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还能忍忍
他压根不知道宋家千金就是他口中的钢琴家宋老师。
宋栀一时语塞，半晌她指了指一旁看好戏的苏沫，“苏总、我朋友，她把我带进来的。”
“啊，这样，”赵成则恍然，相遇即是缘分，更何况还是苏总朋友，他觉得这简直太有缘了，“宋老师咱们也加个微信吧？我把您推给我妻子，她喜欢您很久了。”
宋栀：“”
如果是搭讪或是单纯要加微信，宋栀有一百个理由拒绝，但他说是自己妻子喜欢并且还是她多年粉丝。
宋栀正在措辞怎么拒绝，旁边苏沫和江瑶几乎同时开口。
苏沫：“她不加私人微信。”
江瑶：“她没带手机。”
宋栀：“”
赵成则：“”
空气安静了一秒。
江瑶反应很快，及时找补，“宋老师今天没带手机，而且她也从来不加私人微信。”
她说着，刻意往前挪了挪身子，半撑起胳膊，把搁在桌边的两部手机全部挡住。
宋栀：“”
赵成则面露失望，遗憾地“哦”了声，又和苏沫打了声招呼，才转身离去。
聚会进行到一半，宋栀起身去了个洗手间。
等洗完手出来，她脚步停住，视线落在门口一道修长干净的身影。
沈聿白一身白色衬衣，站姿松散随意，倚在不远处栏杆边，灯光在他肩上渡着一层光晕，他眉目半敛着，没什么表情，和她印象里的温和黏人不同，此刻懒懒耷着眼尾，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下一秒，他似乎有所察觉，撩起眼皮朝她望过来。
俩人隔空对视的一瞬，宋栀清楚看见他眼底的凉淡须臾间消散融化，眉眼间温柔又多情。
但他没急着过来，依旧站在原地，微微侧身，手肘随意搭在身后的栏杆上，垂在半空的一截手腕修长漂亮。
他就这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唇角缓缓勾出一抹笑，语气松散不正经，“宋老师，我也是您的粉丝，咱俩互加个微信吧。”
宋栀：“”
宋栀瞬间明白了，多半是有人刚才听见了赵成则和她们的谈话，并且传出去。
刚才周围暗搓搓打量好奇的眼神宋栀自然注意到了，她没怎么在意，却也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竟然能传得如此之快，不到几分钟，竟然都传到隔壁厅了。
宋栀朝他走过去，一脸认真地跟他解释，“他是来找苏沫递名片的，顺便说了句他妻子是喜欢我多年的粉丝，加微信也是帮他妻子加的。”
沈聿白目光深深地盯着她，看她一步步离自己越来越近。
女孩子脸蛋白净细腻，乌亮柔顺的黑发柔柔地散在脑后，浅色连衣裙下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可能这两天录节目太累，她没穿精致的晚礼服裙装，更显得气质慵懒随性。
她眼眸落着细碎的光，瞳仁漆黑乌亮，缓缓走来时，像香港电影模糊镜头里的美人。
沈聿白视线始终停在她脸上，闻言只问，“然后呢，那你加了么？”
“没有。”宋栀走过去，挨着他靠在栏杆上。
这里是在厅外，单独隔出一条长廊，长廊里摆放着葱郁的绿色盆栽，其中发财树最多。
宋栀被这朴素的设计惊了下，慢慢回过神，余光发现沈聿白一直在看她，她后知后觉地补上没说完的话，“没加微信，苏沫和江瑶她们帮我挡下了。”
沈聿白勾了勾唇角，淡淡“嗯”了声，牵起她的手放进掌心里。
毕竟在外面，又是卫生间这种八卦传播地，宋栀几乎本能地抽回手。
她的小性子沈聿白再清楚不过，在牵起她手的那一刻就预感到她要躲，自然没能如她愿，“等等。”
宋栀看他神情难得认真，一时也忘了挣扎，“怎么了？”
沈聿白蹙了蹙眉，包在掌心里捏了捏她的手，一本正经地问，“手怎么这么凉？”
白皙漂亮的手背上有几滴晶莹的水珠，是刚刚洗完手没擦干的，宋栀抬了抬手指示意，“我刚用冷水洗的手，肯定会凉。”
“嗯，”沈聿白从善如流道，“那我给你暖暖。”
宋栀面无表情地提醒他，“沈聿白，这是夏天。”
沈聿白低低“嗯”了声，手却没放开，包在掌心里揉揉捏捏，从白皙指尖到纤细指骨，再到漂亮的手背，他垂着眼，像在把玩一件极有趣的物件。
不用看，宋栀就知道，这人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是如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看的，这么想着，她莫名有些害羞。
