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血斩心魔
凤阳阁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并未搜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女皇又让太医把晴徽近日所食用过的东西也查了一遍，也并未有所可疑之处。
再过了一个月，晴徽照在落地铜镜前，问:“岫玉姐姐，本宫的腰身好像又大了一圈。”
若不是手臂上红艳的守宫砂还在，恐怕晴徽自己都要相信庸医所说的。
反倒连累了云暮，三番五次被君后拉去训话，问他是不是对晴徽做了逾礼之事。云暮不知道太医的诊断，对于君后的问题也是一头雾水。
岫玉答道:“小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长高长胖些是正常的。”
不出所料，宫里掀起了一波谣言，说太女私德不修，珠胎暗结。
回想才过去的春秋，晴徽早就受够了宫里人在茶余饭后讨论她失明的事情，此番又要遭受私德不修的打击。周遭只要有些细细碎碎的声音，晴徽忍不住去想，那些宫人是不是在说自己的坏话。
为什么上天不索性，让她五感尽失。
那哀痛的日子，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很久。
和煦的午后，晴徽难得想走出凤阳阁，到御花园寻一棵青梅树。
当初在这偌大的御花园里上蹿下跳，晴徽早已摸熟了各个果树的位置。
记忆中所寻觅的那一棵青梅树，硕果累累，晴徽轻踮起脚随后摘下一颗青梅，清新诱人不觉咽下口水。这样的青梅，酿出的酒应当是最好的。
至少，应该是他所喜欢的。
树顶最上端的果子受到的光照充足，是整棵树最圆润硕大的青梅所在，味足又多汁。
晴徽跨上树干，于繁密枝叶里，慢慢摸索着各路枝条。轻轻拽着顶部的树枝，一颗颗青梅就敲击于地，悦耳动听。
长安蹲下身躯，伶俐拾起一地的青梅，放入竹篮。顷刻之间，竹篮就装满青梅，不留空余缝隙。
“长安，你先回去。本宫在这小憩一会儿。”晴徽许久没靠在这么宽广舒适的树干上过，霎时被困意席卷。
朦朦胧胧中，有两个宫女路过树下，洒扫御花园。青梅树下还有刚刚被摇落树叶的痕迹，两个宫女便过来收拾残叶落枝。
许是无聊，看四周没有人，两个宫女嘀嘀咕咕聊起天来。
“太女真的怀孕了吗？”
“我想应该是，不然为什么天天躲在凤阳阁不出来。”
被吵醒后，晴徽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辩解，她是自失明后八百年都不想踏出凤阳阁一步，不是被谣传怀孕之后才不出门的。
这样的闲谈，晴徽没少听过，只当她们不存在。
“会是云暮郎君的孩子吗？”
“这可不一定吧。”宫女脑子一转，又说:“也可能是宇文括的。”
默了一秒，她又继续小声笑着说:“会不会是长安的，太女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卫。”
本来周着寂寥无声，不知怎的有一枚小石子飞过来敲击中一个花盆，哐当响一下。
另一个宫女心里有些怕，望了望四周，确认没人以后拉着她的手，劝道:“别讲了，非议皇女，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还不得告到女皇面前。这几日，大皇子整顿风气，抓了不少在背后议论是非的宫人。”
那个宫女继续说着:“怕什么，她做出这样的事，还不准我们说了吗。大皇子说不定是为了帮太女摆平风声才抓的宫人，那么多张嘴，还能偏偏抓到我们身上吗。”
“也对。其实我觉得，孩子是谁的，太女自己都不一定知道呢。后宫里的男人，都是女皇和太女的，一时兴起，想要谁就要谁。”
“有个传闻，你知道吗？”
“什么。”
“二皇子喜欢太女。”
宫女略微惊讶，“二皇子和太女是兄妹，这不是乱伦吗。”
“有宫女瞧见太女掉了手绢，跟在身后的二皇子悄悄捡起来自己藏着。还有，二皇子常常去尚服局的司宝司为太女打造首饰钗环……”
尚未听那个宫女说完，晴徽就从树上越身而下，“讲够了吗？”
两个宫女大惊失色，惊讶得不能自已。她们扔下扫帚，就跪下来狠狠往脸上扇去，“太女殿下，是奴婢们胡说八道，还请殿下息怒。”
清脆的巴掌声接连不断。
晴徽弯下身躯捏住一个宫女的下巴，就是她最早说二皇兄喜欢自己的，冷声问她，“怎么不继续讲了吗，不是说不会偏偏抓到你们身上的吗？”
即使晴徽蒙上了红绫，那个宫女也不敢直视晴徽，低下头颤颤巍巍道:“殿……下……是奴婢嘴贱，请殿下恕罪。”
晴徽站起身来，良久沉默不语，两个宫女跪地等待惩罚。
也许是真的气坏了，晴徽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悄然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将一把长剑握到她手里。那样熟悉的手，再次握过她的手背，像以往那样教她拿剑。
晴徽有些惊讶，又带有欣喜，“你回来了。”
他却不回应她的话语，在她环在身后将剑锋转向了那两名宫女。而后听到她们苦苦哀求饶命的声音。
宇文括在她耳侧说:“殿下不高兴，杀了便是，何必苦恼。”
这句话确实点起她心底的阵阵涟漪，晴徽握着剑朝她们走得更近，剑尖指向其中一个宫女的喉咙。只需轻轻划一下，她便会死去。
听此言语，被剑尖指着的宫女似是放弃了求生的欲望，红肿的脸颊不断有泪流下，地上湿湿嗒嗒。生怕再求饶会惹恼了太女，引来愤怒一剑。
把青梅送回凤阳阁后，长安便回到御花园一直守在晴徽身边。方才扔出来以示警告的石子也没能让她们两个闭嘴，见此情况，只能连忙上前替那两个宫女请罪。
长安单膝跪上前，“请殿下饶她们一命，是罚入掖庭，或是赶出宫去，都是莫大的惩罚。”
不知何时积累来的怨气，让晴徽真的有杀人之心。杀了她们又如何，现在的糟糕局面也不会因此好转起来。
晴徽悻悻从宇文括手里抽离开，把剑还给他，低首道:“太傅回来了，本宫应当吩咐尚食局多做几道菜送到凤阳阁，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转而又厉声对长安说道:“告诉掌事姑姑，扣除她们半年月奉。”