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及时雨
综合量化以后，正三品良御凭风夺得魁首，按宫规晋一级，为正二品君，女皇赐号贤；正三品承御云暮在乐舞和射箭两项中不合格，女皇将其降为正四品才人。
凭风人缘向来很好，册封礼这天，女皇和众皇夫都在场。
庭院里的棠梨树都纷纷扬扬落了叶，光秃崎岖的枝干也有别样凄凉的美感，棠梨宫无论春夏秋冬都处于诗意画卷中。
“奉天承运女皇，谕。良御北凭风，聿茂令仪，履和思顺，侍奉有功，甚得朕心，是用旨晋尔为贤君。”
等礼官即将念完册封词，彦辰的思绪才慢慢回归。
“贤君北氏，领旨谢恩。”凭风跪拜接旨。
礼仪完毕，则桐最先上前祝贺，“凭风哥哥，升了月奉，往后可不许吝惜我来你这吃点心。”望了一眼随侍，宫傧就奉上贺礼。
凭风谦和笑着，“则桐，何时想来棠梨宫都可以，这里的所有点心都是你的。”
贺春和哲光也上前送礼祝贺，“恭贺贤君晋位之喜。”
凭风还礼一揖，“多谢白修御和许才人。”
再等皇夫们和贤君寒暄一番，慢慢冷了场。彦辰才上前拜在女皇跟前，郑重道:“陛下，臣要告发皇贵君。”
众人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才人苏誉最先打破沉默的气氛，他愤懑拜上前，“陛下，不知裕君所为何事，可皇贵君陪伴陛下多年，忠心侍奉陛下，严律对待后宫众人，臣觉得裕君所作实为荒谬。”转而又对彦辰劝慰:“裕君，污蔑高位皇夫是重罪，若你现在收回方才的话，还来得及。”
女皇也略有迟疑地说:“裕君，你仍要告发皇贵君方衔玉么？”
众皇夫面面相觑，迷茫看着事态发展。
为了今天的事，彦辰还特意找哲光补了一卦，卦象上显示，喜，万事大吉。
吃了定心丸，彦辰无所顾忌地接着说:“臣愿以性命和现在所有的荣宠位分作保，若臣所言虚假，否则任凭皇贵君处置。”
女皇转头看看衔玉，他面色平静的伫立在一旁，似乎事不关己。
“不知裕君要告发何事？”宫傧抬来了椅子，女皇坐下慢慢听着。
“臣要告发皇贵君，所为两事。一为失德善妒，调换皇夫考核卷子；二为秽乱后宫，与一女子有私情。”裕君言完，在场众皇夫大为震惊，主要是为了秽乱后宫的事。
苏誉辩解:“宫禁森严，尚仪局每旬都要查看各宫宫傧和宫女手上的守宫砂，以确保宫风高洁。宫内尚未听说有哪位宫女失了守宫砂，宫外的更不可能进来，哪里来的什么女子。”
彦辰挥手，怀烛就带上了一个钟粹宫的守殿侍卫。
侍卫陈述:“卑职是钟粹宫的侍卫，从前也是九华阁的侍卫，泰安二十四年，冬至后两日的夜，有鬼祟的宫傧将一穿着艳丽的女子送入当时还是太女君的皇贵君的九华阁，一个时辰后，才送出来。”
苏誉自是不信，反问着:“有何凭证。”
“那时太女君正得盛宠，还是太女的陛下赐了一块绝世的雪玉给太女君，上面刻有雪花纹样，太女府无人不知。那女子才九华阁出来时，腰间就佩戴了雪玉。”
听此一说，原本迷惑的女皇恍然大悟，冬至正是宇文括的祭日，她在长信殿设牌祭拜，喝得烂醉，与突然过来的衔玉吵了一架。后日夜里，她便找了一个女子送到九华阁，想膈应衔玉。
没想到，竟然被彦辰扒了出来。
这事不好收场，女皇悄然目视一下长安，在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衔玉身上时，吩咐长安前往太医院。
侍卫又惊讶想起，“那女子出来时，许才人也是看见的，许才人害怕转身就跑了。”
忽的就被在场人用目光看着，哲光害怕得往后退了两步。“我……我不记得了……时隔久远，都忘了……”
彦辰笑笑:“许才人不记得不打紧。”对女皇一揖，补充道:“陛下，臣将那女子找来了，就在棠梨宫外侯着，是否要传唤进来？”
这些事情都是彦辰查到的，还好都是衔玉自己做下的，证据找起来也容易。
女皇自是相信衔玉留那女子的一个时辰里什么也没发生，于是想要开口为衔玉辩白，此事也是因她而起的。却看到衔玉举手加额，跪拜在地:“臣认罪。”
衔玉是在故意向女皇发难。
彦辰有些不解，不对啊，难道衔玉迷途知返了么？
看此场面，彦辰再问:“尚宫局的司计已经承认，是皇贵君调换了臣的卷子，事后怕被发现，又故意焚烧了卷子。皇贵君收买她的金条也带了来作为凭证，陛下要宣司计进来对质么？”
不待女皇发令，衔玉又再次认罪，“裕君所言，全部属实。”
苏誉错愕，“衔玉……”
在以为要落罪之前，凭风先跪下为衔玉求情:“陛下，皇贵君先后操持东宫和后宫，有功劳也有苦劳，请陛下从轻发落。”
几位皇夫随之求情:“请陛下从轻发落。”
女皇扶额靠在椅子上面露难色，估算时间差不多就以手抚胸假装作呕，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凭风连忙派人去请太医。
女皇回棠梨宫主殿休息，等太医来时，长安也不知何时回来了，想必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来的是院判，院判请安后就为女皇诊脉，不过一会儿，院判就欢喜地回禀女皇:“陛下，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
“陛下本就气血不足，现下心虑不安，月份又太小，需要好好调养。”
一阵惊雷从心尖打到天灵盖，彦辰输了，他输得一败涂地。
连一向温良的凭风也心下空空，定定看着女皇，嫉妒的滋味把他逐渐侵蚀，眼里泛起滢光。
“一月有余，那陛下肚子里的皇嗣应当是皇贵君的。前月考核，陛下就只宿在皇贵君的钟粹宫过，考核结束的后半月也一直留在紫宸殿处理朝政，不曾来过后宫。”苏誉立即反应过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女皇撑力做了最后的裁判，“皇贵君忠贞，绝不可能秽乱后宫。至于调换卷子的事，确实是德行有亏。”
“剥夺皇贵君方衔玉协理六宫之权，禁足于钟粹宫闭门思过半月。”
“赐贤君北凭风协理六宫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