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中
这一天，李沐如同往常一样在锻炼着魂魄。
修行之前，李沐的魂魄几乎难以看到，淡淡的好似一缕烟尘。
现在勉强能看出一点形态，有着和李沐的肉身完全一样的外形。
今天的修行似乎迈过了一个小小的关口，在收功之后，李沐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他有神识了！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神识无形无质，像是一种带有感观的精神触手。
在神识扩散出去的情况下，李沐中闭上眼睛的情况下依然清晰的感受到周围的环境，甚至“看”得比眼睛更加清楚。
神识不能对普通的物体进行操作，但可以接触、攻击带有灵气的物体和生物的魂魄。
不过李沐的神识还很弱小，只能覆盖周围数米的范围。或者在单个方向延伸出去十几米。
李沐试着用神识拨弄了下在睡觉的山山，就看见山山突然醒了过来四处张望，却没看到骚扰自己的人。整个虎脸上都是疑惑，让李沐哈哈大笑。
在神识出现的同时，李沐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点奇怪的感应。
在远方，似乎有一个人等着李沐去接触，去认识。感应来得怪异，消失得还很快。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李沐正困惑着，道种适时的出现了。
【掌门，可以去收个徒弟了】
哦，李沐恍然大悟。那个人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徒弟了吗？这就是所谓的师徒缘分。
“道种啊，这似乎有点天定的意思啊。”李沐微微有些不开心，这徒弟难道不是自己选的，是老天爷硬塞给自己的吗？
对于收徒本身，他不排斥，多一个共同求道的人当然是好事。但如果这人是个关系户，就算是老天爷的关系户，他还是会觉得别扭的。
【缘分只是因，天定的师徒也只是证明二者合适成为师徒】
【能否成就，要看师父愿意收否？徒弟愿意拜否？】
“这也算是人定胜天啦。”
【掌门所言不差】
“既然这样，我就去看看这个老天爷给的徒弟是不是合适吧。”
说走就走，李沐准备今天就出发。
走之前给各个阵法补充了法力，又把无我剑拿了出来。此去的路途还有些远，说不定就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山山还是守着家，李沐付出了5只烧鸡的代价才安抚下不开心的山山，它本来也想一起去玩的。
“拜拜山山，好好看家啊。”
“嗷呜。”
……
神州大地广阔，其中中部、东部大部分区域和南部小部分区域都属于同一个国家，这国家叫齐，国人常称呼为大齐。神州的其他区域各有一些小国在，接壤的边境常常有战事摩擦。
但这些和李沐关系不大，他从小生活在大齐的东部，这里地处腹地，远离战事，是大齐仅次于京城的富庶之地。他还未觉醒记忆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读书过科举，最后考上进士做一个官员老爷。当然了，现在他的愿望就是成仙。做官什么的，哪有做仙人快乐。
李沐感觉到的师徒缘分在西北方向，算算距离大约就是京城附近。
“这也好，我还从未去过京城的，在这个国家生活了这么久，是该去看看。”
经过春节的一番走火入魔，李沐现在完全没有修仙要远离红尘的说法，求的就是一个顺从本心、逍遥自在。现在想去了就去，没什么顾忌的。
这个生产力不发达的年代，出远门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
一路上的辛劳，莫名其妙的疾病，山林中的野兽毒虫，还有路上的截道匪徒都有可能要了一个旅客的性命。
不过李沐不怕。他甚至没有沿着安全的官道前进，而是在看好了去京城的大方向，一路挑风景优美的地方走。
遇到山林钻山林，遇到河流跨河流，走的是潇洒无比。
