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睁大眼睛看
这家商场五楼是影院，四楼是各式各样的美食。
宋栀挑了一家，餐厅风格类似于海边椰树丛林风情，主打夏日清凉风，食物味道也很好。
俩人吃过饭后开车回家。
到家门口，宋栀走在前面。
输入密码开门，然后她坐在玄关的矮凳上换鞋子。
沈聿白站在旁边没动。
等换好鞋子，宋栀起身，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被沈聿白伸出双臂抱进怀里。
沈聿白抱着她，眼睫低下来，声音也低，“我临时有点事，可能得出去一趟。”
宋栀：“？？”
沈聿白掌心抚在她柔顺的发间，温柔解释，“刚才许特助发消息，待会儿得去见个客户。”
“那你去吧，”宋栀没多想，轻轻拍了拍他后背，“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沈聿白低声应她，“知道了，你困了就先睡觉，不用等我。”
“嗯。”
沈聿白低头吻了下她额角，低声道，“我很快就回来。”
——
沈聿白走后，宋栀上楼洗了个澡。
披着睡衣出来时，刚好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
江舒雅性格温柔，说话也轻轻柔柔的，此时声音却明显慌乱，“小栀，妈妈刚刚才看到网上的消息，你没事吧？”
宋栀：“妈，我没事，您别担心。”
那头江舒雅明显松了口气，“这事儿你别管，交给我，妈妈帮你处理。”
宋栀轻笑，“不用，妈，我自己来。”
江舒雅沉默片刻，她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更知道她决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闻言她叹了口气，倒也没再坚持，“我把公司刘律师的电话给你，她负责我们公司法务部，你找她就行。”
“好，”宋栀敛了敛眼睫，“我知道了，您别担心。”
母女俩又聊了很久，挂断电话前，江舒雅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别听他们瞎说，我女儿就是最棒的。”
宋栀笑得眼眸弯起，纤长的睫毛沾染了浴室里的水雾，眸子清透明亮。
不管外界怎么诋毁谩骂，家人永远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边。
通话结束后，宋栀用手机登录微博。
她想看看网上的评论，不料刚刷新出来的第一条微博就让她呆住。
梁安池：这弹的什么？简直是一塌糊涂，李婉宁，这人到底怎么晋的级？那些说她弹得好的网友，麻烦听下第一名选手古丽米娜，那才叫弹钢琴。说实话，我带学生这么多年，头一次听见钢琴还能弹成这样的。
底下评论区更热闹——
【哈哈哈，笑死我了，确实一塌糊涂，总有人把观众当聋子。】
【官方嘲讽，最为致命。】
【梁老师、宋老师都出来发声了，怎么忽然有种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觉，没错，李婉宁就是那只小蚊子。】
这条微博的热度还在持续增加。
梁安池取得的成就很高，人也没什么架子。
在网友们的印象里是个温柔优雅的钢琴家。
她微博上常年岁月静好，偶尔分享自己的一些小日常，更多的则是发布学生弹琴的小视频，或者讲解弹钢琴的小技巧。
如此言辞犀利地公开怼人，还是头一次。
几十秒后，梁安池又更新了一条微博——
梁安池：另外，再澄清一件事。关于我的学生宋栀，评论区有人说她不签名的事，我有责任为大家解释一下。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的学生多年来（包括现在也是）一直有个规矩，如果遇见粉丝，可以合影、握手、拥抱，但不能签名，当然，如果出名之后就另当别论。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宋栀一直守着这个规矩，我很感动，也为有这样的学生而感到骄傲。
宋栀脾气好，不跟那些无中生有的烂人计较，我不行，我脾气差，希望某些人言辞谨慎些。
——
