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铁石心肠任丹，侠肝义胆德尔玛
任丹听见有人唤他，掏了掏耳朵，复去听，就没了声音。没再管，方才不好去捡，这时从这两小贼身上还摸出十两银子，倒真好不开心。
寻了路出了林子，就见众人都在路上等他。
见任丹平安回来，皆大欢喜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改日再做计较”
是以几人继续上路，那几妇人还道：“那刚洗好的衣裳怕是要不回来了，这也没有换洗可如何是好”
齐森洋笑道：“我还有些银子与你们去买几件新衣裳罢”
她们不愿花他的钱，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任他了。
几人兜兜转转来到真新镇，那齐艾的屋子已被一把火烧了，一时没个去处，好在白玉英多得是银子，这时地又便宜，前两天就叫了人，多使银子把屋子里里外外打理了，多个退路。
刚进镇子，就听那死气沉沉的镇子生出了新活力，热热闹闹，有人大喊道：“官老爷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齐森洋拉住人去问才知道原来跑路的县令又回来，还张榜道那孙逆贼已除，要集资重建真新镇。
齐艾却是摇摇头，讥讽笑道：“这鸟人还要回来捞一笔，当真贪不够”她是不信那如日中天的叛军莫名就败了的，虽久居偏隅，也知这朝上的腐败无能非一日之功。
“父亲说这县令是他故交，值得信赖也不知这是何意，往日朝上复建多有拨款……”如此云云，白玉英也是不信的。
复前行，更是人山人海，多是破布烂衫一裹穷，还是面黄肌瘦，蓬头垢面。
有几个衙役打扮的在大门口拦住，不让进去。
“这莫不是县衙？”那日官老爷走后，就来人把县衙搜刮一空，那些没带走得能卖银子的都被扒下卖了。如今一看当真不像县衙，连牌匾都没了，只是临时做个牌子，上门写上龙飞凤舞的毛笔字告知。
齐森洋上前扒来一问才知，这都是逃来的难民，本要继续逃上京，刚好这官老爷回来了，就找来要粮食吃。倒真可怜，任丹见其中最小的才四五岁，已饿得站不稳了，被旁边同样干瘦的大人勉强扶住，像极了一个【人】字。
见任丹他们，尤其白玉英与白夫人衣着不凡，皮肤白嫩，似贵人。都齐齐围上来讨要吃食。
“老爷行行好吧……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予我小儿一口便可……”
杂七杂八的声音吵得任丹脑子直疼，把车都堵住，走不动了。
那白玉英还起了念头想拿出粮食，任丹见这立马站起身子，拿出鞭子狠狠地一抽地上，大声道：“快些让路！”
其他人为之诧异，也没说什么，没想那难民里有人喊道：“他不让我们活了！不分我们吃的，就是要饿死我们！我们一起上抢了粮食活下去！……”
这最怕的情况便是如此，任丹气得牙齿直痒痒，死盯着那人，把鞭捋直，“腾”得抽过去，精准打在他脸上，倒在地上，哼哼直叫。
这反而更加激起民愤，几人就要上来拼命！齐艾马上抽出刀，站在任丹旁边护住其他人。
任丹却是一把推开齐艾，打开电棍电源道：“谁来前一步，就知厉害！”
“好！我来！”一男子气上了头，满脑子都是要吃东西活下去，刚刚半步，那铁鞭劈头就打，抽在他身上，直犯哆嗦，滚地上就爬，再不敢说一句狠话。
却有人以为不过如此，要借人多，一齐上，任丹却是冷哼着一圈打过来，来一个电一个，是挨着就伤，摸着就电，不过多时就无人敢上前了。带着恐惧与他们让路，像见瘟神一般，避之不及。
