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讲述
李沐和长乐师徒俩用幻术遮掩了身形，径直朝着村口走去。
村子里有许多房子都亮着灯火，但意外的很安静。路上没什么人，师徒俩也不用轻手轻脚的掩饰自己的声音，一溜烟的快走。
到了村口，守门的村民比刚刚更多了些，十几个青壮在几个老人的带领下警惕地注视着白阳山的方向。
青壮不必说，一个个孔武有力。就连几个老人也都是站得笔直，眼神中透着杀气。
果然这个村子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态度不会那么奇怪，既不让进村又不让进山，又让这么些人大晚上不睡觉在村口守着。不是单纯的防备外人可以解释的。
李沐瞧了瞧周围，抓着长乐跳上了一间小屋子，准备居高临下看看村民们到底在戒备着什么。
只是跳上屋顶的时候发出了一点声音，立马就让警觉的村民听到了。
“谁！”
有人大喊，十几双眼睛纷纷望过来。
李沐和长乐一动不敢动，他们已经隐去了身形，村民们看不见。
过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异常，村民们才回过头去，继续盯着外面。
李沐松了口气，赶紧设下静音用的法阵，又拿出蒲团，师徒俩在屋顶上坐下。
“师父，你说他们到底在干嘛呀？”
“不是妖怪，就是僵尸之类的吧。八成是什么成了精的小妖。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不然我们一路上就该看到白喜事了”
兴许是刚刚的动静让村民们过于紧张，过了一会反倒稍微放松了些，几个年轻一些的开始了窃窃私语。
“你说，今天还会来吗？”
“肯定啊！这几天哪天没来的，真是吓死了。”
“就是啊，绿油油的，好渗人。”
“要是打几匹就好了，就有皮毛穿了。”“还打几匹，只怕是你被人家叼了去吧。”
前头的老人突然说话“别说了，来了！”
师徒俩忙打起精神，和村民们一起看着村外。李沐已经准备好了，真来了什么害人的东西，自己就跳出去把它们砍了。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着，很快山道上出现了一堆光点，果然是绿油油的。光点两点一组晃晃悠悠的，由远及近而来。
那是眼睛。
随着脚步声，眼睛的主人来到了村子前黑暗中，沉重的喘息声清晰的传来，听的人毛骨悚然。
“点火！”
为首的老人一声命令，后面的村民马上点起了十几支火把。火光驱散了一大片黑暗，一群毛茸茸的野兽惊叫着往后退去。
“师父！是老虎，还有狼！”
“嗯，后面还有野猪。”
在山边的村子，见到野兽不奇怪，李沐的委羽山上还有山山这只大老虎呢。但是这么多野兽聚众来村子边就很奇怪了，还是不同品种混杂着的。而且看村民们的说法，它们已经不是第一天来了。
那些野兽在火光外来回踱步，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领头的老虎似乎有些灵性了，眼神中透露着谨慎，一步步从黑暗中迈出，口中散发着腥风，朝着村子走来。
“只用火把不行了，擂鼓！”领头的老人见状，再次发出命令。村民们不知从哪搬出一面大鼓。
震天的鼓声响起，其他的村民也顺势开始敲响手中的农具，没有拿家伙的就开始大声的吆喝。一时之间仿若战阵一般，一股煞气冲天而起。
所谓靠山吃山，李沐寻思这些村民只怕不单单是种田的，还都是精于山林的猎人或者干脆在军队里干过。所以才会有这般煞气。
那领头的老虎被煞气吓到了，像个小猫似的呜咽一声，掉头就跑。群兽也紧跟着往山里散去了。
村民们长出一口气，今天又过去了。他们分出几人继续守夜，其他人各回各家休息去了。李沐师徒俩悄然收了法阵，也回去打坐修行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刚亮，李沐刚刚收功结束了一晚的修行。昨晚那个指挥的老人就来了。
