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因祸得福
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快到前堤了。
远远地，我就看见河堤上，络绎不绝的人在上下忙碌着了。
“翻过这座山，再走半个时辰，我们就到前堤了。”带路的是一个异常活泼的年轻小伙子，叫田香莲，说自己的女子名字，主要是为了辟邪，他们家生的孩子都死了，取了这个名字，避免被阎王勾走。他一路上口若悬河，扯东拉西的，讲了不少长水的种奇闻轶事，给我们这段艰难的历程增添了不少乐趣，在范飞手下当差。
“你这么能说会道，范大人一定很喜欢你吧？”我开玩笑说。
“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田香莲似乎没有把我这个钦差大臣放在眼里，他仰起头，眼睛炯炯有神，脸上裂开的污泥就像这片土地一样，他说，“范大人比我们谁都能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来，哎呀，他呀，一肚子的笑话，荤的素的都有。”
“看起来你还是很喜欢他的啊！”我说。
“嗨，那还用说啊？”田香莲自豪地说，“他还教我们唱歌呢。”
“唱歌？那就稀奇了，我怎么不知道他会唱歌？他可是我提拔上了的啊！”
“哦？哎，大人，那你真是了不得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田香莲说，“不信你听我唱一段。”
“是要唱唱，得唱唱。”我鼓励道，正好给大家找找乐。
“那我就唱了。”田香莲说完扯着嗓子唱了起来，“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我哆嗦一下，范飞这是什么都敢教啊，那个世界的东西他也敢教给这个世界的人。我故作平静地问：“就这一句了？”
“嗨，他也就会这一句，老念叨，时间长了大家都会唱了。”
“哦，半吊子哦。”我假装笑了一下。
说话间，大家已经来到前堤口了。来来往往的人忙上忙下，吆喝声呵斥声此起彼伏，咆哮的洪水声几乎被大家热火朝天的声音所掩盖。
田香莲领着我们窜来窜去，终于在一个水口上面找到了范飞，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一身的泥淖，衣衫不整，全身破破烂烂的，打着赤脚，光着大膀子呼五喝六的脏话连篇，哪有一个县令县太爷应该有的模样啊。
“嗨嗨，你干嘛呢，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你扛个包子你动点脑筋好不好，跟着个大自然死磕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你磕得动吗？”
“你，那个，对对，左边没穿裤子的那个男的，对了，瞅啥瞅，说的就是你，光着个屁股傻站着干嘛。你动一下，把路都占了别人怎么走路，好狗不挡路，你挡在那里显得你好看啊。搬过来放下就赶紧走，累了找个地方歇歇去，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的，不省心，愁死人了。”
……
看着忙碌的人群，我阻止了田香莲去通知范飞我们来的消息，没有去打搅他们。我们在堤坝上转了一圈，整体而已，被洪水冲垮的缺口已经补上了，堤岸也提高了，田野里被淹没的农作物在洪水退去后也开始显露出来。
我们在堤坝地临时修建的木棚子里等了好久，范飞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见一群衣冠楚楚穿着朝服的人物，惊讶着赶忙跪下，道：“哎呀，全是官呐，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们不要降罪。”
大家议论纷纷，有人被范飞衣不遮体的狼狈样子给逗笑了。
“你起来吧！”我招呼道，说实话，我对范飞和朗四爷这一对组合搭档相当满意，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各有分工，这样很好，虽然朗四爷没有正式的名号，但是得益于他的帮助，这几个月来，长水治理还是相当不错的。
据了解，自从洛国占领浦华后，长水的水利就没有人管理过，长水年年洪灾，灾情过后，饿殍千里。洛王只在乎一望无垠的平原地带，从来没有在乎过长水流域的上游长水县。
范飞和朗四爷刚到长水，朗四爷就安排了修葺堤坝，防患洪灾的建议，加上县令范飞平易近人，深得当地百官和百姓的爱戴。
如此一来，这民心看来是真的笼络住了。
“来也不说一声？我派几个人给你们做个欢迎仪式嘛。”范飞站起身来，有些抱怨地说。
“你都这么辛苦了，我们还好意思问你啊！”我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好了，都好了，洪水高峰期已经过了，水势也得到很好的控制，再加固一下，应该就可以了。”范飞兴奋地汇报。
“对今年粮食影响大吗？”我问。
“昨天朗四爷来过，他说影响不大，洪水泄洪及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范飞说。
“德彪？”我和范飞正在说话的时候，随行的一个官员跌跌撞撞地来到范飞面前，趴下身子一把握住范飞裸露在外的脚腕。
范飞，我，包括屋子里的随行人员都惊呆了，范飞惊慌失措地问：“你想干嘛？”
“你把鞋脱下我看看。”那人发疯似的一把抱住范飞的双脚。
范飞被这突然的转变吓得不轻，边挣扎边喊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范大人，放手，先放开手，有话咱们好好说，好吗？”我赶忙站起来，安抚着几乎要走火入魔的随行官员范德明，他前几天刚被成王委派，到浦华监督救灾。
听见我的说话声，范德明似乎恢复了理智，问范飞：“大人左脚腕有个鸡蛋大小的红色胎记？”
范飞一脸迷惑地点头，惊魂未定，说：“是的，与你何干？”
范德明又问：“左脚脚底脚尖的位置也有一块红色胎记，这胎记一直延续到大脚拇指和另外两个脚拇指上？”
“你怎么知道的？”范飞眼光迷离了，看来真如范德明所说的那样，虽然我和范飞相处时间很久了，但是我真没注意到这些。
“能脱下鞋子让本官看看吗？”范德明两眼含泪，激动不已。
我赶紧拖来一把椅子，让范飞坐下，说：“范大人，要不你就脱一下鞋子吧！”
范飞两眼无光，无助地问我：“必须要脱吗？”
我说：“都这样了，脱吧。”
范德明也连连点头，眼睛把范飞的脚盯得死死的，生怕一不小心范飞的脚就没了似的。
范飞一头雾水，战战兢兢地抬起左脚，双手开始扒拉脚上那沾满稀泥的鞋。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压抑，时间仿佛凝固了，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搞得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范飞慢慢褪去脚上的鞋。
终于，范飞左脚上的鞋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大家都屏住呼吸，想看看范飞脚下到底有些什么。
“脚，把脚提起来，提高一些。”范德明睁大眼睛，迫不及待地说。
范飞按照范德明所说的那样，把脚板露出来，只可惜脚上全是稀泥，除了能闻到臭味，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范德明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上手，用衣袖擦去脚上的污泥，但是黑乎乎的依然看不出什么，他朝脚上吐了几泡口水，用水使劲再擦拭，依然没有看出什么。
正在范德明忙不亦乎的时候，一个差吏端过来一个盛满清水的脚盆，范德明赶紧把范飞的脚放到水盆里涮了几下，这下脚上终于没有污泥了。
范德明小心翼翼地抬起范飞的脚板，瞧了一眼，伏地放声哭了起来：“彪哥啊，我说正明啊，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啊！”
彪哥？这到底怎么了？范德明是怎么知道范飞的真实姓名的？范德明一直在寻找范飞，这又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猝不及防的问题，把我这个作者都搞懵了？
范飞，他身后还有什么不让人知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