【大半夜的，我哭死，梁老师深夜为学生连发两条微博。】
【这个我知道，我一朋友的朋友是梁老师的学生，她说梁老师说钢琴家要用实力说话，而不是把自己包装得和明星一样，自身的热度超过了钢琴本身，但如果后续出师成名，或者不是梁老师的学生了，就可以自由签名了。】
【原来宋老师不签名是因为这个，梁老师从不签名，这也是对老师的一种敬意啊。】
【梁老师太护学生了，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梁老师生气了。】
不止是梁安池发了微博，还有其他钢琴家和相熟的朋友。
钢琴家李乐毅：宋栀，宋老师人很好，温柔又有礼貌，不明真相的网友请别恶意诋毁，中伤造谣不仅可耻，而且违法。
另外再加一句，李什么钢琴技术真的烂，我都不愿称之为弹琴。
——
钱嘉怡：宋栀是我师姐，和她接触过的人包括我们所有学生都特别喜欢宋老师，她身上有种很奇怪的魅力，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她，真的，特别神奇，我改天去取取经。
钢琴家周文珺：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听听宋栀的现场，也可以去找她合个影，你就知道宋老师性格有多好了。
郑允诗：有幸和宋栀同台演奏过，人真的超级温柔，请网友们停止造谣。观众有审美自由，请勿强行引导舆论，小心反噬！
古丽米娜：宋老师人那么好，请你们别再黑宋老师了。宋栀永远是我的偶像！
除了她们，苏沫公司的官博也发了律师函声明，呼吁停止造谣，并且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评论区气氛热闹，像一场久旱逢甘霖之后的狂欢。
【我去，第一次见这么大规模的发声，这阵仗惊呆我一万年。】
【宋老师人缘究竟是有多好啊，连微博足足消失两年的周文珺都炸出来了。】
【我见过真人，真的跟她们说的一样，人特别有耐心，除了签名之外对我们粉丝几乎有求必应，还说这么冷的天多穿点衣服，别冻感冒了。另外补一句，人真的特别漂亮！】
【对对对，当时我们三个女生一起的，我朋友为了拍美照穿的短裙，冷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宋老师还送了她一件外套，我朋友当场感动得稀里哗啦的，鼻涕泡更大更亮了。这是我们的合影。[图片][图片]】
【虽然很感动，但想想那画面，真的很好笑。】
【突然好想和宋老师做朋友啊，不敢想象做宋老师的闺蜜该有多幸福。】
【哈哈哈，古丽米娜好可爱啊。】
网上热闹非凡，某位始作俑者却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躲了起来。
宋栀把上午李婉宁打电话的通话录音截了图，发给她，然后问，“你是在等我报警还是在等这个？”
宋栀心里清楚，虽然李婉宁没出现，但她一直躲在后面，观察着网上的风向。
果然，消息发出去不到五分钟，李婉宁更新了微博。
李婉宁：真诚地向宋老师道个歉，由于我一时糊涂，雇水军恶意造谣中伤宋老师，因此现决定主动退出【钢琴之声】节目比赛，给宋老师造成了很大困扰，再次向宋老师道歉。
底下粉丝集体沉默半晌，慢慢有几个粉丝发声——
【我刚才还帮你说话，你真的恶心透了。】
【他们说的竟然是真的。】
【我突然认清我粉的是什么样的人了。】
【实不相瞒，从你晋级那一刻起我就预感到你完了，和其他选手差距太明显了。】
【因为你一直标榜自己努力上进，所以不论你发什么微博，我们都鼓励你，支持你，参加比赛的前几天你说每晚练钢琴练到半夜，我们粉丝还心疼你，劝你早点休息，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讽刺。】
【我预料到你弹钢琴那段会被全网嘲，但没想到你会买水军造谣宋老师，真的粉转黑了。】
【算了，毕竟粉了你几年，眼看着你从籍籍无名的十八线到现在风光无限，算了，就这样吧。】
李婉宁咬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些评论。
她紧紧握着手机，指节用力到有些发白，却仍不知疼痛。
哪有人买水军还自己承认的，这种事一般都是不了了之。
