛拦着我，王妈妈带了那么多人，就算她再厉害，也绝对逃不出咱们的手心。”
赵氏白她一眼，沈娇蕊瞪大眼睛，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娘，她怎么会功夫了？”
赵氏阴恻恻的叹口气：“看来从前的唯唯诺诺都是装的，沈泠鸢这小贱人，比她那死鬼娘还会唱戏。”
沈骄蕊撅着嘴附和：“早叫你弄死她嘛，为了点田庄铺子拖到现在，娘，你刚才还给她写了切结书，万一她告到官府去怎么办？”
赵氏眼中闪过寒光：“放心，没有我的首肯，她出不了府门，只要十天后拿到解药，娘立刻让人弄死她。”
“对啊！”沈娇蕊突然尖叫起来：“我中毒了，娘，我中毒了。”
这边，沈泠鸢两人约莫走了半炷香，终于到了一处没有名字的院子，说是院子，其实只有两间破旧的土坯房，夜色下，整个院子银装素裹，干净的没有一丝杂物。
兰芝将她扶进屋，在木板铺就的床上坐下：“姑娘你先歇会，我去烧热水。”
说着，噔噔噔就踏出了屋门，片刻，院子里燃起一丝暖光，沈泠鸢打眼望去，兰芝竟在一颗枯死的树洞里来回穿梭。
不由的，与藏匿沈晚凝尸骨的树洞重合起来，泪水滑落脸颊，她越发坚定，沈晚凝绝不会将她送错，沈清樾一定在这里。
不久，兰芝端了热水进来，正要拧帕子替她擦拭，沈泠鸢拽住她的手说：“府里有叫沈清樾的吗？&34;
兰芝讷讷摇头，抽出手，拧了热帕子替她擦拭：“姑娘，这个李妈妈真没骗你，以前倒是有几个姓沈的，可自打侯爷生了场病，请了个方士来，说是同姓犯冲，便都赶了出去，后来府里添下人，也都不要姓沈的。”
沈泠鸢垂眸沉思，兰芝拨开她的衣裳，看着青红交错的鞭痕，哽咽着说：“夫人这次是下了死手，刚才姑娘还吐了血，这府里的大夫是不肯为咱们开药的，怎么办，要是你有个闪失，我怎么跟死去的柳夫人交代。”
沈泠鸢被她的哭声唤回神，问道：“这府里姓沈的男子有几个？”
兰芝动作不停，一边回答：“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府里就只有侯爷一个男主子啊。”
沈泠鸢抓住她的手：“他是不是长得很好看，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也许名字不一样，人却是一样呢？
兰芝摇头：“侯爷是武将出身，现下都四十好几了，胖胖的不好看，笑起来也没有梨涡。”
说完，兰芝倏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姑娘，虽然咱们很多年都没见过侯爷，可是你不应该忘记他的样子啊！”
沈泠鸢有些失落，沈清樾既然一直保持二十左右的模样，想来也是这个年纪有了不死之身，样貌应该不会有太大改变，莫非真不在侯府里？
兰芝见她不说话，咬着下唇纠结半晌，说：“姑娘，自从刚刚你从柴房出来，我怎么觉着你好像不太一样了？”
沈泠鸢抬眼望着她，许久，才说：“兰芝，她们打到了我的头，我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这是哪里，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你。”
兰芝听罢，当即就要哇哇大哭，沈泠鸢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我一定要找到沈清樾，既然这里没有，明日我就出去找。”
兰芝一把拉下她的手，急切道：“不行不行，十几年来，我们从未出过府，咱们两个弱女子，遇到坏人怎么办？”
沈泠鸢没有回答，拿过兰芝手里的帕子，重新浸了热水熨帖。
兰芝急的跺脚，再劝：“夫人本就不待见咱们，根本不会让我们出去的，何况你伤的不轻，应该好好僵养。”
这身子确实伤的不轻，否则她也不会魂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