他还是绷着一张脸，生硬的让李沐一行人今天赶紧离开村子，去哪都无所谓，别进山就行，
“老人家，可是因为山中有老虎啊？”
“额，是有老虎。”
“伤人了？”
“这倒是还没有，但是老虎怎么可能不伤人呢。”
李沐点点头：“所以你才不让我们进山吗？”
“你这道士怎么这般多话，反正别进山就是了，是为了你们好。”说着就要走。
“别走别走。”李沐赶紧拉住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们解决的。”
“你？”老人斜眼看了眼这个年轻道士，长得倒是蛮好的，腿还没别人胳膊粗呢。
“道士捉妖不是正好嘛，瞧！”李沐随手一点。
地上升起一道烟尘，一只斑斓猛虎凭空出现，摇头晃脑抖抖身子，朝着老人就是一声大吼。
老人家啊的一声，下意识就要跑，但是李沐抓住了手，挣脱不开。
李沐一挥手，老虎又化作烟尘消散不见了。
老人家不敢相信的看着刚刚这一幕，“虎、虎呢？”
“区区幻术罢了。如何？可信我能帮你们了。”
“信了信了，今天还是真的遇到高人了。”老人态度马上变了，对着李沐就是一鞠躬，连说自己有眼无珠了。
……
“请！诸位贵客慢用，我们小村子没什么好东西，见笑了。”
早上，李沐用一手幻术让老人相信了自己的本事。不仅没有被赶出村子，还被招待了一顿早饭。
山边的村子确实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桌上也就只是腊肉、烧饼和面片汤几样。不过李沐不挑吃的，长乐也没有什么公主病，反而因为新奇吃得很开心。
倒是刘嬷嬷和张超坚决不肯和两人共同吃饭，非要伺候两人吃完，自己再吃。最后在长乐的命令下才堪堪在椅子上挨了个屁股边坐下了。
吃饭前，李沐还和老人闲聊了几句，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老人就是本村的村长，姓魏名豹。
本村名为白阳村。因为这里是进白阳山前的最后一个村子，往日里也会有外地的游人，商旅之类的人来往。所以他们其实并不排外的。
“那为何最近不让人进村，也不让人进山了呢？”
魏豹村长整个人都松弛了几分，挺直的背也弯下去了一些。
“这都是造孽啊。”
“此话怎讲啊。”
魏豹掏出一杆旱烟点了，吧嗒吧嗒抽了两口，这才缓缓道来。
“这里的地不多，也不是什么好地，所以我们村一向都是靠白阳山吃饭。不过这饭也不好吃，山中道路复杂又有许多猛兽，难免就会有死伤。”
“去年底，下雪天的，就有一个村民在山中路滑摔了，就这么送了命。”
“如果他是个光棍也就算了，靠山吃饭的，还了大山这条命也就罢了。但偏偏他还留下了一个老婆秦氏和还在肚子里的孩子。”
“秦氏是外地来得，爹妈早没了，就一个丈夫。结果现在丈夫也没了，受了刺激，人就有点傻了。”
“好在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也都帮她一点，好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但这秦氏大着肚子，也不在家老实待着，老往山里跑。问她，她就说去找丈夫了。”
“道长你说，这我们怎么办嘛。村里人白天也都忙活着，不能总看着她啊。”
李沐眉毛一挑：“他丈夫是真的已经死了？”
“当然了！就埋在村里后头啊，我亲自带人抬出来的。但是秦氏不信，就整天想着要去山里找丈夫。”
“结果秦氏就死了？”
“没啊！死了就没后来的事情了，偏偏就是没死呢。”
长乐不开心了，“呸呸呸，你老头怎么说话呢？”
“唉，是我老头乱说话。小姐见谅。”
李沐继续问：“后来秦氏怎么了？”
“就在上个月，秦氏大着肚子又去山里，回来后肚子居然瘪下去了，腿上还都是血。”
“我连忙找婆娘给她换了衣服，然后我婆娘就说她孩子没了。我们奇怪啊，老头我就问她，孩子呢？”
“她就笑着说，孩子生下来了。”
“我又问她生哪了啊？”
“她还是笑，说是被老虎叼走了。”