但宋栀性子一贯不服输，天塌下来还有嘴顶着，她强装镇定，“想牵手就牵吧。”
说着，宋小姐还大大方方地将自己手往他跟前递了递，方便他更好地摸。
沈聿白眼角眉梢漫上一层笑意，他低声道，“谢谢。”
宋栀：“”
夫妻之间这有什么好谢的。
倘若摸个手都要道谢，宋栀没头没尾地想，那以前在床上怎么不见他说一句谢谢。
柔软白皙的手被他捏在掌心里占尽了便宜，宋栀垂眼看去，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隐约看见手背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宋栀抬眸，蓦然撞进沈聿白温柔含笑的眼眸里，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跟她商量，“沈太太这么大方，能再抱一下么？”
宋栀：“”
虽然长廊这边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经过，但万一被撞见，经过艺术加工或者某些人添油加醋的本领，一定会传得特别离谱。
宋栀忍不住戳戳他胸膛，“你别得寸进尺。”
沈聿白只是装作温柔乖顺的样子，表面上事事都要征求她同意，实则在宋栀话音落地的一刹那，他已经凑了过来，将她拥进怀里，完全把她的警告抛在脑后。
沈聿白把玩着她手指，缓缓插进她指缝里，跟她十指相扣，眼神却没从她脸上离开过，自始至终直勾勾望住她，“我以为沈太太这么大方，会同意的。”
他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一丝笑意，缓缓透进她耳里，宋栀感觉心脏都酥麻了一瞬，像碾磨着石子的车轮从她心口滚过，血液也微微发烫。
宋栀足够清醒，也不上他当，跳出他道德绑架的圈子，“我为什么同意？你又不能给我什么好处。”
“有好处的，”沈聿白轻笑，半是诱哄半是蛊惑道，“抱一下就有，要不要？”
宋栀看他明目张胆给自己下套的模样，忍不住头疼，原以为是找个老公回来，谁能想到竟是个不折不扣的骚狐狸。
宋栀耳尖泛起点红，她轻咳一声，“你先说有什么好处，我总要考虑考虑再说。”
沈聿白定定瞧着她，像是怎么都瞧不够似的，一身规整熨帖的衬衣西裤，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淡漠，但那双温和眼眸，又把疏冷感削弱了几分。
但这人说出的话却毫无下限，他低了低声，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地说，“今晚好好休息，不折腾你。”
宋栀：“”
宋栀考虑不到两秒，抬手主动勾上他脖颈，嗓音清甜一如以前，“老公，抱抱。”
沈聿白：“”
本来随口一说想逗她开心，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大魔力，沈聿白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女孩子柔软的身体扑了个满怀，故意装高冷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是在她面前，他顺从自己的心意，弯着唇角愉悦地抱住她。
在她探身过来的同时，沈聿白低了低身子，方便她不用垫起脚尖、不费任何力气就能搂到他。
沈聿白轻轻在她腰间捏了一把，低声问，“为什么这么不愿意？”
宋栀胳膊环在他后颈，脸颊贴着他的，“什么？”
沈聿白气得想笑，“你说呢。”
他向来有什么就问什么，说话直来直去，从不跟她绕弯子，这种相处方式很好，不会产生误会也避免彼此猜来猜去，但有时候他的直白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就比如现在。
宋栀想了想，尽量委婉地实话实说，“今天很累，而且你每次需求太多，我想好好休息一晚，之后再说。”
她双手环住他脖颈，脑袋搁在他宽阔肩膀，沈聿白看不见她表情，但也想象到女孩子面颊泛红的动人模样，她耳朵贴着他侧脸，沈聿白清楚地感觉到一阵温热的触感。
她害羞得耳朵都红了。
沈聿白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贴近她莹白的耳廓，轻轻蹭了蹭，热意在俩人间蔓延开来，他低声说，“那就不要，我还能再忍忍。”
