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大封六宫
夜里,贺春回绿倚轩取了一张白虎皮毛做成的毯子就往紫宸殿走。
宫道上,路过的宫人一一向贺春行礼,贺春平淡走过。带兵多年,贺春对脚步声异常敏感,轻易察觉到自己所带的一众随从里混入了不同的声音。
即便彦辰在一瞬里把步伐调整得和随从们一样,还是被发现了。
贺春默然继续走着,走到僻静处,他转身袭向后方,用手肘紧扣着彦辰,使他身后贴紧宫墙,贺春见到混杂者的面容,讶然道:“裕君?”手上力气松下去,行礼问安,“参见裕君。”
彦辰郁郁不乐地应他:“修御请起身。”
贺春提醒彦辰一番,“裕君不是被皇贵君罚在未央宫里思过么,怎么换上随侍的衣裳,成何体统。”
“修御,我只是想见陛下一面。陛下此次病了,确实和我脱不了干系,我怎么能安心待在未央宫里抄宫规,完全不顾陛下。”
想见陛下的人多了去了,可不能回回遇到这样的情况都答应,贺春拒绝:“裕君多虑了,陛下自有太医照料,不会有事。有事的是裕君,裕君最好在被别人发现之前回未央宫,否则等陛下病好了,裕君在领罚就不一定能见到了。”
“修御!”
就那么一声,叫的贺春心里不安。不过都是痴恋人,何苦为难天涯沦落人。
贺春转身一刻后悔了,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道:“仅此一次。”
好不容易才把彦辰藏在随侍中带进紫宸殿,贺春又找借口屏退殿内宫人,彦辰才敢大胆扑跪在女皇床榻边。
“不是一般风寒么……”彦辰目光深锁在女皇身上,她面色苍白无力,紧闭的眼似在告诉他,女皇岌岌可危。“派来打听的宫人明明说,陛下有按时吃药,按时用膳,朝事也暂交由摄政王处理,没有过度忧思,为什么还会如此病况……”
雨点大的泪就从彦辰眼里不断嗒嗒滴在他握着女皇的手背上,泪水在手背上铺出一片水光。
“陛下身子羸弱,再小的风寒也要慢慢调养,”贺春劝慰,“裕君,陛下会好起来的。”
自贺春在紫宸殿守着陛下开始,这样的话语已经劝过无数遍,熟稔于心。
彦辰愈加伤心,泪水更是收不住,“都是我的错。”
贺春惊异,愣愣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再劝慰彦辰几句。这哭丧的架势,要是惊动殿外的人,事情可不好收场了。
天色渐白,贺春从软榻上起身,发现彦辰还在握着女皇的手痴痴望着,红丝布满的眼,泪痕阑干。唤了贴身随侍才把彦辰送走。
临走时,彦辰如托大任,郑重向贺春拜礼,“修御,劳烦你好好照顾陛下。”
养了一月,女皇才彻底好转。
女皇在丈高铜镜前展开双臂,贺春在女皇身后为她穿上朝服,女皇洋洋笑着:“二姨母身为摄政王,这一个月替朕处理朝政,真是辛苦她了。”又吩咐着岫玉:“将前月新得的红玉珊瑚和百两黄金给姨母送去,姨母最爱珊瑚,她会喜欢的。”
贺春总觉得朝服单薄了些,把准备好的手炉塞到女皇手上,女皇气色还未完全恢复,病气怏怏。
他再三劝着:“不如再养两日,陛下若是病情加重,可就得不偿失了。”
“每日躺在床上养病,朕只会心忧难耐,老是挂心黎民百姓,更容易病情加重。”
怕岫玉忘了,女皇在去上朝前回望岫玉,“去宣旨罢。”也是想提前告知贺春,让他高兴高兴。
岫玉笑呵呵地应了声“是。”还看了贺春一眼。
贺春不明所以,直接询问道:“是什么旨意?”
“白修御,陛下是要晋升你的位分。”岫玉回话完也不忘贺喜一下,“恭喜绥武君,贺喜绥武君。”
“君?”贺春惊讶,跪地不起,“臣,一与社稷无功,二与龙裔无缘。怎么会是二品君,臣实在担待不起那么高的位分,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女皇去扶起贺春,抚着他的手,认真道:“贺春,朕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
贺春倔强地再次跪下去,“臣德不配位,担不起高位。”
“你再这样,朕就生气了。”女皇再度拉起贺春,“在军营里的时候,主帅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个时候也没见你有半分推辞。如今是让你升官发财的大好事,你反倒不愿。”
岫玉跪地替贺春开脱着,“陛下,如今后宫的君就有三位,再加上修御便有四位,反倒是四御缺了两位。高位者过高,低位者又过低。”
“如此一想,确实是朕考虑不周。”
女皇伫立思忖片刻,做出决定,“是时候大封六宫了。”
“传朕口谕,
兰台方则桐,晋正五品选侍,赐号祁威。
选侍布尔吉特,晋正四品才人,赐号肃。
才人许哲光,晋正三品良御。
才人苏誉,晋正三品修御。
裕君江彦辰,晋正一品贵君。
其余皇夫,才人以下,皆升一级;才人以上,未得到晋升者,赏黄金百两。”
其余的也就罢了,裕君变成裕贵君,可谓是鲤鱼跃龙门,非同一般的变故。
贺春顶着再次触怒女皇的可能,问道:“陛下为何要晋裕君为贵君,仅次于皇贵君,陛下不怕引起宫中之乱么?”
“无妨,彦辰只有贵君的虚衔,掌管六宫的仍是皇贵君和贤君。”
“日后贤君也会做上贤贵君么?”贺春担忧女皇会控制不住往后的局面,若裕贵君不甘只做一个闲散的贵君,抢夺贤君手里的实权也是迟早的事。
女皇避开回答,只是淡淡道:“绥武君,你多言了。”
“绥武不仅仅是一个皇夫的封号,也会是你做将军的封号,日后边境危急,你就是绥武将军,重回战场,领兵平乱。则桐想当将军很久了,祁威将军的名号,他能担得。你平时可多多提点他,则桐会是一个好将军。”
岫玉扶着女皇走出紫宸殿,一众宫人跟在后头,上了御撵,女皇低头端详着手腕上系着的平安红绳。
迟疑片刻,女皇对岫玉道:“往后裕贵君可自由出入紫宸殿,无甚大事不可拦着。”
为了此番封位的谋划,女皇才独让贺春留在紫宸殿照顾自己,没想到彦辰还是会想方设法地进入紫宸殿,并且系上红绳。
他的心思不安分,他的本事应当放在正处。
听清了吩咐,岫玉慨然:“陛下是否过于宠爱裕贵君,如此下去,不知裕贵君会不会恃宠而骄。”
“别的也就罢了,让时刻盯着裕贵君的暗卫不可松懈,他毕竟是外邦皇子,这才是需要提防的地方。”抬撵的人很稳当,一如去监视彦辰的暗卫一般值得信任,女皇放心地扶额养目,“他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一一回禀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