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比较内向
车子驶过偏僻街道，汇入主街的车流里，宋栀后知后觉地抬眼看向前面，“我们现在去哪？”
沈聿白穿着简单休闲的白t和黑裤，身形挺拔利落，冷白的腕骨搭着方向盘，极致的黑白撞色，有种莫名的禁欲感。
时值周日，路上车流很多，他目光始终落在前面的路面上，眉眼间有几分柔和，“回家。”
宋栀花了两秒来理解他的思维，半晌她放弃了，“你不是公司还有事么？”
“嗯，”沈聿白打着方向盘，进入繁华的街道，他语气漫不经心地，“先送你回家再说。”
宋栀安静了片刻。
沈聿白接着补充道，“在外面工作两天，已经很累了，先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这条街道的尽头是个岔路口，左边是华越公司，右边是他们的家。
街道很长，这里有全国最大的奢侈品购物商圈，还有几个代表性打卡景点，所以这里不分周末或者工作日，每天人群熙熙攘攘，车流如织。
沈聿白开车和他性子一样，不温不火、不紧不慢地跟在长蛇般的车流后，神色不见一点急躁。
他开车比许特助还安全。
断断续续行了两分钟，前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堵车了，所有车辆都停在原地没动，他们也不例外。
“那个，”宋栀清了清嗓子，第一次说这话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神情也有点不自然，她偏了偏视线，状似无意道，“要不我陪你去公司吧。”
车子隔音很好，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全部隔绝在外，车厢里源源不断地送着冷风，一片静谧。
沈聿白身影顿了顿，像没听清似的回眸看她，“什么？”
这话莫名的肉麻，宋栀说不出口第二遍了。
而且她知道沈聿白听清楚了，于是她继续望着窗外，抿着唇，没再说话。
那人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性子，趁着堵车的间隙，他视线一瞬不瞬地停留在她身上，眸光含笑，不依不饶地问，“刚刚说什么？”
宋栀被他不要脸的样子惹得脸颊微热，轻睨他一眼，语气不近人情，“没什么，你听错了，我瞎说的。”
沈聿白：“”
车子许久未动，沈聿白侧身牵她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摩挲着，眸子仍锁着她，像看不够似的，“说什么？我刚没听见。”
沈太太第一次说近似情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当然不怎么习惯。
沈聿白看着她明明害羞却绷着表情强装镇定的模样，忍住笑意，视线定在她早已红透的耳尖，嗓音温和轻缓，带着点轻哄，“再说一遍好不好？”
没等宋栀作出反应，视线里的沈聿白已经低头，长睫掩下，握着她的手捉到跟前，轻轻落下一个吻。
宋栀：“”
宋栀脑子空白一瞬，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
旁边的司机正一脸焦急地按着喇叭，从车窗里探出身子往外望，路边打扮时髦的女孩子三三两两凑成一堆说说笑笑，压根没人注意这边。
宋栀松了口气，视线落回车里那人含笑的眼眸里，她没好气道，“沈聿白。”
“嗯。”沈聿白应得极快。
宋栀白皙的耳垂染上一抹红，她绷着表情，着重强调，“这是在外面，公众场合，你能不能注意点。”
沈聿白勾了勾唇角，笑意不受控制地蔓延至眼底。
宋栀清了清嗓子，想把手抽回来，本来还漫不经心握着她手的那人像察觉到什么，在她稍微有动作的时候就牢牢牵住她手，不让她挣脱。
那个淡淡的不带任何情欲的轻吻似乎还残留在手指上，带着温热的气息，缓慢地透进细小的毛孔里，泛起酥酥麻麻的触感。
宋栀眼睫微颤，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那人却会错了意，下意识用了些力道将她手攥住，温柔轻哄，“还在堵车，再等会儿。”
宋栀：“”
宋栀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刚才那个吻扰了心神，他误会就任由他误会，同时也顺着他的意思，乖乖地跟他牵着手。
前面还在堵车，周围喇叭声不断，沈聿白没一点焦急不耐烦的神色，他垂着眼，看向自己掌心。
女孩子手指细白，清透的关节微曲着跟他手指相握，由于皮肤太白，手背光洁细腻，阳光打进来几近透明，能清楚看见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他缓缓抬眸，目光深深地望着她，低声唤道，“沈太太。”