反正他的储物袋里装了一大堆吃食和干净的水，以他的修为也不用怕生病和一般的野兽。
就是没遇到什么劫匪，让原本想顺便行侠仗义的李沐有些可惜。
走了几日，李沐靠着遁术，走出了常人半个月的旅程，主要还是他走走停停看风景花了太多的时间。算算剩下的路程，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再花个半个月，李沐就可以到京城了。
这天，李沐照常在山林中走着。山中有过往人们开出的小道，可供往来，走得还算轻松。
走着走着，天上突然下起雨来。
李沐自然不怕雨水，有法袍辟水，根本不会淋湿。不如说，下雨之后，山林被清洗一番，更是景色宜人。雨中漫步，也自有一番趣味。
李沐不急不缓的散着步，渐渐往深山中去了。
迈过一道小山坡，前方突然传来阵阵呼声，是个男人的声音。
“有人吗？哎呦，有没有人在啊？”
呼救中间杂着痛呼，听上去十分凄凉。
李沐快走几步上前查看，就看见山道一侧的斜坡下方躺着一个男人。身着麻衣草鞋，看着比李沐年纪大一些。他的不远处还散落了一些枯枝柴禾。看样子是从山道上滑下去摔了。
“还好是遇到我了啊。”
那人也看见了一个穿着道袍，背着一把剑的年轻人从山道上过来，连忙大喊：“小道长，救命啊，小道长。”
李沐跳下斜坡，来到男人面前：“怎么了。”
“哎呦，我上山打柴。突然下雨了就想赶紧回家，不小心滑了一跤，从道上滚下来了。现在腿痛的爬不起来了。”
李沐神识扫过他的腿。肉眼看不穿的皮肉在神识下一清二楚。这男人的脚踝扭伤了，有十分严重的红肿，万幸没伤到骨头，然后身体其他地方还有一些擦伤。
“在下会些医术，你腿有些扭伤，不严重，我给你治治，上点药。”
李沐假意在后腰处拿药，实则手在背后掐了个手诀，往他伤口上一抹。
“感觉怎么样？”
那男人哭声停了，“哎，不疼了，不疼了。道长这药真是神了。”
他自己站了起来。“多谢道长啊，要不是遇到你，我只怕要在这山里躺过夜了，说不定就被老虎叼了去。”
他赶紧去捡自己散落一地的柴火，边捡边对李沐说：“道长贵姓啊，我叫牛二，就在前面北边山下的村子里住，道长无甚要事的话，可随我一同回村，让我好好招待一番啊。我家婆娘可是烧的一手好菜哩”
李沐见他衣裳不是很华丽，身上也没什么肉，看着不像生活富足的样子，就拒绝了。“我姓李名沐。招待就不用了，举手之劳罢了。不过我也要往北边去，倒是可以同行一程。”
听到李沐拒绝了，牛二也没坚持，只说“哎呀呀，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二人从斜坡爬回山道上，同往北边去了。
牛二没有带伞，李沐因为有外人在取消了法袍的辟水效果，趁着牛二不注意取出了一把伞撑着，还给了牛二一把。
“多谢道长了，这雨还真是邪门，出门的时候看天上是没云的。”
“道长是要往那去，怎么一个人来这山里。我们村有些偏僻，平时都没人来的。”
“哦，京城啊，我年轻的时候也想去来着。可是后来就讨了婆娘，没去成。”
“山里平时都不见外人，只有村里的猎户和我们打柴的会来。今天真是多亏了道长了。”
“道长这把剑一定很贵吧，真漂亮啊。”
“来山里看风景啊。我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的，看来看去都一样。树是长的挺多的，打柴方便，猎物也多。”
“道长一个人可要当心啊，这山里有老虎呢，据说隔壁村还有人见到鬼了。我都不敢夜里进山的。”
“哎？今天这路怎么这么长，平日里这时都该到家了。”
牛二一个人叽里呱啦的说着话，李沐时不时应一句。也许是山里难得见到人，牛二话匣子大开，说个不停。
但是渐渐的，牛二不说了。
因为天色逐渐暗下来了，两人已经走了许久，却还在山中，看不到一点下山的征兆。
此时，雨已经停了。山中没什么光，两人只能摸黑前进。
李沐感觉较常人敏锐，还有神识在，是不怕走夜路的。但是牛二不行，李沐只能又掏出一个火折子，拿了牛二的一根干柴点了，做个简单的火把。
“也没见道长你拿个包袱，却带了许多东西啊。”
“嗨，身体瘦，衣服遮着看不出来罢了。”
