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就凭一支舞,就配成为皇夫么?”
再次说话的,便是登基后新选秀入宫的六品兰台秦寻玦,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他不屑一顾的看着正在舞剑的裕王。
秦寻玦噗嗤笑出来,“六岁时,我就能比他舞得更好。”
女皇嘴角带笑,小意喝上两口酒,由着寻玦耻笑他们。寻玦痴爱舞乐,不知他此时是为了争回花蕊国的脸面,还是看不惯他们的作为。
使臣气得拉长了脸,女皇微微护着寻玦,“这是朕的新宠,年龄尚小不懂事,就是个任性的孩子,还望大人不要生他的气。”
使臣憋回了气,“外臣不敢。”
寻玦落落大方走上前,顿时就自然的融入裕王的舞中,身若无骨,飞燕游龙,宛如冉冉飞起的蝴蝶。
一舞一武,别有风味。
许是不高兴了,裕王剑法锐利起来,和寻玦的清柔舞姿隔成不同天地。
江彦辰故意刺着寻玦,迫使他不能随心所欲的舞动。寻玦气馁,不害怕他的剑锋,继续找着空处旋转腰肢,开合玉手,含情眼带上笑意,更显示出他姿容的完美无瑕。
寻玦不擅武,在江彦辰凌厉的攻击下,无法完全避开。一招招似乎在故意挑逗寻玦,寻玦恼红了脸,无奈地继续应着,蹁跹曼飞。
选秀入宫的新人就只有方则桐和秦寻玦,都册为六品兰台,俩人同时入宫,关系比较亲近。正巧则桐擅武,宴会上没有宝剑,他赤手空拳凌空跃上,保护寻玦。
则桐正义凛然,“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他跃身过来,手掌劈空为剑,江彦辰往后退了一步。不过也是个十六七岁的白脸小少年,江彦辰和则桐过上两招,觉得有趣。
这身手,配和他过两招。
则桐从小就想成为驰骋沙场的将军,可母亲父亲不许,他就入宫来抱女皇的大腿。女皇夜里来看他时,才知道了他的身份,似是觉得遇上了大麻烦。
因为方则谦是方则桐的大哥,而女皇和则谦在幼时有过一段情。
则桐心思单纯,兴致勃勃地耍起红缨枪给女皇看,女皇不忍舍弃这个爱笑的小少年,便将他自私地留在深宫。
两个稚气少年将舞艺表演变成了武艺表演。
风云瞬间变化。
在沧溟国,江彦辰没少带兵打仗过,见识过许多招式,和则桐过了两招就觉得他没什么厉害的。
江彦辰傲然:“你先下去,换个更厉害的人来。”
宴席间,白贺春应战,“我来和你会会。”
转头看去,江彦辰答应着,“行。”是比那个白脸小少年健壮些。
则桐不肯认输,“白大哥,我能把他打趴下,你别管。”面容上无所畏惧,越挫越勇。
听他如此口气,江彦辰想速战速决,嘲笑嘲笑他。“有骨气。”
则桐执拗,打赢几次,又输了几次。俩人打起来越发激烈,在剑锋差点收不住,没有分寸地要刺伤则桐时。
女皇卸去宽大的外衫,纵身跃到江彦辰身后运转他的手腕转去别处。江彦辰没反应过来,将剑攻击到身后的女皇,女皇趁空而起避开剑锋踏在江彦辰肩膀上,流苏摇动,旋身落在另一边地上。
金丝面具缓缓从他脸上落下,蓦地抬头,看见他酷似宇文括的样貌,女皇眼角无声滑下一滴泪,在所有人看清之前她已经抬手拭去泪痕。
凭风和云暮怔愣着不敢相信,一向沉稳的凭风哆嗦的手落了酒杯,碎裂声清脆响起。
衔玉没见过宇文括,见他俩惊惧,权当凭风和云暮是在担心女皇的安危。
江彦辰亦是瞬时愣了一下,她的眉目有五六分和依依相像,沉沦的心登然让手中的剑松落于地。
见女皇来救自己,则桐欣喜看向女皇:“姐姐。”
选侍布尔吉特向来敬重女皇,看见有人对女皇执剑相向,他刹那间就掀翻了桌子,酒菜盘子碎了一地。
“小子,你活腻了,胆敢对女皇不敬。”他站起身来就遮蔽了后面坐着的七八个人,如同金乌西落,拉上夜幕,身形高大魁梧,力大无穷,几欲撕碎江彦辰。“敢来花蕊国造事,还想活着回去么?”