白玉英买下宅子就在边上，人一进去就立马关上大门，那齐森洋急不可耐道：“兄长为何如此？你先前可是说当那顶天立地的大侠，如今这股做派……”
先前没拆任丹台，就是还有些相信，却听任丹道：“我可当不成大侠，能护住你们几人就心满意足了……快休息吧，还有事情要做”话罢了就听门口有人敲门，很微弱，又很有力。
齐森洋要去开门，被任丹拦下，推他进屋，自个把门打开，却是一小姑娘。
她身着破布，身形干瘦，一脸饿文，显然不过十岁，她身后还拉着一破烂席子，一路拖着。见任丹开门，就立马跪下来道：“还请老爷买下我吧，我只求把母亲安葬了”
“你倒是好胆子，怕是未挨过打？”任丹故作凶恶，眼睛却看那破席子，认真一嚊满是尸臭味，特别是这三伏天，更是恶心。
“老爷我不怕挨打，还请您行行好，买下我吧”女孩怕任丹不同意，连连磕头，又饿得慌，磕了两下就晕头转向，一头栽地上，磕出血来，把台阶都染红了。
任丹见她凄惨有了动心，可抬头见不远处还有一群难民定定看着，怕又重蹈覆辙，又一发狠，一脚把小女孩踢翻出去，滚了一滚，摔下台去。
又道：“当我这甚么地方？快些滚蛋”把门直接关上，又听那小女孩爬回来，在那敲门。不作搭理，直进屋去。
一进去就被七嘴八舌围着议论，要他解释。
任丹苦笑道：“玉英处是有银子，可这不安生处，又能救下几人？况且那兄弟会还在虎视眈眈”
“此言差矣！能救一人便是一人，方才我偷偷瞧见那小女孩如此可怜，救她一救又如何？圣人言……”
“呵，齐齐我知你心善，可救下一人开了头，后续如何处理？况且之前在那县衙，我们自个都无多余粮食，还分给他们，就算尽数分了又不够几人吃，见前人吃着了，自己没得吃，更加哄抢，得不偿失”
齐艾道：“我知任丹意思，只是于心不忍，不然悄悄的把粮食分点，心里也有好受。”
白玉英听了半天，倒有意见道：“那些粮商应该还有余粮，如今粮食再贵也能买办一些，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可舍得，只是不知有多少难民……咦，那小姐姐倒是心性不错，不如让她告知一二，刚好我身边还缺个丫鬟”
这倒让白素岚急了：“小姐，我一人足够服侍你和夫人了，又如何再加一人”
让白玉英发笑骂道：“你这憨子”
果然都是大小姐不知钱的重要性，任丹也没办法，钱是人家的，他和外面难民一般无二。
是夜，齐艾偷摸打开门，就见那小女孩还躺在门口，缩着身子，晚上天气又冷，她那破衣不能闭寒，就圈成一个小刺猬一般，躺在冰冷地上。
“喂，小孩醒醒”齐艾摇了摇她，把她弄醒过来。
她惊醒过来，见到齐艾又着急起身，就要磕头，被她拦下道：“快跟我进去”
于是拉她进屋，热心的小丽赶忙给她披上外套，见里屋灯火通明，一进门就见里面站满了人。
她惶恐道：“老爷可是要买下我了”还要跪下，齐森洋把她扶起，也不顾她身上臭味。
在座只有白夫人有点受不了，借口睡觉出去了，留下几人问她哪里人士以及姓名。
她回道：“我叫徐莺莺，原来家住南泽，因闹了饥荒，就随家里到了别处求生，还未安稳就遇见造反，我……父亲不愿与之共谋，被他们杀了，母亲也因感染风寒病死逃亡路上……”
任丹叹了一口气，往日只在书中看见，只当故事，如今到了面前真不爽利。
白玉英却道：“平时也没一样年纪的做玩伴，你就留下与我做伴，自会出钱安葬你母亲。你看如何”
徐莺莺以为任丹是话事人还看他，他直努嘴道：“我无意见……方才对不起”
白玉英又问她可知难民有多少，情况如何，她倒清楚，原来饿极又没东西吃，就想省点力气，去数人头来睡觉，大约四千人左右。
如此倒也好办，好在真新镇不大，难民大部队都继续北上了，只留下实在走不了的在这讨生活。有部分还找到了工作，留下这四千多老弱病残。