宋栀正探着脑袋看前面的路况，前面堵得水泄不通，四周都被车包围着，想退也退不了，看来一时半是走不了了。
闻言她收回视线，偏着头看他，“怎么了？”
沈聿白凝着她眼眸，嗓音清哑温柔，“去公司还是回家？”
宋栀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这人明显不死心，故意来套她话，想听她说那句。
女孩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弯着唇角，故意吊他胃口，“再说吧，哪儿都行。”
沈聿白似是无奈地笑，将她的手拉近了些，低声喟叹道，“沈太太，不带你这样的。”
“我哪样？”宋栀故意装傻，茫然地望着他，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沈聿白轻笑，“我是想着你回家好好休息，在外面怎么也不如家里舒服自在。”
这倒是没错，虽然节目组安排的是数一数二的星级酒店，但第一天晚上宋栀的确没睡好。
床很大很软很舒服，她很久才适应，在她意识模糊即将入睡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抱住的是一团软软的被子，那时候她迷迷糊糊地想，要是沈聿白在就好了。
当然，这话宋栀打死都不会说给沈聿白听。
她随口接他的话，“这两天很累的，确实要好好休息。”
沈聿白没多想，轻轻摩挲着她手，“嗯。”
宋栀望进他那双琥珀似的温柔眼眸里，轻声说，“公司不是有休息室么？我陪你去公司吧。”
话落的一瞬，宋栀明显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动了下，然后亲眼看见他眼底漾开的浓郁笑意，如泛起层层涟漪的湖面，惹得人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前面的车辆慢慢开始移动，后面响了几声喇叭。
宋栀动了动手指，偏了偏头，示意他，“好了。”
沈聿白心里轻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松开她手，视线从她澄澈的眼眸里挪开，清瘦手腕搭着方向盘，跟着前面的车辆缓缓移动。
他忽然后悔了，早知道该让许特助来开车才是。
宋栀惬意地倚回座椅里，望向窗外，一时没说话。
可能跟沈聿白待一起久了，她轻易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味深长，剥离温和假面，眸底是漆黑晦暗、深不见底的欲望。
因为他最后一个眼神定格在她唇瓣，意味不明。
宋栀心里庆幸，还好通了车，否则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荒唐事。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驶离繁华街道，沈聿白打着方向盘往左转——朝着公司的方向驶去。
临近傍晚，天边挂着未燃尽的晚霞，明丽的霞光将万物染成橘黄色，整个天空像奇异漂亮的水彩画。
线条凌厉流畅的黑色迈巴赫将赤色霞光切割分散，明晃晃地照在人脸颊、眼底。
宋栀余光瞥见那人嘴角压不住的笑意，忽然想起什么，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你还挺善变的。”
沈聿白唇角噙着一抹笑，落日余晖映得他面部轮廓挺拔俊逸，“怎么善变了？”
宋栀凉凉一笑，实话实说，“微信上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沈聿白搭着方向盘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下，随即语气温淡，“嗯，我比较内向。”
宋栀差点没绷住表情，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她张了张唇，终究没说出来话。
沈聿白轻笑一声，十分贴心，“怎么了？有问题么。”
宋栀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那现在呢？怎么不内向了。”
“嗯，”沈聿白面色坦然，答得更是自然，“见到你就不内向了。”
宋栀：“”
她就不该相信这人还有什么底线可言。
——
车子停在公司楼下。
俩人一起走进公司，进入专用电梯里。
电梯缓缓上升，沈聿白视线落在不断跳跃的红色数字上，眸底意味不明。