布尔吉特打起架来,只怕会毁了整个风眠殿。女皇不疾不徐回望他,“退下。”
布尔吉特乖乖坐下,把椅子挪到才人许哲光的食桌边。
镇静的心几乎快发了疯,女皇停顿片刻,问江彦辰:“你愿意留在朕的后宫么?”
江彦辰单膝跪地,回答道:“愿意。”
女皇:“若只是个五品选侍呢?”
见女皇灼红了的眼,衔玉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她悼念什么的时候也是此般模样。
反正已经落了谷底,江彦辰也不在乎什么,“一切由女皇做主。”
使臣不一样,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女皇陛下,裕王好歹是我国尊贵的皇子,这位分似乎太低了。”
女皇反问:“沧溟国不是打算把裕王强塞给朕么?现在朕要了他,使臣却又得寸进尺,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
“朕不知道沧溟国是否真的是为了两国交好,才把裕王送来和亲的。但朕要在此说清楚,你们可以割爱把裕王送来。但此后,不能以此为由,反向我国讨要任何一个公主皇子前去沧溟国和亲,朕小气得很,不舍得让至亲骨肉离开身边。如若沧溟国敢讨要,为了这点私欲,朕可舍得发起战火,以保全至亲骨肉。”
使臣惶恐跪地,“这是自然,我国从未有过向花蕊国讨要公主皇子的想法。”
纵使害怕,使臣还是颤颤巍巍地继续问:“这位分,能不能再提升点。”不然回去教皇帝知道了,估计死无葬身之地。
素来安静的桃夭国忽然插了进来,十皇子痴心的声音充斥了整个风眠殿,他喊道:“我国也欲和女皇陛下和亲,就算是最末尾的七品玉奴,本殿下也愿意。”
一父所生的弟弟犯了傻,长公主立马喝止住他,“学洢,休得胡言!”
长公主赔罪,“陛下,我国女皇尚未有此和亲想法,学洢说错了话,请女皇见谅。”
李学洢不肯妥协,“本殿对女皇痴心一片,此生只愿留在女皇身边。”
“就连沧溟国都敢和亲了,难道我们桃夭国要落后于沧溟国么?”李学洢神采奕奕,“虽然母皇之前是没有和花蕊国和亲的念头,但知道了沧溟国和花蕊国联姻的事情,母皇一定会答应的。”
长公主想揍死李学洢,碍于面子不敢表露。
真是好热闹的一场戏,才人许哲光看得津津有味,哲光饶有兴致地问云暮,“你猜最后谁会留下?”
承御云暮笑笑,“下个赌注,我赌江彦辰留下。”
哲光疑惑:“你这就笃定了,为什么?”向来擅于卜卦,惋惜今夜没带上算签,卜一卜吉凶好坏。
云暮:“因为他的脸。”
哲光再看看江彦辰的脸和李学洢的脸,“那个李学洢长得也超凡绝逸,未必会输。”
殿内静谧,等待女皇最后的裁决。
思忖一会儿,女皇开口:“沧溟国皇子江彦辰封二品君,赐号裕。”又继续说:“至于桃夭国的十皇子,待朕与贵国女皇商定以后再作打算。”
“二品君,那岂不是仅低于贵君。”云暮垂泪,“我和女皇好歹是青梅竹马,我都没能当二品君,就便宜了一个外邦皇子。”
事了定,风眠殿内继续奏乐,众人享用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