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妓院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柳花巷子。头顶上有块大牌匾，过了牌匾往里走几十步便能听见热闹的声儿了。那大红灯笼早已高高挂起，各家教坊堂里都是亮堂堂的，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春桃心想从前看电视不是一进这种地方，就好几个妈妈和龟公出来拉生意吗？那些姑娘还一个个站在二楼上挥手绢呢！怎么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难道是显得太穷酸了看不上？
小虎紧跟着她后面，紧张地问道：“去哪一家啊？你倒是说个话啊！”
“淡定，淡定，小虎表哥！”
“这么多人看着呀……要不行我们就走吧！”
“不行……”
忽然，一个下人模样的男人挡住了去路，深深地弯腰行了个礼，然后笑问道：“两位是初次来这儿吧？没人引路不太方便嘞！”
春桃点点头，粗着嗓子说：“是啊，人生地不熟的，真是不太方便。这位大哥能引个路吗？”
“那是自然！”男人殷勤地笑道，“不知二位公子好哪一口？喜欢初苞的，还是老成的，喜欢窈窕的，还是丰盈的？”
春桃镇定地说道：“我们是那边崇文学馆的，新来没几日，闲着学里太闷，所以出来逛逛。我有个同窗常来这处晃悠，给我荐了一家，可我忘记叫啥了。”
“原来是学馆里的秀才相公，失礼了！”男人又打了个千笑道，“不知贵友高姓大名？”“吴雄！”
“原来是吴大秀才呀！好说好说，他平日里都宿在薛小小家，相公若是要去，小的立刻引你去！”
“前面带路！”
小虎轻轻地扯了春桃衣袖一下，小声道：“真去啊？”
“可不真去吗？”
“我还是觉得不妥啊，大表……”
“放心，我不会告诉未来嫂子你来过这地方的！”春桃掩嘴偷笑道。
“嗨，这是哪儿的话呢！”
男人引着他们离了那热闹的地方，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他一边走一边说道：“那薛小小是我们这儿出了名儿的姐儿，诗文好，模样俊俏，风流手段高明，好些秀才只爱宿在她家呢！”“怪不得那吴雄常常念叨呢！”
“那是自然！您若喜欢，往后再来！前面多走几步路，立马就到！”
这巷子有些七拐八拐，安静闲适。走到两扇朱漆小门前时，男人便停下的脚步，上前叩了几下门环喊道：“薛妈妈，有客到！”
春桃打量了一眼这门首，匾额上写着：悦心园。门上各自挂着一对红灯笼，左边还有一棵五六年的柳树垂着枝条，透着一股子雅致之趣，倒不像是个娼妓的家。
一个老妈妈开了门，与那男人交谈了两句后，忙把春桃和小虎迎了进去。
“你家薛小小闲着吗？”春桃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对不住了，小小有客了。我家绿儿也是个好姑娘，保准不让你们二位秀才相公失望！”
春桃故意叹了一口气道：“那可惜啊！吴雄千叮嘱万嘱咐让我上这儿来找薛小小，她没空，那多扫兴呀！”
“原来是吴大秀才的朋友啊！可惜啊，小小真的有客了，改日再让小小给你们赔罪，行吗？”。
老妈妈引着他们进了一间雅致的房间。她所说的绿儿早已在房里等候，起身道了个万福，娇滴滴地唤了一声秀才相公。小虎翻了个白眼，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把屁股往那凳子一放，紧张地定在那儿了。
春桃很淡定与那绿儿攀谈了起来。她问起吴雄几时会来，绿儿说：“昨夜里才与刘大牢头来过呢！今早才走，没说今晚还来。”
“刘牢头？”春桃故意不屑地说道，“他倒与刘牢头这种人混在一起，我倒有些看不上了！他莫不是有啥事要央求刘牢头吧？”
薛绿儿微微一笑，摇头道：“那就不晓得了。”
“呵，你蒙我呢？我就晓得肯定是为了吴雄他家牢里那几个穷亲戚！”春桃故意这样说道。
薛绿儿含笑道：“既然相公都晓得了，干啥还问我呢？”
“为了那么几个穷亲戚，他去找刘牢头有啥用？顶多不过拖出来打几下！衙门里头我有人，他还不如找我，我定要那几个穷亲戚断了胳膊缺了腿儿！”春桃故意说得凶神恶煞的。
薛绿儿用水红色的手绢蒙了脸，故意娇嗔道：“哎哟，秀才相公好吓人哟！人家吴大秀才没那么恶毒，只是找刘大牢头教训教训他们，打一顿也就解气了！”
春桃和小虎对视了一眼，眼神中迸着呲呲的火花！果不其然，那吴雄真是始作俑者呢！
春桃又问：“吴雄包了你家小小姐？多少银子一个月，我也包得起！”
“哟！”绿儿把身子往春桃一挪，嗔怪道，“相公为啥不包了我呀？我不比小小姐差，倒还便宜些呢！”
