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老僧
见玄悲禅师一改常态，许无锋也不由得变得严肃，沉声道：“玄悲禅师，贫僧已在少林研习经文一月，也不愿再多叨扰，今日便准备辞别了。”
一方面他的确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另一方面他担心少林寺突然改变心意，要将他强硬留下。
谁知玄悲禅师却猛地拉住了他的衣袖，低声道：
“且慢！”
“今日法师逼退那嚣张的大轮明王，挽回了少林清誉，对少林便是一份大恩情。少林僧人也并非忘恩负义之辈，贫僧特来送法师一场缘分！”
“缘分？！”许无锋念头一闪，玄悲禅师说话神神叨叨，这缘分不知是好是坏。
“你且跟来。”
玄悲禅师也不解释，拉起许无锋的衣袖便走。
许无锋本想用力挣脱，但转念一想，少林好歹也是天下名刹，应该不会做出卑鄙无耻之事，而玄悲禅师慈悲直率，也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索性他便随着玄悲禅师而去。
只是这一走，便出了少林，径直往少室山腹地深处去了。
下过一条石阶，两人停在了一个山洞前。
这条路明显有人工凿砌的痕迹，应是少林僧众修筑，只是人迹罕至，反而清幽冷寂。
“咱们到了，这便是贫僧想引您前来的达摩洞。”玄悲禅师微笑着双手合十，如释重负一般。
许无锋抬眼望去，果然在洞门之上见到了被藤蔓掩映的“达摩洞”三字。
“此为达摩祖师当年苦修面壁之所，内里与一般石洞无异，但后来少林为纪念达摩祖师之大智大慧，便在洞中立下了金身，除了高僧悟法之时，方可进入此洞，其余弟子均不能擅入。”
“难怪洞门被藤蔓遮去了一半，却无人打理。”许无锋心中明朗。
“先前无锋法师不是许愿要听僧人为您诵经吗？”玄悲禅师又指了指山洞，神态颇为自豪，“这达摩洞中构造奇特，记录在当年达摩祖师面壁时念诵经文的妙音，若有缘法者，自然能亲耳听闻达摩祖师的妙音。”
“妙哉！妙哉！”许无锋心道，这达摩洞好比一个大型录音机了。
果然这个世界颇有神异之处。
“贫僧向达摩洞中请示，得到允许，方才带着法师前来，若是法师与佛法有缘，说不定便是听闻达摩祖师之声，领悟凌霄妙法！”
玄悲禅师微微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然如此，贫僧就谢过了。”许无锋也不再拘泥，既然能有此奇遇，何不入内闯一闯呢？
踏步入洞，却并未感到任何奇异之处。
洞中古朴自然，除了石壁上凿出的一个个等人高的坑洞和坑洞中放置的金身之外，再无人工之物。
叮咚的水声从山洞深处传来，那里似乎有一汪水潭。
许无锋缓步向前走去，脚步声回荡在整座山洞中，突然的声响震碎了恒久的平静，一尊尊金身的眼神似乎变得愤怒，注视着下方这个贸然闯入的小和尚。
走出几十步，许无锋才看清了深处的水潭。
那滴水声正是因洞顶的钟乳石清水滴落发出的。
那钟乳石如碧玉般晶莹透亮，映着浅潭泛起了的粼粼波光，分外灵动，仿佛无数光的精灵在其中起舞。
许无锋见过许多溶洞的石钟乳，在现代彩灯映照下，透射出缤纷的色彩。
但却从未见过这般晶透如玉的钟乳石。
但更令他诧异的，却是潭水之上，轻轻浮动的莲花。
初春时候，潭水冰凉，莲花收敛起了花瓣，被一扇扇嫩绿荷叶护在内里，仿佛身居寒宫，不胜娇柔的仙子。
只是即便一支花骨朵，却拥有洗魂慑魄的魅力，任何看过一眼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会想起她。
而许无锋也能从这朵莲花之中，感受到无限的力量孕育其中，仿佛一花一叶，便是整个春天。
“你看的太入迷了。”有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接着在四面石壁回荡开来。
许无锋一惊，自己从未察觉达摩洞内还有另外一人。
“你是谁？”他禁不住寻找声音的源头，但四面八方皆是回音，仿佛千万金身活了过来。
“在你身后。”来人似乎不喜欢装神弄鬼。
许无锋蓦然回首，果然见到一个光亮的头顶。
目光下移，竟是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和尚。
小和尚眉目如画，肤润如玉，看不见一丝瑕疵。
如此完美的形象，在许无锋看来却大为妖异，但凡是人，必有瑕疵。
“贫僧已听玄悲说了，你有恩于少林，他便顶着被师兄弟们诘责的风险，将你带入这达摩洞中。”小和尚却对许无锋戒备的眼神视而不见，缓缓道。
他的语气平和沉稳，好比渊海山岳，但稚嫩的童音却抹除了语气中的沧桑感。
从他直言玄悲来看，这小和尚在少林的辈分必然不低，高过了玄字辈的僧人，极可能和扫地僧是一个境界。
只是扫地僧隐于寺庙，小和尚隐于山林。
“前辈，无锋该如何称呼您呢？”许无锋施礼道。
“我苦修不老禅，到底便是这副模样，你且叫我不老僧吧。”小和尚摆摆手，随口道。
“不老……前辈。”许无锋认为还是尊称为好。
“拘泥礼数，却是比那玄悲还刻板！”不老僧摇了摇头，“这洞中一切自有妙法，即便你不得达摩祖师的点化，也能受益颇丰。”
“不老前辈，我观这莲花颇为神异，不知可与达摩祖师有些关联？”
他明白，此洞之中，最大的收获便藏在这朵寒潭之上的白莲之中。
“小和尚眼光倒是不错。”不老僧淡淡道，“这九色莲花便是当年达摩祖师面壁悟道时，伴其左右之物，在祖师日积月累的熏陶感化之下，仅蜕化成九色莲花。”
“往后，但凡有少林僧人有所顿悟，便会前往达摩洞中面壁参禅，九色莲花感其佛缘，自会变化出不同色彩。”
“当年五祖顿悟，这九色莲花刹那花开，绽放出七色花叶，登时佛音朗朗，盘桓洞内，合寺皆惊，众僧云集于洞前，叩首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