于是拍板定案，一夜无话，次日齐艾与任丹一齐出门釆办。
任丹还做那冷面人，不搭理。自顾走。
没过多久就听在一破屋子里齐艾大惊失色指着大米道：“这玩意一两银子？”
一胖乎乎的中年男人道：“不不不，是第一石一两，后面一石五两银子”
齐艾看这大脸就想动手，到底还是忍着了，气愤道：“奸商，那县令可是回来了，你还敢如此卖！”
那男人一点不怕：“真新镇俺可独一家，你告到哪里都是这个价”
任丹反而嘿嘿一笑道：“我要一千石你可有？”
“我若有，你付得出钱吗？”他看任丹这小娃娃怎么都不信他能拿出那么多银子。
这都无妨，任丹打开随行箱子，似露出金光，把男人的眼睛吸引住，自语道：“金子！金子！”
【砰】任丹一把关上：“现在够了吗？”
“恩……一千石可能还不够……”
“这是定金，你怎如此没见识，你把粮食备好，我自付完剩下的银子”
终于让男人连连点头。
完了两人留下金子签了约直接走了，那齐艾马上拉住任丹道：“一千石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原来以为三百两金子已经富豪，没想到还是不经用，要买一千石得差上一半多。
任丹不屑道：“只怕他没命去花”
“呵呵，莫不是想劫富济贫了？你还是想当大侠的嘛，任大侠”齐艾还打趣他。
“哈哈，且走着”任丹大笑一声。
两人继续走着来到初见齐艾的屋子前，不过几天，这里已经满布焦土，残墙破壁。
任丹不自觉走进去，果然是几具烧焦尸身，很明显正是那先前武馆的师徒，被齐艾那把火活活烧死。之前就有预感，如今看见还是觉得唏嘘。
要是之前任丹还要说上几句话，现在他只怪自己没添上一桶油。
两人未说话，又继续逛完了镇子，这才返回去，把事情和家中说了，晚上返回来，又来到那粮商家。
任丹也不用穿什么夜行衣，这木甲早被涂黑了，再戴上个面罩，简直天衣无缝。
那齐艾倒是全副武装，一身黑到底，任丹还笑她原来肯定是个贼头。
因任丹不会武功还要齐艾跳过墙去把门打开，两个人一路偷偷摸摸进到粮仓。
刚要打开门，就见里头亮起火光，两人相看一眼转到后面窗户那盯缝去瞧，里头果然有人。
只见那奸商不复白人狡诈模样，露出讨好的笑脸，他对面那人头戴文巾，是个读书人模样，怪得是他后面两个壮汉倒有形有态各站一头，直起身子，还有脸熟。
齐艾一语道破：“后面两个像白天的衙役。”
还在疑惑这两咋勾搭一气呢，里头已聊起来。
奸商亲手搬下一袋米里，倒在地上，笑眯眯道：“刘师爷，老爷要的米可都准备好了”刘师爷用刀划拉开袋子，泄出那白花花的米粒随意倒在地上，激起灰尘粘惹上面，刘师爷抓起一把看了看，毫不在意脚下踩着大米，用脚碾过去。
“刚刚好像有人要和你买一千石粮食？”刘师爷不经意问道。
“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有钱人家小娃娃而已，这米自是给老爷准备的，当然不会给旁人”奸商还在陪笑，不知已经被旁人偷听去了。
任丹也不在意，大家各怀鬼胎罢了，不过今天倒听见个大新闻，只是这县衙要那么多米干嘛？
那边还在如火如荼聊着，刘师爷把叫人过来，把米拉上马车，这大半夜不知要拉去什么地方去。
两人没有出手，还在揣摩意图，那外正在搬运的伙计却是发出一声哼叫，传米袋掉在地上那闷响。
“谁？”刘师爷先一步叫出声，招呼人去看。
那门外却道：“无需找了”
一个高大身影毫不遮掩进了门来，赤裸上身，胸毛旺盛，头戴一个黑帽，嘴上还有口罩，下身一条短裤。他全似那魔鬼肌肉人，光往那一站，便是赤裸恐怖。
“面具先生？！”任丹惊道，他怎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