“真包了？咳！我来晚了一步！”春桃故作懊悔的表情。
“吴大秀才哪里有那么多闲银子包下我姐呢？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宿在我小小姐处，妈妈都厌烦了哟！但我小小姐就爱着他，他待我姐儿也有几分真心。今年我姐儿生辰时，他亲口发誓说等进了举要赎我姐出这牢笼子呢！”
“赎？那怕是哄你姐儿玩的！”春桃忙用脚踢了一下旁边像木头似的小虎。
小虎忙接过话说：“对对对，是哄着你姐儿玩的！”
绿儿问：“为啥呀？难道你们晓得啥？”“不怕告诉你，那吴雄说来还是我家远方的亲戚，他娘一心要给他张罗一个门当户对的！那小小姐儿只怕连边儿都沾不上呢！况且他家那娘是极凶的，凡事都给他做主，由不得他半分！若是你家姐儿真想跳出苦海，不如跟了我吧！”听到这儿，小虎差点把茶水喷了出去。绿儿完全没在意小虎的样子，一个劲儿地问道：“这可是真的？我姐儿还说要带了私房跟了他去呢！若是他凑不够赎身的银子，那我姐儿就自己补贴点。”
“那你姐儿就是个傻子，十足地傻子！吴雄那家伙不是啥好东西，见着镇上漂亮的姑娘就挨过去叫妹儿妹儿，哪会对你姐儿死心塌地呢！”
“吓！秀才相公是骗人的吧？”
“你让你姐试试问他，敢不敢跟家里的娘提一个字儿。只怕他那脑袋会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家有他娘做主，亲事自然是要由他娘来定，哪还有你姐儿的份儿？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绿儿的脸色发青，一脸难过地说道：“早晓得如此，去岁山西那白姓商人想赎我姐儿时就该跟了他去，好歹还是个继室。我姐儿背地里还补贴了吴大秀才好些银器呢，想着往后都是夫妻，不必计较那么多！”
“蠢啊！”春桃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
“是啊，太蠢了！”小虎紧接着说了一句。他已经从刚才的惶惶不安中缓了过来，开始帮着春桃数落起了吴雄，“那叫啥？说粗俗点，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啊！”
“秀才相公这话不是哄我玩儿的吧？我那可怜的姐儿啊！”绿儿掩嘴惊呼道。
这时，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绿儿问进来送酒的婢女：“家里又来客了？”
婢女答道：“吴大秀才和刘大牢头来了，嚷着要小小姐陪呢！妈妈说你们都有客了，让他们去西边厢房里稍坐坐。”
绿儿打发了婢女，翘嘴道：“又来了？那刘大牢头每次见了我姐儿，就跟眼珠子涂了糖浆沾在我姐儿身上拔不脱了！要不是吴大秀才招呼，我姐儿还真不愿意应付他那样的人！”
春桃忙向小虎使了眼色，小虎借口上茅房起身出去了。春桃和绿儿攀谈了一阵，又听绿儿弹了首《阳关三叠》。忽然，薛妈妈推门进来了。
她笑嘻嘻地向春桃和小虎行了礼道：“那边来了两个位旧客，唤绿儿过去敬杯酒呢！去去就回，绝不耽误！都是旧相识，这点礼节秀才相公该通融通融吧？”
春桃故作不满地问道：“哪两位这么不知趣啊？”薛妈妈赔笑道：“是吴大秀才和刘大牢头嘞！秀才相公宽宏大量，放绿儿去敬杯酒就回来，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绿儿刚刚听了春桃的话，正对吴雄很不满呢。她摇头道：“我不去，我这儿有客呢！”
薛妈妈瞪了绿儿一眼，绿儿就不敢说话了。春桃道：“好吧，去去就回！若是久了，我是要闹的，那刘大牢头算个啥，衙门里头我有人！”
“是是是，”薛妈妈哈腰点头道，“秀才相公多多包涵！”她说完拉起绿儿就出了房间的门。
两人刚走，小虎就回来了。春桃忙问道：“可听见啥了？”小虎说道：“他们那屋正在最尽头，旁边有间杂物房。我躲那儿听了好一阵子嘞！那黑心肝的两个家伙正在说咋收拾姨夫和两个表哥呢！”
“赶紧说说！”
“那刘牢头抱怨你威胁他，吴雄说不必怕你，你左右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后来，吴雄递了一包银子给刘牢头，刘牢头这才满意地笑了。吴雄问：‘有啥法子可以狠狠地收拾他们一顿？’刘牢头说：‘眼前倒是有个好法子。这夏汛将至，防洪堤上要苦工嘞！那筑堤是个累死人的活儿，有几人愿意去？县大老爷打算从牢里抽些去，应了州府那边的差事。只要把吴家三爷子送过去，早晚是要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