长乐啊的一声，“好可怜的妇人啊。”刘嬷嬷听到这都开始默默的抹眼泪了，就连张超的脸色都黯淡了几分。
李沐皱着眉头：“只怕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吧？”
魏豹似乎有点往事不堪回首，狠狠抽了两口旱烟，才继续往下说。
“孩子丈夫都没了，村里人当时也都看她可怜，一个个都安慰她，想让她安心在家里待着别乱跑了。”
“但她偏偏很是开心，趁着人没注意，她又自己跑进山里去了。之后，她每天是早出晚归啊，整天整天的待在山里。”
“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她每次都能带些东西出来。”
“要不就是几只兔子、山鸡，要么就是少见的果子，有一次还带出来一块金子，半个拳头那么大！”魏豹说到这，指手画脚的给李沐等人比划那金子的大小。“老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金子。”
“你们拿她金子了？”一直默默听着的张超突然问。
“没有啊，我们哪敢啊？”
“为什么不敢？”
“唉，你说要是个经年的老猎户，也不是能天天进山都有收获的。她一个没打过猎的女人，凭什么每天都能带各种东西出来。”
“村里人就说啊，是秦氏把孩子卖给了山君！就是那只老虎。所以山君才没吃了她，还给她东西，就是为了把更多的人骗进山里卖给山君！”
李沐惊觉：“伥鬼？”
“可不就是嘛！那之后，村里联合起来不让秦氏进村了。她也不闹，就自个去了山里不出来了。然后村子里平静了大半个月，前些天又出事了。”
“就是虎狼围村的事了？”
“是啊，村里的王二守夜的时候发现的。晚上突然看见山里跑出来一群虎狼，要不是我们村常年有人守夜，怕山里的野兽进村。只怕村里这会儿已经有人被老虎叼走了。”
“那之后已经四五天了，天天晚上都有虎狼从山里跑出来。我们先是用火把吓他们，昨天又开始用鼓，现在就担心鼓也支持不了几天了”
“一定是那秦氏怂恿了山君要吃了我们。”
魏豹的叙述到这就结束了。
李沐又问了他最近有没有人进山看看？
魏豹说怕出事，围村的事情发生后就没人进过山了，那些虎狼白天也在比较近的地方徘徊。
他们也不让外人在村子里留宿或者进山。生怕哪天没有拦住那些虎狼，伤了人命就不好了。
李沐沉思了片刻。
“那我们等会就进山看看吧。刘嬷嬷和张超留下，长乐和我去。”
“好耶！”长乐欢呼。只有刘嬷嬷和张超忧心忡忡。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啦。实话说，我们这些天都不能进山，有些人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再这样子下去，只能冒险进山看看究竟了。”
李沐师徒很快动身，出了村子就给自己师徒的身上加持了一堆法术。防御的金甲咒，隐身的幻术。还有消去身上人味的草木生息咒，可以让人闻起来像个草，以瞒过那些野兽的鼻子。
刚刚踏入山中，李沐和长乐身子同时一顿。
“师父！”
“嗯，好充沛的灵气啊。而且十分活泼。”
“在这修行效果一定很好！”
这白阳山的灵气，竟然比李沐的委羽山还要充沛了许多。更难能可贵的是，委羽山的灵气是散落四方的没有规律可言。而白阳山的灵气居然在朝着一个方向流淌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指挥他们一样。
“麻烦了，这山里可能真的有山君了。”
“老虎为什么麻烦，师父你的仙剑斩只大猫不是轻轻松松的吗？”
“不是普通老虎，是山君？”
“有什么区别吗？”
“老虎之所以常被称作山君，就是因为老虎这种兽，天生就是百兽之王，山林霸主。很容易成为一山之神。所谓山君，就是山神。”
“在一个神的领地里对付他，可比普通的斗法难太多了。”
“那咋办啊？”
“不急，我们先去找祂聊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