她没想到宋栀人缘能好到这种程度，这么多人跑出来帮她说话。
更没想到的是，宋栀还录了音。
录音里牵扯到了辰海二公子陆今辰。
曝光恋情她不怕，但那段通话里她亲口承认是陆今辰帮她买的水军。
一旦爆出来，不仅会牵连陆家的公司，陆今辰肯定也会被他爸训斥。
到时候又跟她生气，跟她提分手。
娱乐圈里多少人眼巴巴想攀上陆家这棵大树，她不能松懈。
与此同时，李婉宁盯着录音截图，忽然明白那时候的宋栀为什么会那么耐心地跟她聊天了。
她当时傻乎乎地以为是她怕了，在向她示弱。
直到这会儿她才明白，其实从那个时候，这件事就在宋栀的掌控之下了。
让她道歉认错不过是早晚的事。
——
宋栀分别给梁老师和其他朋友打电话道谢，谢谢他们能在这个关头顶着压力为她发声。
然后又给母亲打电话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让她别担心，早点休息。
一场闹剧总算落下帷幕。
评论区刷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别墅里一片寂静，水晶灯映着明亮的光晕。
宋栀下巴抵在抱枕上，捧着手机点进自己微博的评论区。
那里还有没来得及删除的评论。
这些诋毁谩骂的评论证实着，这场闹剧又是真实存在过的。
——
另一边。
黑色迈巴赫静静蛰伏在夜色里。
茶馆外的廊灯将它的线条勾勒得坚挺流畅。
装修精致古韵的茶馆，漆黑的桐木茶桌上。
沈聿白慢悠悠抬眼，看向对面的陆今辰。
陆今辰怎么也没想到沈聿白竟然会约他喝茶。
俩人平时八竿子打不着，而且沈聿白、周宇川这类人，他们平时也接触不到。
陆今辰是个人精，以为自己机会来了，十分殷勤地凑过去给沈聿白倒茶。
沈聿白像没看见他动作似的，取了另一只茶杯，修长手指抵着紫砂壶壶柄，低着眼睫，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茶。
陆今辰意识到他无声的拒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将倒好的那杯茶放到自己面前。
前几日在聚会上，他亲眼见过沈聿白喝酒的样子，动作也是这样不紧不慢的，浑身气质矜贵，又透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陆今辰心里开始打鼓。
等对面的人倒好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沈总，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聿白缓缓撩起眼皮，语气温淡，“你认识李婉”
后面的字沈聿白忘了，他止住话音，看向陆今辰。
陆今辰心领神会，觑着他神色，试探性地问，“李婉宁？”
“嗯，”沈聿白淡淡道，“她是你女朋友？”
陆今辰愣了下，转而不好意思地讪笑几声，“这、也不算，就是玩玩。”
辰海集团两位公子常年花边新闻不断。
沈聿白没兴趣关心他的私事，开门见山道，“你帮她买了水军，是么？”
“啊，对。”
陆今辰不懂沈聿白怎么会关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但还是规规矩矩地说，“她前段时间要水军，说有人跟她不对付，我就给她安排了。”
“然后呢？”沈聿白问。
在沈聿白锐利的目光下，陆今辰老老实实地交代，“然后我就找了我们公司的公关部，给了她们点好处让她们帮忙，她们手里有很多长期运营的真实账号，不容易看出来是水军。”
沈聿白眸底压着情绪，淡淡评价，“你对你女朋友够上心的。”
“也不是，”陆今辰不知道想起什么，烦躁地挠了挠头，“主要这事她缠了我好几天，我给她买水军她也不同意，说会被人识破，我就只能想出这么个办法。”
沈聿白看着他的平静样子，确认了一件事，“你没看网上？”
“什么？”
陆今辰迷茫地看着他，忽然意识到沈聿白并不是在跟他闲聊。
他下意识拿起手机，飞快解锁。
“你进微博，睁大眼睛看看热搜，”
沈聿白看着他动作，不紧不慢地开口，嗓音凉淡如冰，“她要对付的人是我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