牛二倒是没有追问，只是在前面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一溜烟没影了。只能看见一点火把发出的光越来越远。
李沐一开始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自己如果是个普通人。在山中遇到一个没见过的人，能不断从身上拿出各种东西，和他一起赶路似乎还遇到了“鬼打墙”一类的困境，那可不得快跑嘛。谁知道遇到的这人是人是鬼呢。
暂时不管他了，现在要是用法术追上去，只怕会把牛二吓得更惨。
李沐继续走着，又翻过一个小坡，前方终于出现了山林之外的其他东西。
那是一间大院子，三开大门，高墙黑瓦。还有高大的石像矗立，显得十分有气势。
”好一处气派的院子啊。“
李沐走近赞叹到。
嘎吱一声，大门打开，两个身穿锦衣面无表情的仆从走了出来。
随着大门打开，院子内跟着传出了歌舞的声音，还有各式乐器和酒杯碰撞的声音，里面似乎正在开宴会。
“贵客临门！”
“主人有请。”
两个仆从一左一右接连说道。
“贵客是说我吗？”李沐指了指自己。
“正是。”
“我家主人最喜道士。”
“请贵客入内赴宴。”
李沐大笑一声。“哈哈。我正好饿了。来来，前面带路。”
正要迈过大门高耸的门槛，李沐突然问到：“主人家贵姓啊？是何身份。望二位告知，不要进去后冲撞了主人家。”
“我家主人姓吴。”
“正是皇亲国戚，郡王之身。”
李沐露出一副惊叹的表情：“哦，居然会有郡王这种大人物住在深山野林里。“
“我家主人喜爱山林，不爱庙堂。”
李沐往里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刚刚有位姓牛的打柴人，你们可曾见到？”
“那位贵客正在里面参加宴席呢。”
“好，好。”
李沐不问了，迈开大步就往里走。
进了大门后，又走过一道门，再往里就是一座大殿。有着乌黑的柱子和白色的墙面，青色的瓦片下雕梁画栋，确实是有王府的气派。
“贵客到。”
两个仆从同时高喊。带着李沐进了大殿。
一个身穿蟒袍高大汉子坐在最远处的高台上，他面色苍白，胡须乌黑且粗大，面容粗犷，长得和美白过的张飞似的，正在哈哈大笑。
大殿两排，右边最上面坐的正是牛二，他面色潮红，俨然已经喝的醉醺醺的。左边最前面的小案空着，大概是给李沐留的。
大殿中剩下的小案后面坐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物，有些身穿官袍的官员，有穿长袍的文士，甚至还有带着剑的侠客和穿锦衣的商人。
这些宾客此刻都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盯着李沐瞧。
李沐扫视一圈，大大方方走了进去，目视上面的王爷。
“见到本王怎么不行礼啊。”
“贫道乃方外之人，不行世俗的礼节。”
“嘿，你这道士。本王还就好你这一口，入座吧。宴饮继续，上歌舞。”
李沐坐下了。
场内瞬间从安静切换到了嘈杂的状态。那些奇奇怪怪的宾客们开始大声的谈笑，互相敬酒。
接着一群舞女从大殿两侧钻了出来。
各个姿容俏丽，衣裳轻薄，浑身好像一根骨头也无。配合着软绵绵的曲子，甩着长袖，跳着飞天一般的舞蹈。
李沐面前的小案上摆满了各色吃食，一些常见的鸡鸭鱼肉，更多的菜肴李沐甚至都不认识，连前世的记忆都帮不上忙。边上摆的酒杯酒壶里则装着琥珀色的液体。
酒和菜看着都十分诱人，好像在对着李沐大喊来吃我。
但是李沐看都没看这些吃的，只是专注的在欣赏歌舞。
一曲作罢，舞女退去了。
王爷开口了：“怎么了，本王的宴席不合道长的口味吗？一口都没动。”
对面的牛二打了个充满酒气的嗝，嘻嘻笑着说：“就是啊，道长，怎么不吃啊，这些菜可好吃了，比我婆娘做的好多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菜，喝过这么好的酒。”
李沐摇摇头，“歌舞很好。但是牛二啊，你婆娘要是听见了你这话可就难过咯。自己做的菜，怎么会比不过几根野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