宋栀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反应，脑子里还在琢磨着“待会儿去练琴还是放纵自己一天”，毕竟刚录完节目，身体细胞十分活跃，强迫自己静下心练琴好像有点儿困难。
正想着，电梯抵达顶层。
沈聿白牵着她走出电梯，经过总裁办的时候刚好碰见刚送文件出来的许特助。
前一秒眼神灰暗的许特助在看见沈聿白时，眼睛忽然亮了，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沈总。”
沈聿白不得已停住脚步，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嗓音一贯的温淡，“怎么了？”
“有份文件需要您亲自看下，是关于西城那块地，”许特助尽职尽责地汇报，“他们同意我们的想法，但可能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动工。”
沈聿白神色很淡，他点头，“知道了。”
汇报完工作，许特助这才注意到沈总旁边的宋老师，他刚想打声招呼，笑容都露出一半了，就被一道颀长的身影挡住视线，紧接着凉淡的嗓音落进耳里，“许特助还有事吗？”
许特助抬头，忽地撞进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眸里。
沈聿白眼型狭长，眼眸清澈澄净如湖泊，轻易给人一种温和假象，此时他挡在宋栀前面，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自带上位者的气场，眸子似笑非笑地盯住他，像是在说“你往哪乱看呢”。
许特助被沈总疯批般的占有欲惊了下，回过神来，他目不斜视地抬脚就走，“没事了，沈总辛苦了。”
沈聿白没接话，径直牵着宋栀往休息室走。
宋栀完全在状况外，只记得许特助离开时震惊又复杂的表情。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沈聿白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松。
“咔哒”一声落锁，宋栀心猛地一跳，瞬间意识到什么。
在她意识短暂空白的几秒里，沈聿白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轻而易举地把人带进怀里，依靠俩人站位优势，他轻易把她压在门侧的墙上。
宋栀猝不及防地被扣住，后背抵上墙壁，神经都紧绷了一瞬，紧接着细密的吻落下。
他吻得很急，唇瓣相贴，微促的呼吸勾缠，舌尖滑进她口腔，目的明显地勾她的，不由分说地掠夺她的气息。
这样的沈聿白对她来说是陌生的，而直到这一刻，宋栀才知道刚才从下车到上楼他一路沉默寡言的原因——他在极力压制另一件事，压制汹涌且深不见底的欲望。
与此同时，宋栀忽然有点佩服沈聿白。
一路走来，他脚步沉稳，神色如常，在宋栀走的很慢能耐心配合她的节奏，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和许特助聊几句工作。
但门一关上，不为人知的一面瞬间暴露得彻底。
夏天穿的很薄，宋栀后背贴着墙，凉意丝丝缕缕透进单薄的衣料，钻进细小的毛孔里，泛起一阵一阵的凉意。
休息室冷气开的很足，身前盈满了他的气息，唇齿间是他温热的呼吸，像沾了火星的干柴，在空气里肆无忌惮地灼烧着。
极致反差的凉意和热意同时涌上来，他吻得急切，像极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宋栀被吻得缺氧，意识逐渐趋于溃散，她用力抓住他手臂，如同搁浅的鱼儿迫切需要更多的空气。
沈聿白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失控，缓缓将人松开，抵着她额头慢慢平复着呼吸。
宋栀抬眼望他，他眼底没有往日的清明，情欲满溢，如同泼了墨的清澈湖水，漆黑浓郁。
沈聿白一瞬不瞬地望住她，嗓音还染着点哑，“今晚有个聚会，要去么？”
宋栀难以理解他的跳跃思维，意识还有些不清醒，她抬眸茫然地看着他。
沈聿白眸色暗了暗，低垂着眼眸，视线落在她唇上，说出的话却无比正经，“今晚有个聚会，要不要去？”
氧气慢慢灌进大脑，宋栀醒过神，面上有些迟疑，“今晚？”
“嗯，”沈聿白抬手，指腹缓缓揉过她的唇角，擦去一抹晶莹的水渍，低声道，“不想去就不去。”
宋栀脸颊泛着薄红，偏开视线不去看他指尖，绷着小脸，强装镇定，“你要去吗？”
“看你，”沈聿白温柔地看着她，“你要去我们就去，不去我们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