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动
李沐悠悠转醒，睁开的双眼里还带着一丝迷茫。作为鱼过了无数年岁月，一时还有些醒不过来。
“背后好硬，有点硌得慌。”
伸手摸摸身下，他好像正躺在一块石板上。又在身体上上上下下摸索一遍，是熟悉的法袍质感，也没有鳞片和鱼鳍，手脚俱在。
啊，是自己的身体。
李沐这才真正醒过来了。
一丝明悟随之从心底泛起，让他知道了刚刚发生何事。
就在踏入传送阵来到这个地方的瞬间。一股残留在此地的意念突然将他和了空两人笼罩。
意念里是无数的记忆，如海啸般沉重。
不知了空如何，反正以李沐的修为完全无法阻挡，他就这么被带入了记忆形成的幻境中。
作为鱼的一生不是完全虚构的，而是李沐和某个存在的记忆混在一起形成的。而这个存在现在就在这里，就在他的身下。
李沐挣扎的坐起来，他感觉身体有些沉重，就好像在水中泡久了，突然离开了水。当鱼当久了，作为人生活在空气里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他猛地晃晃脑袋，打量着自己现在所处的对方。
四周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弥漫，一副无比巨大的骨架正安静的存在其中。
李沐正站在一根惨白的骨头上。这根骨头粗大的足够数辆马车并行，沿着骨头像前方望去有一个巨大的鱼类头骨靠在一座小山上，向上方仰望，好像在看着天空。可惜上方只有厚厚的岩壁，没有天空。
和幻境里李沐化作的鱼不愿取名字不一样，这条已经死去的鱼有自己的名字，他叫鳐蠃，是幻境里的那位风水道真人给取的。
和幻境中几乎一致，鳐蠃的前半生也曾经历了开灵、修炼，然后被风水道的真人路过捡走了。将它收入门中传了真法。
无数年过去，它一直陪伴着这个门派。看着人们从岛外而来，拜入岛内修炼、成长。也有敌人打上门来，让它不得不出手相助。再后来，那位真人在外寻道时陨落，它变得有些自闭。
直到灵气衰退。
幻境里李沐的选择和鳐蠃曾经的经历产生了区别。
在大灾面前，李沐遵循自己的愿望选择了去往世界之外寻找长生的希望。而鳐蠃不是，它不愿离开熟悉的地方。
而且它活得足够久了。
无数年来，鳐蠃巨大的身躯中积蓄了无穷的灵气。在灵气消退之后，它奉献了自己。
和风水道残余的门人一起，在水下建立了这处空间。外面加以封印灵气的阵法，内里则消耗它已经死去的身躯。试图让剩余的门人活过灾劫，未来重开山门。
可惜，这次的劫难比他们想象的持续更久。久到以鳐蠃的身躯也无法支撑。这里的人终究是尽数死去了。
李沐心生感慨。
对比下自家的步虚宗。有真仙在，整个宗门的一切都可以带走。横渡虚空，去往一个新的世界。
而没有仙人存在的风水道只能等待寿元耗尽死去。
其实他们可以去求一求那些有仙人的宗门带他们一起走，但不知为何没有做，或者是做了对方没答应。李沐就不得而知。
已经是无数年前的事情，鳐蠃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晰了。
它死后最后的意念在这处水下的空穴里徘徊，会把所有来到这里的人拉入自己的记忆里。就好像一座带显示器的墓碑，强行给所有人播放生前的回忆。
总之，这就是这个上古宗门的结局了。
幻境让李沐身心俱疲，但并非没有好处。庞大的记忆带来了沉重的压力，而李沐在其中坚持了自己的选择，找回了自己。
这就如同蝴蝶在压力下破蛹而出，他的锻魂借此机缘完成了。
他已经站在了仙道第三境成丹之中。
这个境界和之前打基础的引气锻魂不同。其中又分为心动、真火、金丹三阶。
锻魂完成，魂魄宛如生人，心念因此壮大。其中杂念纷纷，乱我本心，故名心动。
本我确立，心火迸发，是为真火。
水火相济、龙虎交泰，造一点不灭真性。是为金丹，是长生的基础。
李沐现在已经是心动阶了。
因为杂念随着锻魂结束而壮大。心动阶的修行者情绪波动往往极大，常常做出意料之外的举动。
一般宗门都会考虑以闭关、戒律等辅助修行者渡过这个阶段。直到修行者明辨本心，可以随时排除杂念，就进入下一阶了。
李沐眼下处在这个环境是没办法闭关什么的了。不过他现在好像也没什么杂念，还是原来的自己的样子。
大概。
进入心动阶后，李沐感受到的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他感知到了自己的寿元极限。他现在虚岁21了，如果修为不突破的话，还能再活220年左右。
要等到金丹成就，那时他的寿命会再做突破，可以活上480年。
“已经可以和一个朝代比比谁命长了呢。”李沐有些高兴，咧着嘴笑了。
收起乱飞的思绪，李沐在另一根骨头上找到了了空，他的精神大概还在幻境中，身体仿佛在做梦，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四处乱转。
但是李沐扫视一圈没有看见魔修，难道对方不在这里吗？
就在李沐纠结是等了空醒来，还是先去周围探寻魔修踪迹的时候，了空醒来了。
一声闷哼，了空展开了无神的眼睛，一张熟悉的脸在眼前浮着。
“道长？”
“怎么样啊大师？”
“小僧好像变成鱼了。”
李沐哈哈大笑，一把把了空拉了起来。
和尚也花了一点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和收获。
“阿弥陀佛，小僧修为也迈过了一个关卡。”
“大师最后是如何选的？”
“选？当然是奉献己身供养天地。”
李沐点点头，不愧是和尚。鳐蠃还只是用自己养活了几个残余的门人。了空直接把自己献祭给了整个天地。
不能说完全没有用吧，至少也拖延了灵气完全消失几刻吧。
果然，和尚和自己还是不同的道。
“此间完全没有魔修的气息，莫不是魔修仍然困在幻境之中？”
“很有可能。”
其他地方都一览无遗，李沐和了空最终决定沿着大鱼的脊椎骨向鱼头走去。
越是走近，鱼头看着越大。原本还能看到全貌的，后来整个鱼头就像是一座陡坡，两人是来登山的游人。
实际爬起来的感觉确实也像是爬山。两人一直趴到鱼眼的位置。从这处大空洞跳进了脑袋里。
然后，突然间一阵旋风出现，卷的二人往脑袋里飞去。
李沐刚想挣扎，一阵熟悉的感觉从旋风中传来。
这风，好像是是鳐蠃残余的意念所为。
于是李沐停下了动作，看了眼了空。他也是任凭旋风卷着自己。于是李沐也不反抗了，就看鳐蠃想带他们去哪。
旋风的飞行速度很快，但鳐蠃的脑袋太大了。内部的骨头还有诸多上下连接好像钟乳石一样的结构，这些骨头柱子把脑袋分隔成了一块块区域。旋风必须一个个绕过它们。
“也不知道鳐蠃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好想见识一下。”
可惜，李沐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过了一会儿，前方传来一股极为混乱的法力气息。
李沐和了空同时面色一变。
“那就是魔修吧。”
“小僧也是这样认为。”
旋风随后卷着两人来到了一个非常大的区域，几乎两个灵江龙宫大殿大小。这个地方的正中位置有个闪着光的传送法阵，看着和飓风岛上的法阵是配对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沐两人传送的目的地不是这里。也幸好不是这里。
传送阵上，一个浑身上下激荡着不舒服气息的人影站着着。
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