宋栀：“”
宋栀假装没听出他话里委屈巴巴的可怜样，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谢谢你能这么体谅我。”
这话把他架在一个高地，如果再狡辩什么，凭着沈太太的聪明伶俐，一定会给他扣上许多帽子。
沈聿白哭笑不得，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每次沈聿白装可怜都十分明显，不是暗地里的耍心机算计，他就像个伸手要糖吃的小孩儿，什么心思都清清楚楚摆在明面上。
同时，宋栀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沈聿白当真如此单纯，一切心思都毫不掩饰，那他也不会走到今天，华越更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他只是在她面前，坦诚地露出他最真实的一面，不得不承认，宋栀很吃他这一点。
另一边大厅里聚会还在进行，隐约能听见吵闹说笑和酒杯清脆碰撞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场内气氛热烈，恨不得能掀翻酒店顶棚。
沈聿白和宋栀在这片热闹之外，立在安静无人的长廊里，安静长久地拥抱着。
宋栀抱着他，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鼻尖盈满他怀里熟悉又干净的气息，那颗游离不定的心好像也慢慢安定下来。
宋栀莫名感到心安。
自从结婚后，宋栀才发现沈聿白从来不喷香水，任何牌子都不喷，她当时还小小地惊讶了下，毕竟她认识或是见过的男人都会喷香水，尤其出入各种重要场合，会精挑细选出最合适的一款。
但沈聿白没有。
他身上一向干净清冽，和他性格很像，清爽的气息下隐藏着一股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香味，这是宋栀最近喜欢的一款玫瑰味洗衣凝珠的味道。
不是香水，却比香水更勾人。
俩人身前空气被挤压到极致，毫无缝隙地紧贴着彼此。
女孩子的头发俏皮地往衣领里钻，轻轻擦着颈侧的肌肤，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似有若无地反复撩拨着，沈聿白心里莫名一阵燥热。
其实在今天见她之前，沈聿白一直担心自己的状态会影响到她，或者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毕竟沈聿白亲耳听见，实在无法说服自己那只是幻觉或者听错了，但他清楚，如果那件事摊开到明面上来说，他俩之间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沈聿白是怕的。
他幼时跟人打架进医院，时不时被后妈陷害，又被父亲打骂，到后来自己创业开公司被人设计陷害，差点替人背黑锅，他全都没怕过。
他唯独怕她离开。
他怕他的世界里唯一闪烁的星星消失坠落，从此世界又回归黑暗。
人性都是贪婪的，沈聿白更不是什么好人，他体会过有她在身边的日子，见过世界美好的一面，他就不想再回到那个无底深渊里。
——
不远处大厅里热烈气氛丝毫不减，欢笑声里夹杂着酒杯当啷作响。
紧接着一阵鼎沸的欢呼声如潮水般的往外涌，似乎要将整个楼层都淹没。
宋栀约莫猜到这是江瑶口中所说的重头戏，今晚她表哥特地订了近两米高的蛋糕。
欢呼声勾得宋栀有点儿蠢蠢欲动，她也想去看热闹，“沈聿白。”
“嗯？”他低身伏在她颈边，声线还透着点哑。
宋栀以为他最近太忙了，没休息好，抬手轻轻捏他后颈，语气软了些，“我们要不要一起回去？”
“想跟你单独待会儿，”沈聿白低声道，“里面太吵了，又见不到你。”
宋栀忍不住心软了大半。
她抵着他肩膀，弯着眼睫，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刚想说话，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沉闷的脚步声里还夹杂着几声若有似无的交谈。
宋栀身子蓦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